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怡

刘知依 记者李满   2020年10月24日

在毛泽东的家乡韶山纪念馆之中，放着一部毛氏家谱。在家谱之上，毛泽东的弟弟毛泽覃的名字下面记着一行字："妻，贺怡，江西省永新县人，1911年12月生，1949年11月卒。"贺怡的名字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她是毛泽东第二位夫人贺子珍的亲妹妹。

图｜贺敏学（中）、李立英（前右）夫妇和贺子珍（前左）

贺家三兄妹——贺敏学、贺子珍和贺怡，在井冈山斗争时期小有名气。贺怡在家中排行第四，从小聪明活泼。她崇拜姐姐贺子珍，和姐姐一样爱憎分明，极富有正义感。对贫苦人民，贺家姐妹充满了同情，从小就爱打抱不平。

1926年，贺家三兄妹一同投身革命。1927年5月，贺怡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中共永新县委妇女部长。

1929年，18岁的贺怡第一次见到了姐夫毛泽东。那一天，毛泽东、朱德率领着红四军从井冈山来到了东固西村，村头响起了欢快的锣鼓声，人民群众站在道路两侧高呼褐彩。在人群的最前面，年轻的贺怡打着拍子，领导着一群年轻姑娘唱起了欢迎的山歌。贺怡时不时看着人群，兴奋得满脸绯红。

红四军在东固进行休整，贺怡很快就看到了姐姐贺子珍，姐妹久别重逢，自然是开心无比。而几天之后，部队又要离开，贺怡和贺子珍依依惜别，贺子珍对她说："你还有一项特殊的任务，去护理身负重伤的红四军三十一团党代表毛泽覃。"

在大余战斗之中，毛泽覃的腿部受了重伤，不能随同部队行动。毛泽覃便留了下来，担任赣西特委委员，一边工作，一边养伤。

贺怡还没有见过毛泽覃，既然他是毛泽东的弟弟，对贺怡来说也就是一家人了。贺怡配合医生的安排，每天给毛泽覃洗伤口换药，悉心照顾。一天，毛泽覃每天要服用的药草用完了，贺怡瞒着毛泽覃，带上几个姐妹就往十几里外深山赶，要为毛泽覃采草药。在回来的路上，她们遇到了大雨，回来的时候几个姑娘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她们依旧嘻嘻哈哈。毛泽覃再三表达了感谢，心中满满都是感动。

毛泽覃要养伤，根据地的老乡们都很清苦，毛泽覃也没有什么钱买营养品。为了能让他吃点好的，贺怡想尽各种办法，到河里捉鱼摸虾，去野地里采蘑菇。后来毛泽覃身体好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了，贺怡就扶着毛泽覃是在村子里到处走动。

两人每天相处，贺怡难免会对重感情的毛泽覃心动。但平时活泼直接的贺怡，却始终不敢将心事告诉毛泽覃。

图｜毛泽东和贺子珍

1928年夏天，赣西特委秘书长刘士奇主动向贺怡表达了爱慕之情，贺怡热情开朗，刘士奇对他一见钟情，而贺怡却一直将刘士奇看作自己的领导和兄长，从来没有想过和刘士奇结为革命伴侣。

刘士奇向贺怡求婚之后，贺怡一直心不在焉。父母询问她，她只好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不久之后，赣西特委书记唐在刚亲自来给刘士奇说亲，贺怡明明心中不情愿，在领导面前又说不出拒绝的理由。父母都觉得刘士奇是个好的归宿，贺怡就这样稀里糊涂结了婚。1929年4月，刘士奇和贺怡结婚。他们婚后一直客客气气，贺怡很少将心里的事情和丈夫说，她尽量控制住自己对这桩婚姻的不满，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现在贺怡每天照顾毛泽覃，开心之余也难免会有些失神。毛泽覃发现她的反常，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她只是淡淡说："今后你会知道的。"在毛泽覃心中，贺怡是个可爱的姑娘，他归队之后一直记得贺怡。而和毛泽覃离别之后，贺怡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

1930年，刘士奇被指责为"思想右倾，观念保守，反对中央会师武汉"，遭到了批判，最后被撤去了特委书记的职务。刘士奇被调离了赣南，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贺怡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之时，才知道刘士奇已经牺牲在了战场之上。那时候的贺怡已经生下了和刘士奇的孩子，独自一人抚养幼子。

1931年，中共永吉泰特委成立，毛泽覃担任了特委书记，贺怡出任了特委委员兼保卫局长，还要负责的妇女宣传工作。两年前两名年轻人曾经无话不谈，后来因为工作调动，他们极少见面，见了面也是匆匆一别。贺怡一直忘不了毛泽覃，现在毛泽覃又和她在一起工作了，贺怡也走出了让她局促不安的婚姻，但她始终有心结，没有办法对毛泽覃表达出心中真实的想法。

图｜毛泽东和贺子珍早期合影

7月初的一天，贺怡前往沙溪村开妇女大会，天已经黑了，贺怡却始终没有回来。毛泽覃心中担心，那一阵子，经常有红军被敌人追杀，贺怡一个年轻的女子，黑灯瞎火得要走七八里的山路，非常不安全。毛泽覃越想越放心不下，他赶紧带上短枪，拿起火把，一个人去沙溪村接贺怡。

贺怡那时候正在沙溪村的祠堂里面教山村的孩子们唱自己编的山歌，毛泽覃远远听到了歌声，这才安心许多。在回去的路上，毛泽覃终于有时间和贺怡慢慢聊天，就像从前一样，她们聊着对将来的憧憬，对革命的看法。毛泽覃突然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是个唱山歌的好手哩！"贺怡点头笑了笑，没有回答，心中却是温暖而甜蜜的。

毛泽覃担任永吉泰特委书记的同时还兼任着红军独立五师的师委，不仅要领导苏区的建设，在战时还要领导部队上战场打仗。他经常因为公务忙到深夜，如果旁人不去提醒，他甚至常常忘了吃饭。贺怡像两年前一样细致得照顾着他的生活，两人的心也越来越近。

毛泽覃能够感受到贺怡的胆怯和不安，一天傍晚，他将贺怡约出来散步，在夕阳下认真对她说道："贺怡，你是个很好的同志，革命让我们从相识到相知。我们能不能成为最亲密的革命伴侣呢？"

贺怡满脸通红，却一直沉默。贺怡向来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都不会埋在心里，毛泽覃忍不住追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呀！"贺怡想了想，才对毛泽覃说："你知道，我和刘士奇还有一个孩子……"

图｜贺子珍和贺怡合影

毛泽覃这下才安了心。他并不介意贺怡和刘士奇的孩子，这个孩子是烈士的后代，也是革命的后代，无论是谁都有抚养的责任。毛泽覃坦荡温柔的话语让贺怡充满了幸福感，这两年来，贺怡一直在思念着毛泽覃，阴差阳错，她本以为已经错过，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将心中的爱意表达出来，没想到她真的等到了心心相印的这一天。

1931年，7月20日，经过党组织的批准，毛泽覃和贺怡结为夫妇。结婚仪式非常简单，没有摆酒席，乡亲们和战友们到他们的屋子里喝了杯茶水，和他们说笑一番，又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两人就这样办完了喜事。

1932年9月，他们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贺怡随着毛泽覃前往瑞金，不得已将孩子交由母亲抚养。在动乱的年代，这个孩子后来在战争之中走丢，成为贺怡心中难以触碰的遗憾。

1933年，王明的左倾错误导致党内纷争不断。王明不断搜集毛泽覃所谓的"反党"材料，威逼利诱贺怡，要他和毛泽覃划清界限，并且揭露毛泽覃的"罪行"。贺怡一怒之下对着执行者呵斥道："毛泽覃是位好同志，我从不知他有什么'反党'的罪行！"贺怡"软硬不吃"，王明等人对她毫无办法，他们撤了贺怡的职位，将她直接送到了中央党校，派人时时刻刻监视着她。

图｜毛泽覃

贺怡进党校的时候已经怀孕六、七个月的身孕，却还是常常被迫配合所谓的"调查"，身心俱疲。而这些人就连贺怡分娩都没有放过她，贺怡刚刚生下孩子，却不能好好休息，每天都有人来做她的思想工作，逼迫她揭露毛泽覃的"罪行"。贺怡心力憔悴，不得不和他们进行斗争，导致产后留下了病根。

毛泽覃对贺怡肚子里的孩子充满了期待，然而自从两人被迫分开之后就一直不允许见面。贺怡生孩子坐月子，是最需要毛泽覃的时候。贺怡每天想念着丈夫，想要见丈夫一面。一天夜里，她冒险抱着孩子，躲过重重耳目，跑到了毛泽覃的住所。毛泽覃这才看到了孩子，这时候的毛泽覃是开心而心酸的，虽然见到他的贺怡看起来非常高兴，也没有说自己这些日子的具体情况，但是毛泽覃看着贺怡苍白的脸和消瘦的身体，知道她肯定过得不好，而这个孩子后来也因为恶劣的条件不幸夭折了。

贺怡每天活在舆论的压力之下，她不承认参加"反党晓组织活动"，根本不屑于那些人的"好心"劝解。贺怡的不配合遭来了更加严重的处罚，正在贺怡即将被开除党籍的时候，时任中央党校副校长的董必武正好来到这里巡查，他听闻了贺怡的情况，火冒三丈，坚决反对开除贺怡党籍，并且亲自为贺怡担保。即便如此，贺怡还是受到了警告处分。

图｜国画作品《巾帼先驱 贺氏姐妹（贺子珍与贺怡）》

最痛苦最艰难的时候，贺怡都没有对毛泽覃抱怨过什么。而当他们咄咄逼人，一定要开除贺怡党籍的时候，贺怡终于没有忍住，向毛泽覃倾诉内心的委屈。毛泽覃当时已经被解除职务，毛泽东为了不连累他人，也基本上闭门不见客。毛泽覃只得安慰贺怡，告诉她革命的道路必然是崎岖的，越是艰难的环境，越是要宠辱不惊，经受一切打击，只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很快，贺怡和毛泽覃又要面临分别，贺怡服从组织安排，来到瑞金一带搞基层工作。而毛泽覃则被派往中央苏区北线的偏远地区协助基层工作。两人见面的次数就更少了。

1934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中央红军被迫开始长征。毛泽覃夫妇则被组织决定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斗争。这是毛泽东、毛泽民和毛泽覃的最后一次见面，谁也没有想到，没过多久，毛泽覃就牺牲了。

图｜画作《韶山魂》，毛家诸位烈士

红军大部队离开根据地之后，形势越来越严峻，而那时候贺怡又怀上了孩子。党组织考虑到贺怡的父母还需要人照顾，决定让贺怡带着父母前往赣州从事地下工作，而毛泽覃则必须率领红军游击队转战闽赣边界。

这次分别，贺怡已经有了不安的预感，他们在会昌县依依惜别，毛泽覃将妻子一直送到了船上。贺怡紧紧握住毛泽覃的手，战事紧急，贺怡真不知何时才能和丈夫再相见。千言万语，贺怡只留下了一句话："泽覃，保重。"毛泽覃点点头："父母和孩子交给你了，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我会派同志去看你们的……"

的确，将来的日子越来越难，但革命的艰难总会有尽头的。而对贺怡来说最大的人生困境，不是和敌人周璇，不是带大幼小的孩子和照顾多病的父母，而是漫长的人生，再也没有毛泽覃的相伴。

本以为只是地域相隔的他们，怎会想到，生死离别已经步步逼近。

贺怡带着父母来到了赣州，地下党组织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小村落里面住下。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贺父来到一组寺庙里面做起了斋公，贺怡和母亲住在了一起。保安团时不时回来村子里搜捕共产党员，贺怡大着肚子，要照顾母亲，还要领导开展地下斗争。

图｜毛泽覃牺牲地，江西瑞金红林区

1935年2月，贺怡生下了一个儿子。为了维生，贺怡背着孩子和母亲上山砍柴，开垦荒地，晚上还要缝制鞋袜让母亲拿到城里去卖点钱，才能换些油盐回来。

4月，毛泽覃率领的独立师被围困在了武夷山区，战士们饥寒交迫，战况十分不利。毛泽覃带着战士们躲在深山，25日，部队再次被冲散，毛泽覃和几名战士来到瑞金黄鳝口的深山之中，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之下，毛泽覃一行人躲在了村子后面一个偏僻的小屋里面。

第二日清晨，敌人的部队包抄过来，一路枪声不断。毛泽覃在和敌人的枪战之中腿部受伤，战友们想要背着他一起走，毛泽覃却始终不愿意。毛泽覃拖着伤腿跑到一处高地，掩护战友们后撤，战士们含着泪朝着相反的方向撤离。

毛泽覃头部又中了一枪，他忍着剧痛，做出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中央苏维埃政府颁发给他的红星奖章。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奖章扔进了身后的草丛之中，只是不想敌人触碰到这枚神圣的奖章。

身在赣州的贺怡还不知道丈夫已经离世的消息，他们的孩子已经2个多月了，虽然瘦小，但是健康可爱，给贺怡省了不少心。那一阵子，赣州地下工作在贺怡的努力之下有条不紊地展开，在同志们的协助之下，贺怡终于和赣粤游击司令部取得了联系。

图｜贺怡

贺怡好不容易有些宽心，而在一天傍晚，噩耗突然传来。中共苏区总工会执委委员王贤选同志来到了贺怡的住处，几次欲言又止。贺怡看出有重要的事情，她询问道："老王，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当天上午，陈毅派人送来了毛泽覃牺牲的消息，大家伙讨论了很久，让王贤选来和贺怡说。这对贺怡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看着从没有见过父亲的小儿子，贺怡泪如雨下。

为了孩子，为了革命，贺怡不能消沉，也不能懈怠。没过几天，战友们又看到了斗志昂扬的贺怡。几个月之后，王贤选在水西街开设了一家水酒店，名字为"三合顺"，暗含着"三贺顺"的意思，这家店后来成为了地下党组织秘密联络的交通站。在贺怡的策划和领导之下，赣州城内又设立了第二个交通站"刘兴服装店"，先后发展了30名党员。

贺怡在赣州领导着地下运动，而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尴尬事。原来在当地有一名富裕的小地主，儿子才30岁，儿媳妇却病故了。地主听闻贺怡是逃难来的，年轻漂亮又很能干，就托人上门说媒。媒人多次来找贺怡，贺怡次次拒绝，这家人就是不死心，后来还亲自上门，说不介意贺怡的孩子和老父母。贺怡只好赶紧向组织汇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麻烦，组织决定立刻让贺怡搬家转移。

图｜建在瑞金泽覃乡张屋坪的毛泽覃纪念亭

这时候的贺怡，已经是经历了十年严酷革命斗争的共产党员了，毛泽覃的牺牲除了给了她无尽的痛苦和想念，也给了她战胜一切困难挫折的力量。她知道，在历史的洪流之中，个人的痛苦必将被埋没，活着的人如果始终不愿向前看，那么牺牲的烈士就失去了他们生命的意义。贺怡悲痛过，思念过，悔恨过，但最终，她还是擦干了眼泪，继续斗争。

1949年10月，全国解放，贺怡向组织申请回到家乡永新。她和毛泽覃的儿子贺麓成（毛岸成）还在家乡的亲戚家中，现在革命终于胜利了，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将毛泽覃的儿子抚养成人。

在找到儿子贺麓成之后，贺怡还想要找到毛泽东和贺子珍的孩子毛毛。在混乱的战争年代，很多红军战士都将自己的孩子留给老乡抚养，避免在迁徙途中夭折。不到三岁的毛毛是贺怡亲手交到乡亲们手上的，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有一根刺。因为她曾经失去过两个孩子，她能明白毛泽东和贺子珍做这个决定之时的艰难。如果看过电视剧《长征》的朋友，一定会对可爱的毛毛印象深刻。

贺怡多方打听毛毛的下落，却一直找不到线索。11月21日，贺怡在乘车返回吉安的途中遭遇了车祸，不幸遇难。同车的贺麓成腿部骨折，所幸没有生命危险。

图｜左为贺麓成

贺怡去世之后，贺麓成由姨妈贺子珍抚养成人。

贺怡给儿子起名为毛岸成，带着"革命终将成功"的心愿。在危险的环境之下，"毛"这个姓会给毛岸成带来生命危险，贺怡就又给他起了"贺麓成"这个名字，"麓"是指湖南岳麓山，代表着他的故乡。

贺麓成年幼之时生活在白色恐怖之下，成年后一直没有改回"毛"姓，原因和李敏、李讷一样，都是不想暴露和毛泽东之间的近亲关系。

没有"毛"家子弟的光环，贺麓成依旧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从上海交大毕业，并且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导弹工程师。贺麓成是毛家不可多见的高级技术专家，他的高级职称证书上印着"0001"号，他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个被评为高级职称的人。

贺麓成在学校、在单位，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1983年，民政部要给毛泽覃发烈士证书，贺麓成的真实身份才公开，以毛泽覃之子的名义领取了毛泽覃的烈士证书。

图｜毛泽覃同志纪念碑

贺麓成向来低调，低调到只接受过零星几次媒体的访问。他没有见过父亲毛泽覃，母亲奋斗了半生，结果却在刚刚过上好日子的时候意外去世。

历史的河流总会冲淡英雄的轮廓，曾经的山盟海誓很难记载英雄的史册之中。伟人不需要真情吗？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爱情的价值和亲情的意义在战争之中并不是轻如鸿毛的。毛泽覃虽然离去了，但依旧是贺怡和仰望的灯塔。她将毛泽覃的故事一一说给儿子听，告诉贺麓成他名字的意义，带着这份信念，贺麓成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祖国建设之中。贺麓成的一生命途多舛，然而他的坚持，他的不服输，他在遭遇人生打击之后依旧保持着昂扬的斗志……这所有的优良品质，都能看到毛泽覃和贺怡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