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安山文学】高怀昌||村民选你当林长（小小说）

村民选你当林长

作者：高怀昌

    编排：非   鱼

扶贫干部荆同志，酷爱隐蔽战线的故事，特别在意称同志。觉得那些革命先辈埋名隐姓舍生忘死，接头对暗号确认身份互称同志时，特神秘特神圣，常感动得情不自禁两眼热泪。荆为股长，对赵总钱板孙局李队周检吴院等称呼，莫名生厌。尤厌呼其荆股。常纠正说，叫老荆，荆同志，老荆同志。

村民都说同志好。干净，正道，亲近呢。

村子原近千人，大都迁居县市省城甚至远处，留下的待富者，健康状况年龄结构知识技能与外迁者已如云泥。泥欲如云飞，力竭不从心。最竭者当属老邳了。说到老邳，无法回避其贫。枯井式的贫。比如土井，早先是有水的。后来有了深水井，就亏水了。再后来有了超深井，就干枯了。

老邳力壮时也是有过康富外迁梦的。岂料儿子工地丧命，儿媳卷起老板赔的钱，丢下一岁的孙子失联了。于是精神、家境即刻垮了。且怕孙子早生贫困阴影，多包了别人转让的地，又打工又与老伴带孙子种地，累得腰肌劳损椎间盘突出，疼得腰弯似弓，爬着侍弄庄稼，只得退掉转包地，强忍腰疼在几亩梯田上刨找。有人要他打官司，老邳说十几年了，她要是胡董完了呢？被人骗了呢？孙子将要小升初，懂事了，常惦着妈。一上法庭翻脸成仇，连个惦念也没了。胡董是土语，胡花意。

老荆对村民状况、土地山林、信息交通、村情民意、山外人脉等调查研究后，觉得似老邳这种，没个根本措施很难长久脱贫。于是遍访村民，与支书老栗村长老颉商量说，原来集体的梯田坡地，随着外迁者转包再转包直至弃耕，加上那些石多坡陡不宜开垦的山，有三万多亩，已自然长成山林，与仍在耕种的地插花着，恐有火患盗伐，得保护了。林里的野菜山果，因没组织，任由自采，大部分自生自烂。春天的山葱山韭黄花榆钱木兰叶；夏天的樱桃山杏李子花红；秋天的桃梨山楂核桃枸杞蘑菇木耳，冬天的草籽树种中药材，都是天然山珍，是山林给咱涵养的“引水”啊。“引水”都知道的，就是压水井压水前，要往井筒里添的水。风为运势水为财。咱们借着扶贫东风，用这些“引水”引些山外的水来。因此我打算成立个护林小组，再成立个山珍合作社。组织村民有序采集，先粗加工一下，价格相应些销售出来。待有经验有渠道了，再精加工，提档次。

老栗老颉说，是个好办法，不过……

老荆说，按万亩一人，需三名护林员。每人每年按3000元 ，得9000元。有村民说老邳原则强，可当护林员兼林长。

老栗说，老邳干板直正，若指名，他肯定不干。

老颉说，即便干，选上就得开钱……

老荆说，没钱是吧？咱以村委会名义贷上八万元，边开护林员工钱，边把合作社筹起来。

老栗说，以村委会名义？村里没集体经济，成功了好还，不成咋办？

老荆说：我还。我签协议，拿工资还。每年还一万五，六年就还上了。过去那些先烈牺牲时，坚信革命自有后来人。今天的我们不就是后来人吗？他们命都舍得，我舍点工资怕啥？

老荆说，老邳人正，合作社成立后选他当个副经理，把采集和初步加工管起来。我去联络村上在县市省城甚至外地有营生的人，让他们兼任销售副经理，帮帮咱。

老栗老颉说，老荆，荆同志，老荆同志，这才是真正地扶贫哪！

老荆说，合作社成立后看看党员数，老栗你兼任支部书记。老颉你兼经理。这样影响大些。当然，得选举。也当然不拿工钱的。还有，那些弃耕地，不管没事，管起来就有事了，你俩得出头。

老栗说，那你？

老荆说，我？总务科，跑腿办事儿。又说，老邳的林长我去说。我了解啦，知道该咋说。于是找到老邳说，老邳，村民选你当林长哩。

老邳说，荆同志，是你可怜我吧？不干。嗟来食，不吃。

老荆说，村民自治，我可没这权。得选。选上你干选不上你不干。林长，要防火防虫防盗伐防私摘烂采胡乱挖，得罪人，不经过选举，哪能立规明矩，说话有力？

老邳说，那行。若选上，我一定把规矩立起来。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高怀昌(笔名金昌)，河南省作协会员，大专，当过农民、军人、政府机关干部；出版有中篇小说集《钱二卖丁》、散文集《心里的梦谷》。小小说《井不自知水多少》2016年入选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世界语言文学系，穆爱莉教授编译的《当代中文小小说汉英对照读本》（高年级教材）；小小说《樱桃红了的时候》2017年3月获解放军《军事故事会》第二届军事故事（小小说）“青铜骏马奖”；散文《飘扬在祖国边关的国旗》，2015年3月获宁夏“我和国旗的故事”全国征文大赛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