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凉了。清早,母亲刚迈出家门见地上下了一层霜,又返回家中的院子里,冲着我们兄弟几个喊:“天冷了,你们几个衣服都穿厚点。”说完,又提着菜篓子跨出了门坎。记得那天早饭时,大人们端着碗坐在门前的石板上一边吃饭,一边念着,说是霜降到了,可以摘树上的柿子,上山采野菊花了。大人们吃完饭还端着碗坐在那里闲聊着,说着霜降后的天气,山上的收成。“二爷,你身上有钱没,借上两块,等霜降后树上的柿子下来卖掉再还你。”母亲以孩子的辈份对二爷说着。二爷说:“我身上就两块钱,过两天也要用,不行先给你,孩子上学要紧。”说着,二爷从上衣兜儿里抠了半天才掏出来。母亲接过二爷递过来那张皱巴巴的两块钱,塞进裤兜儿里,并对二爷客气地说完去菜地了。二爷说过两天要用钱,是准备给小儿子相亲用的。他家日子虽然好过一些,但也不宽裕。母亲常在家里念叨过二爷小儿子的婚事,见我们一个个背着书包去上学,母亲说再苦再累没什么怨言。那天,见母亲从二爷那里借来的钱,我担心到时还不上。早晨,母亲一大早出去是上山采些野菊花回来,晾干后卖钱好换点家庭过日子的钱。那时,菊花晒干能卖两毛钱一斤。药材站要等到霜降后才开始收购。母亲上山采菊花的那天早晨,我们兄弟几个吃完饭,按照母亲的嘱咐朝学校跑去。路上,见地上的青草里铺了一层白白的霜,觉得天真的冷了起来。我望着路边的柿子树上红红的柿子像灯笼似的,高高地挂在一片泛黄的树叶里,树叶上覆盖着一层毛绒绒的霜,心想柿子该能摘下来吃了。母亲说:“霜打的柿子甜。”每到霜降过后,湾里人开始忙碌起来,上山摘柿子,采菊花,到菜园收白菜,拔萝卜,去街上换些生活的费用。那晚,母亲提着一篓子野菊花回来,一进门我们望着她惊讶地叫着:“妈,你的脸。”说着都奔了过去接过篓子。母亲眯着蜜蜂蜇着的眼睛说:“山上的蜜蜂太多,采菊花时蜜蜂围着脸上飞,头上、手上蜇了好几下。”
“你看,我的手。”我摸着母亲伸出的手肿得像小馒头似的,便和兄弟们在一旁乐哈哈地笑了,母亲也笑了,而母亲的笑脸却是一条缝。“九月降霜寒草衰,三秋落木塞鸿来。”在那个年代那样的家庭,霜降是湾里人生活的希望,也是急需用钱家庭中的一种期待,像那树上红红的柿子,或山上的菊花,给湾里人带来幸福的笑脸和甜蜜的心情。
2019.10.24
作者简介:王军,河南新县人,军人,出版著作有《儿子在军营》、《遥远的思絮》、《无声的滑坠》、《妹妹永远的遗憾》等。
主播简介:沙鸥(微信rjyhgc),辽宁沈阳人,文学、朗诵爱好者。个人公众号:人间烟火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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