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忍——做大事的品格

原文

光遣宗正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猎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

庚申,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已而群臣奏上玺绶,即皇帝位,谒高庙;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资治通鉴》第二十四卷·汉纪十六

霍光派宗正刘德来到尚冠里刘病已家中,侍奉其洗浴,更换太后所赐御衣,由太仆用轻便车辆将刘病已迎接到宗正府进行斋戒。

庚申(二十五日),刘病已进入未央宫,见皇太后,被封为阳武侯。随即,由群臣奉上皇帝玉玺、绶带,刘病已正式即皇帝位,拜谒汉高祖祭庙,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

公元前74年,汉宣帝刘病已在霍光的支持下即为西汉王朝的第十任皇帝,是年18岁。

汉宣帝在位26年,是历史上著名的贤君,统治期间,吏治清明,四夷宾服,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史称“孝宣中兴”。

这一切,与汉宣帝早年的坎坷经历有这很大的关系,生活是最好的老师,他既增长了汉宣帝的广博见识,更锤炼出汉宣帝隐忍善良的品格。

(一)坎坷的幼年经历

汉宣帝是汉武帝的曾孙,是戾太子刘据的孙子,刘进的儿子。

在巫蛊之祸中,刘据自杀,刘进一家也在混乱中遇害,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刘病已,也因连坐被囚禁在监狱。

幸亏廷尉监丙吉暗中保护,在狱中抚养幼年刘病已长大。

后来汉武帝大赦天下,刘病已才得以出狱。

丙吉又找到刘病已的外婆,将刘病已交给他们抚养,刘病已才终于有个安全的环境。

少年的刘病已聪明伶俐,喜爱游侠之事,广泛游历于长安三辅地区,曾经被人羞辱过,对民间生活有深刻了解,深知百姓疾苦和吏治得失。

在监狱长大,父母双亡,一直生活在民间,这种独特的经历塑造了汉宣帝的性格并对其后来的施政产生了重要影响。

(二)与霍光共存

刘病已突然被霍光立为皇帝,可谓一步登天。

不过他对自己面临的情形有清楚的认识,明白自己只是霍光手中的一个傀儡,随时有可能被废黜。

但汉宣帝并没有坐以待毙,他在安抚霍光与伸张自我意志间不断维持着平衡,直至霍光去世。

①霍光权力有限

霍光虽然权倾朝野,但并不是所有大臣都支持霍光。

在汉宣帝刚刚即位时,严延年就开始站队,上奏弹劾霍光:

侍御史严延年劾奏“大将军光擅废立主,无人臣礼,不道。”奏虽寝,然朝廷肃然敬惮之。

严延年的弹劾虽然没有效果,但是朝廷群臣都对他肃然起敬,这表明朝中不满霍光的人很多。

当初霍光废黜昌邑王时需要田延年用暴力逼迫群臣支持,也间接表明霍光的反对势力也不容小觑。

相比较王莽篡权和司马师篡权时群臣的支持,霍光此时的权力还是有限的。

②故剑情深

在皇后的人选问题上,霍光派都认为应该让霍光的女儿做皇后,不过这违背了汉宣帝的意志。

汉宣帝在成为皇帝之前,就已经同许平君结为夫妻,并且育有一子,即后来的汉元帝。

两人感情深厚,汉宣帝想立许平君为皇后,但是又不敢明说,不想直接同霍光冲突。

于是他利用群臣中霍光反对派的势力,故意提出要寻找自己以前的一把宝剑,表明自己思念旧物,来暗示他们皇帝的想法。

收到信号的群臣立马上奏请求立许平君为后,汉宣帝顺水推舟,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在这件事上,霍光并没有强力阻挠,一方面是许平君为汉宣帝发妻,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另一方面,汉宣帝不忘旧人的品格,让霍光感到汉宣帝不会忘记他的拥立之功。

③封赏功臣

为了安抚霍光,汉宣帝大肆封赏以霍光为首的拥立之臣,给他们加官进爵,增加采邑人口。

在态度上对霍光愈发尊敬,时时刻刻照顾霍光的面子,甚至有些尊敬过度,有的大臣为此很是不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汉宣帝可不想重蹈昌邑王的下场。

④霍光的试探

霍光对汉宣帝有过两次试探,都被汉宣帝巧妙的化解了。

第一次在汉宣帝登基后不久,霍光就主动要求辞官下野。

这是霍光在试探汉宣帝对自己的态度,如果汉宣帝同意了,则说明汉宣帝不喜欢霍光。

汉宣帝怎么回复他的?

不但不同意霍光的请求,还要求所有的奏折必须霍光先过目,再向汉宣帝上奏。

同时扩大对霍氏家族子弟的封赏,进一步扩大他们的权力。

就一个意思,我对你霍光百分百信任。

霍光自然对汉宣帝这样的回应非常满意。

第二次试探发生在霍光弥留之际,

春,霍光病笃。车驾自临问,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愿分国邑三千户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去病祀。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

霍光在临死前,对自己家族的命运估计有所预感,开始安排后事。

他没有给自己儿子争取什么,而是要求将自己的封地分三千户给霍去病的孙子霍山,既有向汉宣帝请求放过霍去病一脉的意思,也在试探汉宣帝的态度。

汉宣帝很明白霍光的忧虑,当天给霍光的儿子加封右将军,继续安抚霍光。

霍光对汉宣帝这样的安排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出来,不久后就去世了。

(三)汉宣帝的隐忍

汉宣帝对霍光的真实态度,在《汉书》中有记载:

《汉书·霍光传》:“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

这也是成语“芒刺在背”的由来。

从汉宣帝登基到霍光去世,总共六年的时间。

这六年的时间,汉宣帝放弃亲政,将权力交给霍光,忍辱负重,最终在霍光的手中安全的存活下来,没有变成第二个昌邑王。

霍光去世后,汉宣帝开始亲政,霍氏家族被斩草除根,重新将皇权集中在皇帝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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