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诗刊】No.11637期E版||砂器赋 作者:张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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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赋
作者:张旭东
丙申年夏,余携诸文友共游平定亮晶晶砂器集团。目睹全部之工艺流程,其制作工艺之精巧,实用器物之齐全,令吾辈思绪良多。倍觉古州砂器薪火流传之不易,亦感古州砂器宗源传绪之有度。故咏而赋之,其辞曰:
时维仲夏,万物盛长,绿荫浓而风日清,浮云闲而心骨爽。目之所见,群峰叠翠,烟云雾锁。地当冲要之平定,襟喉秦晋;人文荟萃之古州,名震京华。巍巍冠山托文脉,苍苍厚土藴砂魂,实乃晋邦边陲要隘,山川秀美古城。
艾地悠悠,钟千年之流韵;砂器赫赫,扬百代之瞻华。采垩土于山野,间以黏壤、长石、硅砂。精研细磨兮以匀其质,释铁筛滤兮以净其纯,抟泥翻揉兮以朅其空。而后拉塑轮旋,神工造形,印花文饰,施釉敷彩,再经三昧真火高焰窑炼,遂成大美之体势。
若夫泥藴三彩,承源宜兴。以七色之贵【1】为体,融九土之英【2】为魄,巧匠共聚亲传至宝,妙手偶得皆自本真。其为色也,或紫而不媚;或红而不妖;或黄而静爽;或黑而凝练;寓超逸于掌中,夺天工以自然。赏其形也,半月【3】舒张简洁;石瓢【3】高古可人;井栏【3】敦厚周正;秦权【3】气度泰然;周盘【3】圆润绝俗;竹段【3】清秀骨感;间以书画映托,篆款相佐。世上凡论皆称首,人间堪称状元名。
至若实用之器,则谓鼎甲三晋,蜚声域外。其祖肇始盛唐,宋金扬名,明清以降,高手迭出,渐成臻境,治砂之技艺,于斯倍盛。躬逢盛事,终以非遗【4】之誉,响彻华夏。千余载商贾云集,百十代灵气弗散。亮晶晶之名,光灿灿之辉;郎朗似嘉河晓月,闪闪如星汉耿耿。范少伯【5】青眼以瞻,唐宋金绝唱绕梁;康熙帝圣颜大悦,龙字壶享觐乾清【6】。观其釉色也,皂者如远山含黛,泛翠鬂之黝光;白者若凝脂之肤,含齿贝之素洁;赤者似明霞映空,散绮丽之渥彩;碧者犹洗练穹苍,发淡雅之清英。
君不闻,云头四足【7】,悄隐一袭幽香;旋墨洇绢【8】,挥洒振古豪情;被褐怀玉【9】,相伴文士朝暮;隽秀端庄【10】,新花随意任插。君不见,瓢、勺、笼、盆杂烩百味人生;锅、罐、壶、坛炖贮佳肴流年。粗犷堪比典韦【11】之貌,姣好更胜西施之颜。
所谓器承乾坤,法追嘉善,守循天道,希言冲盈。故君子爱砂器,非独爱之其表也。惟因一器既成,阴阳化育兮存乎一心,安持守正兮五行共俱。斯火者,精炼其成玉质之骨;金者,声振而就天籁之音;土者,孕化其得灵窍之体;木者,谦卑而助雅致之实;水者,静深而通万变之门。盖治砂之道,则须刚柔并济,开合连贯,一气呵成匀如行云流水;内外兼修,收达有度,造型立意活似浑然天成。丹心独运,撷奇于物象之外;巧手妙意,传神于太和之境;目师造化,融情于雅正之交。
余悟砂器之理趣,在于抱朴守拙,在于巧中寻真,在于形神互重。及乎舒卷并工,窑铸魂灵。器成于通玄妙界,衍登入无上之门。
天有时;地钟气;材有美;工俱巧;合此四者,遂成精美之砂器。紫砂烹茶,茗浆泄珠,如雾开腾,似云缥缈。邀月浅酌,笑谈韶华之流转;馨香四溢,漫论紫陌之红尘。掬两袖清风,怡然自醉;品一壶鲜醇,超逸出尘。陆羽【12】捧清泉而煎,能消心神之乏;妙玉【13】采梅雪而焙,善除块垒之郁。
奕寿烹食,食不易鲜,养生日用,务尚适口。是故食进则谷气充,气充则血气盛,气盛则筋力强,气强则得长健。取砂釜,挹泉注,可调黄梅、凤池、天香汁;可点须问、杏酪、凤髓汤。味美益人,食补双全,此乃奕寿紫砂壶器之一奇也。奕寿煎药,药不更性、文火缓熬,扶正固本。若为风露所袭,若为热毒上攻,若为胸膈不快,若为温邪侵体。取握把砂器,接无根之水,或柴胡、川穹;或半夏、防风;或陈皮、甘草;或藿香、茯苓;煎而服之,即可消解病患,此乃奕紫砂器之二奇也。奕寿煮物,物不变色,色纯兮足以赏心悦目,味正兮犹能回味无穷,滑欲流匙,满堂生香,此乃奕寿砂器之三奇也。
嗟乎!抚砂器,思浩荡。品精招引八方客,器丰皆能入万家。平定之砂器,秉续传统,趋时而进,通变求新,艺情高扬。美哉!轮盘开太极,气窑火正炽。凝情陶土中,挥汗奏华章。拔开过眼云烟,赋就画意诗情。壮哉!砂器鹊起趁东风,新人新貌新气象。今日之平定砂器,汇复兴之洪流,创大美于今朝,正圆梦于承平之盛世。
是为赋,丙辰年夏。
注释:【1】七色之贵:指尊贵的紫色。
【2】九土之英:指制造砂器的原材料。
【3】半月、石瓢、井栏、秦权、周盘、竹段:指紫砂壶的器形名称。
【4】非遗:指平定砂器制作工艺获得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称誉。
【5】范少伯:指春秋时期的政治家、军事家范蠡。
【6】龙字壶享觐乾清:指平定砂器作为清代贡品进贡皇宫的传奇故事。
【7】云头四足:代指砂器水仙盆。
【8】旋墨洇绢:代指紫砂砚台。
【9】披褐怀玉:代指砂器笔筒。
【10】隽秀端庄:代指砂器花觚。
【11】典韦:三国时期武将,相貌魁伟。
【12】陆羽:中国古代茶圣。
【13】妙玉:《红楼梦》中的风雅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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