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丨杨元宁:十年疗愈,我回家了!(上)
本期嘉宾:杨元宁
这是归心第59位专访嘉宾
杨元宁 Lena Young
Believe in yourself. You are amazing!
相信你自己,你很了不起!
——杨元宁
杨元宁:十年疗愈,我回家了!(上)
采写丨张涵予
图片丨杨元宁
9岁那年,杨元宁随家人进行为期五天的禅坐,有一刹那,她感受到这人世间巨大的痛苦。流泪不止的同时许了个愿,希望自己能够深切体会到人世的痛,有一天有能力帮别人消除痛苦。
大约十三、四年后,宇宙回应了元宁的愿望,她陷落到了极度的疲惫和心灵枯竭中,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是她从哈佛大学毕业后,在职场没日没夜打拼的日子,像机器般高强度运转带来的并不是快乐,而是迷失自己的痛苦。
或多或少,我们都从媒体报道上听过杨元宁的故事。真正的“豪门千金”、书香世家,天才科学家的女儿,亦是天之娇女“哈佛女孩”。在美国出生长大,6岁起就在父母的引导下诵读《道德经》《法句经》等经典,9岁开始打坐,入学后不仅拿奖学金无数,还有几次因为乐于助人的品格而获得成就奖。
除了学业成绩好,也多才多艺,在纽约做过职业模特儿,擅长写作、音乐和画画。16岁出版了7本智慧童书,19岁完成了《哈佛心体验》,分享她初入哈佛的经历。除了用非常完美、福报深厚这样的字眼,你想不到还能怎么去形容她的人生。
2008年出版《哈佛心体验》
但生活并非童话,真实的生活远比故事精彩。
9月18日,杨元宁以画家的身份,在故土台北举办个人画展《回到家》(Coming Home)。她要用一副副色彩斑斓的画作,回顾和袒露过去的十年。
这十年,元宁称之为自我了解和自我疗愈的十年。
尽管在哈佛也年年拿奖学金,但她对生物学专业其实并不感兴趣,更喜欢类似“佛教静坐冥想传统”这样的课程。可从小就是近乎严苛的完美主义者,所以无论喜不喜欢都要做到最好,要证明自己可以。学业如此,毕业后进入职场亦是如此。
在公司上班,她还是最出色的那个。每周7天,每天14小时,没日没夜地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商务精英,但她发现做经营管理并不是自己想做的事。她问自己,“假如今天就会死掉,会后悔吗?”
“会!”
这个声音让她无法再循规蹈矩地往前走。尽管很难,她毅然停下来,放掉努力得到的一切,重新开始——找自己。
是的,她从小就了解很多智慧,也足够努力,但到底自己最喜欢什么,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宁发现自己并不很清楚。接收到的讯息更多是来自周围环境和外界的影响,她想找到并发出自己的声音!
「回到家」语义双关,一重是表达自己回到故乡台北,另一重则是重点:回归真我,回到心的家园。
这条回归的路,首先从爱自己开始。这也是元宁《回到家》画展的第一个系列,「爱与包容」。
她把「爱与包容」比喻为秋天。温度降下来了,霜爬上枝头,叶子瑟瑟凋零。叶子掉落意味着变化发生了,从前对自己不够了解,现在开始学习完全的接纳与自爱。
元宁觉察到,自己拼命努力的背后并非因为爱,而是出于恐惧:恐惧不被认可,恐惧失去别人的爱,这是她心里最深的怕。但以交换的形式换取爱,始终让她拘谨和不放松。
她确信真正的爱是无条件的,无论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当我们能够无条件地爱自己,才能够理解和包容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她想起9岁那年许下的愿望,想起小时候奔跑在树林草丛里,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地大声唱歌,天不怕地不怕,就像“山里人”一样。她开始拾起画笔,用色块把看到的、感受到的涂出来,重新体会心的感觉,放掉脑袋的杂音。
这个系列里,她用了大量黑色做背景,但是黑色之上是盛开的绚烂花朵,那是心的颜色。勇敢面对挑战与恐惧,接受自己的软弱和不完美,心里的声音会越来越清晰、坚定、宏亮。
冬天过去了,迎来了春天。进入第三个阶段「破茧而出」。
几个月前,她体会到了全然沉淀到自己的合一感,刚刚完成了这个系列的画作。
万物复苏,沉重陈旧的记忆燃烧殆尽,树木长出了新芽,沐浴在雨露阳光里,随时吸收,心每一刻都是打开的。
从凡事安排到井井有条的完美主义者,到完全凭着灵感做事,不做任何计划和安排;从过往要求自己每一件作品都是大师级,到随时放下掌控,以“OK,没关系”面对一切变化,元宁把自己彻底交托给了宇宙。她选择100%信任每一个当下,“每一分每一秒,从爱出发,而不是恐惧”。
对话杨元宁:
怎样才能和心联结?
问丨张涵予
杨丨杨元宁
01
爱与包容,和心联结
问:看到你为这次画展写的序言,我挺意外的。我们都觉得你各方面的条件都绝对满足听到内心的声音、为自己做主,你的父母那么智慧开明,应该不会强加于你什么,但是你却说你一直以来没有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是这样?
杨: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听父母和老师的话,非常希望得到肯定,被肯定就是我想要获得的爱。但这个不是很健康的方式,因为无条件的爱应该是不管你做什么,都可以完全包容你真正的自己。
所以我其实从小到大不是真正的自己,根本不是很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喜欢什么,只是戴上面具当你想要我当的人,很多出发点都不是很真实很pure(单纯)的,只是希望得到爱,外界可能看不到,它藏在我心里,
我有一幅画叫《Behind My Mask》(面具背后)。我们从书籍或者报道去看一个人,只能看到他的一面。每个人和大家互动都是戴着面具的,为了保护心不受伤,所以你看到的那一面可能不是真实和完整的,这幅画就在讲这个。
那幅画前面都是花朵,花朵代表面具,花的后面会出现一些深色的泼上去的笔画,那个代表我们心中的痛苦和伤痛。这个社会里很少人会让人家真正看到他们心里想的、感受到的,如果我们能把面具拿下来,用心沟通,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因为我们隐藏真正的想法和感受,人跟人之间的互动是用头脑,没有落到心。回到心的话,心是敞开的,我们和大家分享自己的困扰,这本身就是一种疗愈。
我的整个旅程从“爱与包容”开始,完全用爱包容自己的不完美、习气和习性。当我用爱与包容面对自己,我就发现自己活在一个盒子里面,没有真正认识自己,那回到家就是慢慢把这个框架打碎,像重生的感觉,回到一个很自然、很自由的状态。
我也希望透过这个画展,让大家有机会去想一想,有没有自由地做自己,还是说被一些想法和框架给绑住了。
问:你说这是疗愈的十年,十年前彻底走上了探索自己的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杨:我差不多9岁开始打坐的时候,就许了个愿(vow):希望自己能够真正体验到人生的痛苦,从而可以帮人把痛苦消除掉,把自己奉献给社会。
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的整个人生就改变了,想法和价值观都跟着改变了。十几年后,宇宙就真的给了我一些需要面对的事情。我考进去好学校(注:哈佛大学),每次都考第一名,但我后来发现我并不是真的非常喜欢读书,只是为了证明我是用功投入的,我是完美主义者,很重视这个。进了大学后好像就忘记了9岁的自己,被很多声音干扰,被物质生活给绑住了。
后来毕业后进入公司,在里面做得越来越好,每周7天,每天14个小时,我一直在工作,负责过商务、运营管理、财务、HR等等事情,我要证明自己。所以都是用左脑,但我真的发现这些不是人生要做的事,身心非常疲惫,因为觉得和自己的心没有联结。
后来我就问自己,“假如我今天死掉的话,会不会后悔?”我觉得我会,因为我没有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我觉得每个人生下来都有自己的热情和使命,meaning(意义)和purpose(使命)是很重要的,它会给你一种力量和能量,所以当时就觉得真的需要重新认识自己。
后来就开始学习瑜伽、气功、心理学还有灵气(Reiki),透过各式各样的方式去探索和了解自己。从这个时候开始明白,我的一些价值观把自己框得太小了,是活在恐惧中,不是活在爱中。
再之后用艺术疗愈自己,从左脑回到右脑。我以前画画是比较具体的,现在是比较抽象,来代表心里的感受。所以我在画画的时候是连着我的心,我觉得心是连着宇宙。当我们连着宇宙的时候,我们就有灵感,它是一个flow。
问:你觉得真的假的声音怎么分辨?怎么和心做联结?
杨:有个很容易的方法,你闭上眼睛,把头脑完全放空,你就去感觉你的心。比如你要选择一个东西,你不知道怎么做选择,可能你的头脑一直在说应该这样应该那样,可是静下来去感受你的心,心会有真正的感受。
头脑一直会有对错的判断,会有恐惧,可是心完全没有恐惧、杂念和怀疑。英文就是in your gut(编注:在你的肠道里,意思是相信直觉),练久了就会发现这两个是很容易分来的,它们的能量和气场完全不同。
对我而言,我就是随时随刻去做我知道应该要做的事,跟随出现的小灵感,完全面对恐惧。练习就是永远回到心,永远回到自己,有小灵感的时候就要去推动这些,因为它们是在提醒我们,不要被环境带走,这样你就会完完全全信任自己,信任宇宙。
问:那可能很多人会问,到底什么是心呢?
杨:比如说,有一件对你而言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刹那间你已经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这就是你的心。但可能不到一两秒钟,你的脑袋就会开始想一些东西,这个想就离开心了,就是头脑。
所以回到心就是一个feeling,假如很平静地去知觉自己,你全身完完全全觉得正确的东西,就是你的心,它是一个很静的静态。可是当你觉得你做的事情是因为一些想法或者恐惧而去做,那就是头脑。
所以这个练习是观察自己,当你讲出这句话或者做那件事的时候,你的每个细胞都知道这是正确的,这个是一种很grounded很稳重的一个感觉。假如是一个很冲动的有情绪的东西,那个可能就是应激反应,是被过往的行为模式、或是以前受到的伤害给影响了。
你的心让你做的事情是永远面对恐惧,但这个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一直凭着心去走,是一直在成长的,不会留在舒适圈。
未完待续
编辑 | 星汉
排版 | 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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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涵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