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入怀】宫国庆:《伊拉哈中学》

【总第005502期】



在场文学,文学在生活的现场和心灵的现场
                        ------肖复兴




《伊拉哈中学》
文/宫国庆
岁月如歌时光似梭转瞬间已经不再年轻,人到中年后总爱回首往事,往事如烟却不能如烟般散去。往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浮现在眼前电影般一幕幕地掠过,或欣慰或惆怅或骄傲或沮丧,依旧都很生动。
我的高中是在伊拉哈中学度过的,毕业后我一直没有回过母校。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母校的记忆似乎越来越深刻,同学们的音容举止也越来越格外地清晰起来。

一九八三年九月,我考入了伊拉哈中学。这是一所农村中学,我们县国防公路以南八个乡镇的农村孩子如果能考上高中必须在这里就读,除非成绩特别优秀才能被县重点高中入取,那是凤毛麟角。
九月一日我背着简单的行囊和邻村的李乃义、王殿龙一起先坐汽车然后在县城转乘火车一路风尘来到了伊拉哈镇。很小的镇子,火车站是一座售票室和候车室为一体的六等小站,站台的东北侧是一片密集的松树林,穿过林荫小径,走出松树林就是伊拉哈中学。

学校很破败,到处是缺口的土墙圈起了三排共计六栋校舍,操场不是很大也不算很小,操场的四周是挺拔的杨树。食堂在校外马路对面的南侧,烟囱很高,是我当时见过的最高的建筑,也是当地最雄伟的设施。
宿舍是校舍最后面的一栋平房,潮湿阴暗,以门洞为分界线男生的房间在东面女生的房间在西面,房间里是南北大通铺。我的宿舍是最大的那个房间,被称为一寝室。

安顿好行李来到操场分班,我被分到了三班。三班有60名学生,除了从初中一起考来的李乃义、高和林以外,其余的都不认识。我的课桌在教室的最后面靠墙的一排,同桌叫孙国军,中等身材,少年老成,清瘦略黑的面容,头发是和李乃义一样的羊毛卷,说话有点“磕巴”,我戏称其为“孙科长”。“孙科长”的立体几何学的很好,高一年级时候的几何作业我一直都是抄他的。
班主任吴家斌老师是教数学的,大腹便便的那种体态,上课的时候比较严厉。吴老师有些看不上我,很关注我的举动,总是批评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对的。那个时候我很顽皮,知道老师是正确的错在自己,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怨恨。
学校每个月收取的伙食费是14.5元,早餐一个馒头一勺菜汤,中晚餐各两个馒头一勺菜汤,每天五个馒头三勺菜汤是我三年高中期间从未改变的定量。

接下来是为期两周的劳动课,修补学校的围墙。在墙角下就地挖坑取土加上些杂草和成比较稠的那种泥巴,然后用叉子和铁锹将和好的泥巴垛在围墙的缺口处。工具少学生多,必须得有干的有看的,轮流换班操作。我基本上是从头到尾都看着别人干的,没怎么动手,“孙科长”整天卷着裤管光着脚丫干的很踏实。
有个长得比较干练穿着一身灰色派力司衣服的男生叫任东,那些天里他也没怎么干活,每天都在孜孜不倦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他认识的社会“大侠”们有多么能打架多么有战绩,其中无数次提到一个叫“二丫”的大侠有多么的勇敢。于是同学们有些佩服任东了,感觉任东就是二丫派来的,万一谁要是惹着了任东,二丫肯定会来寻仇。

天气渐冷的时候,我们终于把学校的围墙修好了,于是各班正式开始了上课,班里的同学也渐渐地熟悉了起来。王飞是班里最调皮的男生,淡淡的小八字胡,趾高气昂的,喜欢打架,口哨吹的很响。徐延文高高的个子,挺文静的那种,说话时爱笑,很随和。杨程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嗓音很好而且还会反串男中音,尤其是那首刚流行的《我的中国心》她唱起来不亚于张明敏,我当时听起来觉得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后来班里又转学来了一个男生叫刘明顺,长得挺帅气,歌唱的也很好,典型的男高音,同学们都叫他“蒋大为”。
冬天来了,北方的冬天漫长而寒冷。天空尽管还很湛蓝,但太阳的光辉却失去了从前的灿烂,大地一片洁白,树枝上满是树挂,银装素裹的。宿舍里取暖是一个烧煤的炉子,燃料是最便宜的含硫量比较高的那种煤,煤加到炉子里烟多火苗小,很重的硫磺味感觉有点呛。就寝的时候一旦炉子灭了,夜里是很冷的,瑟瑟发抖的我总是蜷曲着身子紧裹着被子在憧憬着温暖的幻觉中慢慢地睡去。教室里的情况比宿舍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多学生的手脚都动了,我也是手脚冻得发痒,钻心的刺挠。

北方的四季很不分明,长冬短夏无春秋。挨过了漫长难熬的冬季,夏天在没有通知春天的情况下就来了。夏日的夜晚星汉灿烂,躺在床上的我总是畅想着有那么一天能天天吃饱日日穿暖,理想非常之丰满。
高二的时候开始分文理科,三班作为文科班,我学文科原班没动。“孙科长”、任东、王飞、徐延文、“张明敏”和“蒋大为”都去了理科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于是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天籁之音,也再没能抄到“孙科长”的作业,渐渐地还忘记了任东说的那个大侠“二丫”。

我不太喜欢学习,上课的时候总是想着课堂以外的事情,饿的时候想的是食堂里的那两个馒头,渴的时候想的操场东侧的水房里那口带铁辘轳的水井,不渴不饿的时候想的树枝上的小鸟。可能是出于对英雄人物的景仰,那时候打架似乎是男生的一种时尚,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入了其中并且成为了比较激进的一员。
在连绵不断的“战争”中,我逐步和丁兆栋结成了深厚的友情。他黑瘦的高个子,很爽朗也很义气,打架时下手特别狠,但是学习却非常好。那两年我和丁兆栋上课同桌、吃饭用一个饭盒、睡觉在一个被窝,真正的形影不离。

一班的宋国勇高二时也上了文科,国勇随和善良也挺会唱歌,歌声虽不天籁却很悠扬。他很细心,在生活上给过我很多的帮助。邻村的李乃义仍旧和我在一个班,但他和我并非一个类型,他是那种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还给自己起了笔名叫“霁柏”,意思是雨后的松柏比较高洁。我当时对文人不是很感兴趣,和乃义接触的渐行渐少。
几番寒暑,三年的时光在快乐、迷茫、饥饿、寒冷和“战争”中很快就走过了,离校的那一天我环顾着曾经的校园和教室,看着含泪握别的同学们,惜别之情油然而生,那种五个馒头三勺菜汤的同学情结从那时起伴随着我一直走到现在,日久弥深。



注: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宫国庆:出生在东北,客居于河北。毕业于农业院校的非农专业,曾在黑龙江垦区、青海、河北工作。关于写作,闲暇之余,偶尔为之,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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