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未动水自流｜李子·早茶夜读801
801 | 读城记2020
庚子未动水自流
北京的城墙，没剩下多少。北京的河，大多还肆意的流着。先有北京的河，后有北京的城，这话应该是不假。生在今日，想看北京的老城——老城墙，最丰富的材料还是翻旧书；而如果想看北京的河，则可以抬腿出去，徒步北京。
这本来是我的计划，2020年，带小女去徒步北京的河。但是庚子年一声霹雳，先锁小区半年，后来风声或松或紧，这一年终究未成行，转眼间又到冬季。河岸的草应该枯了，树叶大概也铺满了地。叹一口气，把这徒步的愿望，留给2021年。
但还是可以留在脑子里，想一想。
北京有五大水系，包括永定河、潮白河、拒马河、温榆河、泃河。如果我们要带孩子出去，只要稍作准备，就可以出发。每次选定一条河的一段，大概十公里左右，背上行囊，准备些材料，带上些设备，孩子们就可以有一段难忘的旅程。
河水中有北京的过往，也有北京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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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河，开始徒步之旅，我会选择拒马河的一支。拒马河在北京的西南地区，古名涞水。涞水下游水面宽阔，沼泽连片，在古代是阻挡匈奴骑兵的天然屏障，据说这就是它新名字的来历，拒马河。流经北京地区，它有一段是非常著名的名胜景区，那就是北京房山的十渡。但我们这次旅程，却不选择十渡。我们去拒马河的最大支流古圣水。
圣水又名燕水，即今日大石河。这里我们选择两段。第一段在圣水和涞水的交汇处附近，圣水向西约五公里，周口店。是的，相当有名的，北京人，周口店。周口店西面有两座圆形小山丘，一座叫太平山，另一座叫龙骨山。龙骨山南北长约220米，东西近50米，山顶海拔高195米。在这个区域里，有五个天然的洞穴，其中北坡有最大的一个洞穴，东西长140米，东最宽8米，西最窄2米多，纵深约40多米。这里，就是北京猿人选择的居住地。
走完这一段，我们还要去另一段，在房山琉璃河镇，圣水下游的河北岸，西周燕国的始封地，古燕都。这应该是历史上最早建立的北京城了。
燕都古城在圣水之阴，距离河道很近，大概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它东西长829米，南北700多米。四周有城墙，基地宽8米。周武王灭商之后，这是召公的封地。周公和召公，鲁和燕，这应该是西周早期最重要的封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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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河，我选择潮白河水系。古渔阳郡，就在白河之畔，也就是现在密云县城西。秦末陈胜吴广起义，他们本来要去服役之地，就是渔阳，只不过在路上大雨失期，于是半路造反了。我们选择的一段，就是白河的一段。
白河古称沽河。《水经注》上说：“沽河又西南流出山，径渔阳县故城西……沽水又南径安乐县故城东。《晋书地道记》曰：‘晋封刘禅为公国，俗谓之西潞水也’。”所以白河与这后主刘禅，也有一段渊源。刘禅乐不思蜀，最后封地，就在安乐县。据说这安乐县，现在在顺义一个小村庄，温榆河东岸，名叫古城村。
也许魏晋之时，沽河两岸，应该是鱼米颇盛，不输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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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河，我们选择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这永定河，是名字最多、也改道最多的一条河。同时，它的历史也最为复杂，深远的影响了古今的北京城。
先说它的名字。据考证，先秦之时，人们称它为浴水。后来西汉人称它为治水，东汉人称它为漯水，到了三国，人们称它为高梁河。南北朝时，郦道元把永定河定名漯水、湿水，而当时民间也叫清泉河。到了隋唐，人们称它为桑干河。而宋、辽、金，人们把永定河叫做卢沟河（没错，卢沟桥也是金人所建）。元人把永定河称作小黄河，可见生态已经恶化带来了严重后果。而明人把它叫做浑河。直到清代治水，开始叫它无定河，可见河道常开，水患严重，后来治理见效，才改名永定河。
这一条河，我们选择一段，就在卢沟桥附近。
虽然卢沟桥最为有名，但一开始我们就说了，中古乃至今日北京，城市建设，都被这条河深远的影响了。
早在大业七年，隋炀帝东征高丽，就在桑干河上祭祀。据说祭祀土坛，就在今日广安门之南一带。后来唐太宗征辽东，也不免在桑干河上运送物资，据说战后在城东南建立古寺，也就是现在的法源寺。
而辽、金、元、明、清，诸朝代建都北京，均和永定河有关系。
辽代以幽州为陪都，也叫南京，燕京。此时桑干河下游河道略南摆，辽燕京就建立在永定河北岸，在今日莲花池附近。高梁河也曾是永定河古漯水的一条故道，当时宋太宗征辽，就在高梁河两岸与辽大战，只可惜大败而归。
后来金国灭辽，在燕京旧城的基础上扩建，建立了中都。金中都充分利用了莲花河水系，当时西湖也就是现在的莲花池，这里也是古漯水的一条河道。金中都的范围，北城墙大概在今日军事博物馆以南，白云观以西，羊坊店东南角，向东到宣武门内翠花街；而东城墙穿过陶然亭，到永定门火车站西南；南城墙往西，到凤凰嘴村南。
金代世宗，是一代明君。他在高梁河的下游，建立了琼华岛，小岛南面又建立了瀛洲，据说这里仿照了东京汴梁，而且还用了抢来的徽宗的太湖石。这就是现在北海公园的前身。
金世宗建立了另外一个有名的建筑，那就是卢沟桥。据说，卢沟桥上的石狮子，数也数不清。后世抗日战争，这里留下了更为有名的事迹。
卢沟桥附近十公里徒步，很值得孩子们走一走。
到了元代，蒙古人更是喜欢这里。元人在这里建立了元大都。当时忽必烈看中了金中都东北郊外的海子——积水潭。积水潭是高梁河下游较宽的一条河道，有无数湖淀泊塘，也包括今日的什刹海。元皇都分割积水潭而建，宫内的部分就取名太液池。我们今日逛什刹海、金水河，大概没有想到，这北京城，是辽金元明清这么一路过来的。
而皇城选址，皆受永定河故道的影响。
在永定河徒步完成之后，还有两条河，我们需要一一寻访。其一是萧太后河，由辽代有名的萧太后起建，这是北京唯一一条由人名命名的河。另一条就是金水河，它原先是皇宫特供的用水河。
至于古清河河道上的昆明湖、圆明园，那也要逐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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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条水系，我选择沙河、温榆河、北运河一线。元明清三代，北京的供给，尤其依赖江南的漕运。而漕运有两条路，一条是通过京杭大运河，贯通通州北运河，再由通惠河或坝河进北京；另一条就是海运，然后通过海河水系进入北京——实际上，北京的主要水系，都隶属于海河水系。
因为我的住地，距离沙河、温榆河很近，所以这里常去。沙河是温榆河上游的名称，又分为南沙河、北沙河。明代皇帝去十三陵祭祀，沙河是必经之地。所以在南北沙河上，明代修了两座桥。其中北沙河上的朝宗桥质量很好，时至今日仍然支撑着八达岭高速，而南沙河上的安济桥，则早已坍塌。这里还有一些历史传说，记录在地方志上。
带小朋友逛朝宗桥的时候，可以好好的研究一下。
虽然今年没有徒步成行，但疫情期间，有几次放风，每每都是到沙河、温榆河的河畔。当时，真有一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景色。
温榆河河畔，还有一些城中村。城中村里，有打工子弟学校的故事。娃娃们的父母，往往就在温榆河河畔开荒种菜。但随着北京的修整，这些娃娃们的空间越来越小，据说好多已经返乡了。
如果带孩子们去徒步，寻访那又荒了的菜地，聆听回荡的读书声，也是一个心愿。
庚子年，我和女儿没有起步逛北京的河。期望再一年，我们能出发。
今晚二条
自己他们不用一砖一瓦
花五百年时间在山崖上凿出一座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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