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英雄之乡,银杏之乡,灵芝之乡!

一笑真怀银杏谈

作者:张学梅

秋风一声轻咳,四座皆惊。连那颗叫公孙树的银杏王,也失了淡定。这是我在沙河乡看银杏时,亲眼所见。

来金寨沙河乡,你千万别以为这里只是“三山夹两河”的清汤寡水之地。这里是英雄之乡,银杏之乡,灵芝之乡;还有三省垴,棋盘石,刘邓大军前线指挥部旧址,周维炯故居,以及花娘寨,黄石寨,牛山河古桥,滴水岩等自然景观。简直是满汉全席!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那就饮一口银杏羹,解解馋吧。
入楼房村,满目金色,真正的金秋十月!如童话。如仙宫。

银杏随处可见,一树一树金黄的叶子,澄澈透明。那种透亮的黄,是宫廷帝王的纯,透着高贵,不掺一点杂质。飞翔的欲望,划出有个性的线条。不煽情,不制造是非,不煽风点火,他们或者零落成泥,不做无情物;或者退避江湖之远,毫无贬谪之忧。丹唇微起,从不向四季起誓,荣枯随缘,活成自我,一种海纳百川的大哲情怀。难怪他们能活成“王”的境界,活成千年寿。

起先,沿乡村公路而来,见一株700年树龄的银杏,十分惊讶。我以为它就是银杏王!坐落在水沟边,像罗中立笔下的父亲。皮肤苍劲皲裂,粗糙的脚板,稳稳地插在乡愁里,插在千年不变的信念里。部分枝桠朽折,可当年生的新枝,依然散发青春的光彩。抬头,我注意到树冠上好几个鸟窝,像褐色的惊叹号,许是惊艳金寨日新月夜的变化吧。

我想:这里飞出的雏鸟,是不是山村飞出的金凤凰呢?
随行的姐妹们一阵尖叫,打断了我的思绪。她们一见满地金子,简直乐坏了。于是,迫不及待,摆POSS,抛金叶,拍下逆光照。如仙。如神。美得我,瞠目结舌。而我,有些自惭形秽。有意避开,往山坡瞻仰周维炯故居去了。

周维炯故居,灰瓦漆木结构,坐北朝南,阳光满门。光滑石阶,苔痕斑驳。背依黛色青山,门前民房错落,田畴平阔秋静,一方池塘,娴静地放养秋光水色。几只家鸡顺着坡坎逡巡觅食,好一派盛世恬淡家园。

周氏家族为了守候烈士英灵,不忍移别故土。这一守,就守成了不变的信仰。连树王也倔强地寸步不挪,至死不休,传承着英雄的本色。那棵1200年的银杏,老朽的树身沟壑纵横。抽出的新枝像一种信念,支撑着烁烁其华。正如黄庭坚《念奴娇》的句子:断虹霁雨,净秋空,山染修眉新绿。

这位鄂豫皖早期革命领导人,自幼天资聪慧,随舅父读私塾时,勤奋好学。他在一篇作文中写道:我民族之大,国民之众,举世不二,而令倍受外侮,齐家、治国、平天下,实为吾辈无旁贷之责......舅父阅过批曰:后生可畏!
果然,周维炯16岁加入中国共产党。19岁时,以教书作掩护,开展农民运动。22岁就做了师长,参与指挥霍山、英山、光山等县城的战斗,在大别山地区,开展商南起义,河西农民运动,领导有名的立夏节起义。当时鄂豫皖边区还流传着一首民歌:"大别山,峰连峰,出了个英雄周维炯。打入民团闹暴动,闹得满天红!"
1931年,周维炯被张国焘以“反革命”,“改组派”等莫须有罪名,逮捕,杀害,年仅23岁。一个满腹诗书的军事奇才就这样陨落了。这是中国革命的殇,更是金寨人的痛!
再读银杏王,像沉静的大哲,稳稳端坐故居左侧的高丘。它粗衣布衫,仍精神矍铄。他目视远方,轻叹逝者如斯夫。银杏王嫣然有“朝暮与年岁并往,与你一同行至天光”的大德大智。
突然间,我生出些许悲凉:为什么天妒英才,英雄不能与树王同寿,与日月齐光呢?

在银杏王脚下,我必须删除一些难过,才能容纳更多的快乐!
宝二爷孩子似的,一屁股坐在树脚上。拍着身边的石块喊:“林妹妹,这不是当年咱两偷看西厢记的地方吗”?
“瞎说,谁见过水桶腰的林妹妹呀”?
“一千多年了,才水桶粗,够细啦”。那一脸坏笑,惹我拾起地上的朽枝就要打,绕树追了三圈又半转,还是让他跑掉了。我跺地三脚,气急败坏。美女们早已前仰后合,笑成一地黄花。
银杏果,俯拾皆是。枝头,还有摇摇欲坠的欲望,依着秋风的翅膀作好飞翔的姿势。我背依树干,自己把自己拍进树的纹理,企图置换你我,把一种爱,钦入骨髓。

三五一簇,百株为林的银杏,偎着俏巴的居民楼,如油彩,如画幅。民居多为两层小洋楼,整齐敞亮,属于统一的规划点。楼前,一尘不染。门前的花坛,多是红头石兰,或不成文的草本花。也有实在人家,花坛里种小白菜,或青葱白蒜。临近中午,并不见炊烟潸然四起,乡村城市化,却少了人间的烟火气。除了几位老人忙前忙后,几乎看不到孩子和年轻人。
宝二爷同学丁兄,住在另一居民点。翻过一道冲,就到了。丁兄是实在人,他要在沙河乡尽尽地主之谊。小街上找不到合适的餐馆,他就关了生意,硬是借同事柴主任贵府宝地,也要让我们品尝金寨的土灶吊锅。他憨实地摸出不舍得喝的美酒,和自家酿造的老米酒,又约了三两好友前来陪同。我们叙吊锅。品土菜。喝老酒。我们谈笑风生,不管方言,土语,普通话,听懂的,听不懂的,统统一过炖,也是一炉有滋有味的吊锅。

人逢知己,三杯两盏下肚,不胜酒力的我,话就多起来。我们谈沙河乡的前朝旧事,谈沙河乡的日新月异,谈沙河乡蒸蒸日上的小日子……

“那些百年银杏为什么可以侥幸逃过大炼钢铁的砍伐呢”?我疑问。从事几十年沙河乡工作的洪主任说:“银杏可是咱村民的摇钱树啊!早年银杏果很贵,一树银杏果,就是一树白花花的银子呀!在那吃菜喝粥的日子里,银杏救过多少人的命呢!曾有村民奚落村干部说:那时我们全年的工资还抵不上一枝银杏呢”。

银杏,在艰涩的日子里,因度百姓饥荒,所以逃过命中的劫数。从而,让我们明白了这样的道理:人活在世上不是向生活索取什么,而是使别人活得更幸福,才是价值。

【作者简介】张学梅,六安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协会会员。工作之余,喜欢编辑文字,用诗和远方美化生活的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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