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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周末，学生们刚刚离校。我从顶楼挨教室转一圈，随便看看。校园的安静里也有沸腾，那是家近孩子们球场上的欢呼。文化路的法桐，这样默默注视着学生们寒来暑往，已经好多年。有时，从学校顶楼看一街绿阴，心中满是感动，祈祷这样的陪伴和荫蔽，永不凋零。每一层楼收拾得都很干净，电也关了，窗也关了。二楼一间教室似乎有声音。我轻轻推开后门，发现六班的班主任F老师正在讲台前说话，座上是十多个学生，昂着头，双臂交叉在课桌上。这些刚经过军训的孩子，都晒黑了，老师也晒黑了。在停电的教室里，黑的和黑的一片。F老师说：……上高中就是为考大学……你们中考失利，但我保证你们不会高考失利……关上后门，我仿佛看见这些刚上高一的孩子漆黑的眼睛，在老师温柔坚定的话语中，熠熠生辉。最后走的这几个学生，一定会记住这一刻。这一刻，有他们的老师陪伴，今后三年，每一个学生都将有这样的老师陪伴。Y老师说，放学后她回到办公室，又担心班里有什么事发生，就打开“小蚁”摄像头看看。一个女生穿着短裤跑回教室，进后门坐下，收拾了桌子准备离开。班里没有一个同学。就要出教室的时候，却拎起垃圾桶出去了。不久回来，放下空桶，拿了件衣服，又从后门离开。Y老师说着很激动。女生是篮球队的，第二天找到她说起昨晚的事，女生不好意思了。多年以后，这位最后走的女生，上了大学，进了省队国家队，她头顶的天空一定格外开阔，身边的人一定感到格外温暖。
教师节到现在，LJR一直往学校跑。这个已经毕业的中学生，大概还没到大学报到时间。她来学校给所有认识的老师送祝福，给我一袋水果茶。其实，几乎所有老师都认识她。
她常迟到，常躲在楼道里等检查的走开，常避开老师偷着去拿外卖，常不写作业看小说，常给公号留言甚至打赏，常给和她最铁的老师买东西吃，常微笑。她走路没有声音。校园里每个角落都能看到她。她很闲。
她是“纯绿色无公害”。毕业后，学校老师校门口招生宣传，她也在那里。已经不是中学生了，她还来到学校。微笑着，悄悄地进出来回。
我想，也许她需要学校最后给予一些中学时代的感觉吧，转念一想，不是的，是学校需要这样的学生，寄托于此，也感怀于此。还像这几天，在学校后门十字路口，交通执勤的志愿者，WRC，一个满脸胡子的黑黑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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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前最后一次整理考场，我班还是那七个同学留下来。三年的考场几乎都是他们整理的。我在办公室坐着发呆，看班里的花搬进来，看旗子拿进来，看弃置不用的水杯书本拿进来，忽然听见班歌从教室里传出来。
这是三年前他们自己选定的班歌，《海阔天空》。如今，已经不是中学生的他们去了哈尔滨、北京、太原、青岛、西安、济南，也有的还在泰安。他们海一定更广阔，天一定更辽远。我永远记得他们中学生时的样子。也希望他们不会忘记。
我听过一支儿歌，一共只有上下两句，一句是问：“老狼老狼几点了？”一句是答：“老狼老狼一点了！”然后再问，再依次报告“两点了”“三点了”。小孩子们像接力赛似的，一直唱到二十四点，再回头从一点唱起。就这么，已经唱了多少代，还将继续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