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水小说】樱桃红了（三十一）
薄暮出去寻找爱人，破晓下了雪，住在布达拉宫的，是瑞晋桑央嘉措，在山下住着的，是浪子宕桑旺波 ，秘密也无用的，足迹已印在了雪上。 --桑央嘉措
樱桃红了（三十一）
文｜宋宗兴
牤牛屯要成立自卫队的消息不胫而走，牤牛屯的老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人们跃跃欲试。
寒冬腊月的一个晚上，牛二爷家小酒馆里，王凤鸣与牛宝禄、大壮、二壮、樱桃及大奎在一张方桌旁围坐着，合计成立自卫队事宜。
王凤鸣说：“成立自卫队，是为了抗击胡子抢劫，防止将来日本人来屯子里烧杀奸淫，让咱屯子里的百姓过几天安生的日子。可是目前咱们屯子里肯出钱的人不多，人们手里也没有枪炮，我们还得多做乡亲们的工作，让大家伙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牛宝禄接过话头说：“咱们家让胡子一抢也没有多少家底了，不过俺能凑五十块大洋，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咱们齐心合力，队伍肯定能拉起来。”大壮说：“俺家里有杆猎枪好使，能献出来。”
樱桃说：“俺爹手里有俩钱，俺去借来先用，俺家里多少还有点私房钱，献出来买枪炮用，行不，二壮？”樱桃说着推了一把二壮。二壮抬头看了一眼樱桃，犹豫一下，说：“听你的，有啥不行的。”大奎说：“爹，咱家不是有条猎枪吗，拿出来一起用上。”王凤鸣说：“这没得说，咱家更得带头，俺家也能出五十块大洋，用于购买枪炮。”
牛二爷在一旁听着，烛光映照着牛二爷瘦弱的脸孔，他用手捋着胡须，沉思着。突然上前对王凤鸣说：“凤鸣啊，俺看清这世道了，也听懂了你们的意思，现在存钱也没有用，这些年俺经营小酒馆，存了俩钱，现在是国难时期，家将不家，得拿出来用在刀刃上，俺也出五十块大洋，你们拿去买枪用。”王凤鸣感动地说：“牛二爷，你还有个丫头没出嫁，不用钱吗？”牛二爷说：“丫头好办，找个人嫁了，钱多多给点，钱少少给点，没有就不给。现在办正经事要紧。”牛二爷的话说得众人十分感动。
王凤鸣说：“咱们后天头午在屯子西头关帝庙召开成立自卫队大会，举行募捐活动，先把这话通知下去。”第二天，王凤鸣陆续口头通知了屯子里的乡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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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民国二十年腊月二十三，恰逢小年。王凤鸣和儿子大奎、牛宝禄和儿子大壮、二壮及樱桃早早地来到了关帝庙前。
华夏大地的关帝庙是为了供奉三国时期蜀国大将关羽而兴建的，已经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并与后人尊称的“文圣人”孔夫子齐名，被人们称之为武圣关公。一座关帝庙，就是一方水土的民俗民风的展示；一尊关公圣像，就是千万民众的道德楷模和精神寄托；一块青石古碑，就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忠义教案。漫长的中国封建社会中，关帝庙是进行中国传统道德文化教育和感化的神圣殿堂。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一代又一代的封建统治阶层，在这里对他的臣民灌输封建伦理道德和封建纲常思想；一批又一批的庶民百姓、芸芸众生，也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参拜祭祀，虔诚地从关公身上学习为人处世的原则和品格；在国家和民族危难之际，有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感的人们，在这里通过对关公的祭拜，接受忠于国家和民族，勇于保家卫国的教育。
牤牛屯西头的关帝庙建于明代，正殿三间，东西廊房各五间，威严的关公塑像座落在正殿中间，在辽东可谓家喻户晓。
关帝庙前的广场上，高耸着一丈多高的旗杆，一面红旗高高飘场。旗杆前面摆有两张方桌，数把椅子、条凳。方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茶果等。王凤鸣对二壮说：“二壮，你到屯子里打一遍锣，让屯子里的老少爷们都到这儿集合。”二壮答应着，打着锣往屯子里走去。
王凤鸣又对樱桃说：“樱桃，你能不能执笔，记下今天捐献钱物的人员名单和所捐财物？”樱桃说：“俺上得几年私塾，可久不执笔，试试吧。”王凤鸣说：“你先练练笔，等会人们来捐献时，你认真地记好。”
二壮一通锣之后，关帝庙前的广场上聚集了数百人，都是牤牛屯的乡亲们。王凤鸣站在关帝庙前的台阶上，向乡亲们讲话：“牤牛屯的父老乡亲们，今天我王凤鸣有些心里话要向乡亲们讲。我们牤牛屯的祖上自清初闯关东以来，定居在辽东城南兰河畔近三百年了，我们祖祖辈辈一直保持着山东人特有的勤劳、淳厚美德，男耕女织，从原来的不足百口人，繁衍到现在的上千口人，从原来的牛王二姓，发展到现在的十余姓氏，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可我们也能安居乐业。但是现在不行了，从大了说，日本人进了辽东，侵占了东三省；从小了说，胡子横行，官匪勾结，我们的太平日子没有了，前些日子屯子里遭土匪抢劫的事，发生了好几起，就说牛宝禄大哥家吧，过去日子过得富裕，可现在让胡子们抢个精光。日本人在辽东大地胡做非为，抢我财物，占我土地，奸淫妇女，辽东一带很多地方都成立了自卫队，今天我们牤牛屯也要成立自卫队，希望屯子里的年轻人踊跃报名，参加到队伍里来。我们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们要团结起来，共同抵制日本人，打击土匪，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我们的牤牛屯。现在我们最好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自个家有猎枪的全部献出来。只要我们团结起来，胡子就不敢到屯子里抢劫作乱，日本人也不敢轻易来胡作非为。”乡亲们听了王凤鸣的一番话，个个群情激昂，义愤填膺，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王凤鸣双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并大声说：“下面咱们就开始报名、同时捐献钱物，首先从我开始，我和我儿子大奎都参加自卫队，我家出五十块大洋，一杆猎枪，三百斤苞米。樱桃你把报名和捐献钱物的人员名单记清楚了。”樱桃浓蘸笔墨一一开始记录。
王凤鸣的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让牤牛屯的老少爷们听了后倍受鼓舞。牛宝禄上前说：“俺家遭胡子抢，受害最深，俺和两个儿子一起报名，俺也出五十块大洋。”樱桃正在记录，听了公公的话后，说：“俺王樱桃也报名参加自卫队，希望屯子里的姐妹们也积极参加，俺以个人的名义出二十块大洋。”听到樱桃说报名并出钱，胖丫也受到鼓舞，上前说：“俺爹让俺捐上五十块大洋，俺也学习樱桃，报名参加自卫队。”
牤牛屯的乡亲们纷纷报名，最后经过樱桃统计共有一百二十八人参加自卫队，其中有妇女二十二人，共收得捐款折合大洋一千五百余块，粮食累计三千余斤，猎枪三十一支。
经过牤牛屯乡亲们的推选，王凤鸣担任了自卫队队长，樱桃在自卫队主要做妇女工作并兼管账簿金钱，牛宝禄任自卫队副队长并负责粮食保管，大壮、二壮、大奎为自卫队领导成员。
王凤鸣被推选为自卫队长后，对牤牛屯的乡亲们说：“乡亲们，今天我有幸担任自卫队队长，我一定不负乡亲们的信任，今天所得钱物一律登记造册，供自卫队所有，所得猎枪仍归捐枪人持有。从今个起，牤牛屯要是再有土匪进犯、或是日本人来骚扰，只要听到三声枪响并鸣锣，自卫队成员就要有枪的拿枪，没枪的拿刀到关帝庙前集合，俺儿子大奎和二壮负责打枪和鸣锣。”王凤鸣又对牛宝禄说：“宝禄大哥，你家的房场宽绰，粮食就存放在你家由你保管，但粮食消耗要记录清楚；这些捐款存放在樱桃家，由樱桃保管，近日我们就到首山堡铁匠处联系，用这些钱造枪造炮。”王凤鸣强调说：“这些粮食和钱支出一定会账目清楚，请乡亲们放心。”
樱桃说：“凤鸣大叔，这么多钱存放在俺家恐有不妥吧，俺怕担责任啊。”王凤鸣说：“有啥不妥的，存不了几天就得买枪买炮了。再说你樱桃经过了场面，从胡子窝里走过一遭，对土匪有仇有恨，俺相信你一定会爱憎分明，不会辜负乡亲们的期望。”樱桃说：“俺听凤鸣大叔的。”
游手好闲的牛彪也出现在关帝庙前，他对于成立自卫队不感兴趣，他认为这不关他的事，当人们在捐款捐物时，却嗤之以鼻，对现场的人说：“俺光棍一条，俺是没有钱啊，谁有钱谁捐吧。”说完，牛彪哼着小曲走了。
捐献仪式后，在乡亲们的共同努力下，将捐得粮食运至牛宝禄家的厢房里。王凤鸣和樱桃、二壮将捐得大洋送到了樱桃家中，王凤鸣再三叮嘱樱桃、二壮一定要妥善保管好。
王凤鸣和牛宝禄商议说：“首山堡一带自明朝就开始炼铁，铁匠有名，能打制枪炮，我们捐得的这一千五百多块大洋，得尽快购买枪炮，长期放樱桃家也不是个办法。”牛宝禄说：“这是个好主意，俺怕这年头，这么多的钱，放樱桃家中不保险，俗话说'不怕贼看见，就怕贼惦念着’，再说胡子和日本人经常到处搔扰抢劫，最好别让樱桃担这份风险。”
王凤鸣听牛宝禄的话有道理，沉吟了一会，说：“宝禄大哥，咱们现在就动身去订制枪炮，这钱现在就拿去，年前年后就可以取货，行不？”牛宝禄说：“这才是好主意，行，俺同意。”
说办就办，王凤鸣和牛宝禄、樱桃、二壮，带上一千五百块大洋，在腊月二十三小年晌午头，一起前往首山堡铁匠铺定制枪炮去了。
（责任编辑：王志胜 排版：王志胜 图片来源于网络）
REVIEW
读而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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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宋宗兴，1963年11月生于山东省惠民县王判镇。1980年10月入伍，1985年考入武警黄金技术学校测量专业，毕业后回武警黄金四支队任职，历任班长、连长、股长、参谋长等职。2001年9月转业到辽阳市工商系统工作。1996年至2003年期间，参加辽宁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本科自考学习，并以优异成绩毕业。2006年7月开通新浪网个人博客“沉舟侧畔”，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创作，写下博文1000余篇，内容包括好人栾福山、开心辞典、百科集粹、散文、诗歌、小说、词作、歌词、灯谜等。出版了长篇小说《樱桃红了》，传记文学《流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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