朱燕中 | 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
经云:“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
经文说如果用寒热不同的方法治疗寒热诸证时,表现出的症状并没有因为治疗而改变,这说明其治疗方法只是治疗病症的标而没有治疗其本,所谓求本就是要“求其属”,属者,《说文解字》:“连也。”也就是连接此症的根本,造成病人或寒证或热证的原因是五脏之精的失调所致,而调节五脏之精的失调的方法是什么呢?五脏属阴,要选择调节属阴的方法调节五脏之精,气为阳,味为阴,调节五脏之精气的方法应该使用五味。所以经云:“五味属也。”
今天读《黄帝内经》时发现很多句子看不懂,前后意思不连贯,因此抱怨经文有误,或者自相矛盾等,实际上很多时候是后人断句出现了问题,《黄帝内经》的原文是没有断句的,后人往往根据自己的理解给经文断句,我已经发现了很多地方的断句是不对的,这是误导读者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例如这段经文,书上的断句是:“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经文意思是说:病人吃了寒性的药却出现了热证,服用热性的药却出现了寒象,是什么原因呢?岐伯说,因为只是治疗表面旺盛的气,所以是治反了。黄帝说:那如果不治疗表面旺盛的气,又该如何治疗呢?岐伯说:很好的问题呀,不治疗表面的旺盛之气,而应该用五味来调节(这里的断句应该是“不治,五味属也。”)。五味入胃,各归属于其五脏。
张介宾的注释认为造成寒热的根本原因是真阴、真阳的虚损,治疗应该补肾阴、肾阳,但如何补其真阴真阳,张师这里没有指明,如果这样认为其前后文已经不连贯了,而且“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只是一个治疗原则,既然是治疗原则就带有普遍性,不一定要真阴、真阳的亏损才出现这样的症候。而且这个地方的断句也出现了问题,“不治五味属也”,这样的断句后,这句话本身就已经讲不通了,好像是说“不能用五味来治疗”,而且前后意思就不通了。
但是张师还是照此注释,后面的解释就有些牵强了,张师接着说:“此言不因治王而病不愈者,以五味之属,治有不当也。凡五味必先入胃,而后各归所喜攻之脏,喜攻者,谓五味五脏各有所属也。如九针论曰:病在筋,无食酸;病在气,无食辛;病在骨,无食咸;病在血,无食苦;病在肉,无食甘。犯之者,即所谓不治五味属也。”从这段文字中张师认为是五味攻击了五脏,实际上这个“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攻”不是五味攻击五脏,而是五味调节五脏之精,我想张师在这个地方解释的有些不妥,这也是为什么张介宾认为这里是真阴真阳的虚损的原因之一。当然张师是《黄帝内经》注释的大师,是我最崇拜的老师之一,由于《黄帝内经》的博大精深,没有谁的注释是绝对正确的,如果有比较合理的认识,大家都应该把它加入进来,为完善中医理论添砖加瓦。
对本段经文的注释,我认为相对来说王冰的版本还是比较合理的,“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源,以削阴翳”,意思是说:当阳气过于旺盛时,单纯用寒气已经很难清这样的壮热了,原因是由于热从五脏而来,因此要用“壮水”,这个“壮水”可以理解为肾的阴水盛,肾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水盛则精藏,水虚则精不藏。精藏则不热,精散则化热。因此“壮水”可以控制在由于精化气太过而出现的“阳光”,倒不一定是肾水抑制心火,这个阳光可以是任何脏腑的壮火。当阴气过于旺盛,已经完全遮住了光热,该如何去掉阴寒之气呢?要补充火的源头,什么才是火的源头呢?“精化气”,火的源头就是精,所谓“益火之源”就是要开精化气,温阳利水,燥土祛湿,要用五味中之属阳的辛甘发散寒湿之邪,“以削阴翳”。
总之,“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这段经文是在表述一种情况,就是根据以“气”(药物的四气)治“气”(人体气分)的治疗原则是,“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治疗后寒热症状没有改变,说明此病症的病位不在气分,而在阴精,这里是指五脏。由于五脏的藏精与化气的平衡失调,造成气分的阴阳失调,藏精太过为阴有余而阳不足则寒,化气太过为阳有余而阴不足则热。这时治疗方法应该选用治本的方案,是用五味来调节精的收藏与化气,以“味”(五味)治“气”(精化为气),用辛甘发散的方法促进五脏精化气,补充阳气以祛寒;用酸苦收敛坚实的方法加强五脏藏精,滋阴以清热。
本文摘自《闯关记我的《黄帝内经》觉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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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燕中
编辑:釋慧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