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追光者

写在秋季

2021-9-14

真正震撼的美

一定是经历过命运的碾压后

生出的力量之美

它带着无法磨灭的人性之光芒

追光者

文/香袭书卷

在下午的山路上,追着光拍摄地面上的植物,紫色的,绿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无数道光从树叶的缝隙,散落在大地上,让植物带着七彩阳光在我的镜头里闪烁。

从不同的角落,欣喜地抓拍着每一丝入目的光线,广博的光让我有了许多的参照物,光影留下的美感,使人纯粹地想要去爱上。

不由地赞叹起,美妙的光带来的感受。植物们在午后的阳光里,唱歌,跳舞,说情话。它们一点点闯进我的镜头,邀请我一起享受着光的折射。

从午后到傍晚,我贪念着每一秒光的构图。被阳光光顾过的镜头,直抵心灵,整整一个下午,与光同行,心灵被大地上的光影与美包。一个人,静悄悄地笑了。

一天又一天地入睡与醒来,我们在黑夜想过的心事,被睁开眼的光芒,清扫与化解,新的一天开始。昨天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从苏醒的那一刻,有了新的意义。

晨光落在城市的高楼上,整个城市醒来。流动的声音叫醒了生活,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划过城市的地面,留在耳膜。城市醒在一片光中,人们迎光而行。

眼前的世界,是美的,尽管它也有残忍的一面。我站在晨光中,慢慢地回放自己的记忆。有一道光,落在了记忆的画卷上,缓缓铺开。

那是一部微电影,记录了深山区一位七十多岁老人的日常生活。老人在偏远的山区,与疾病缠身的丈夫和小孙女一起生活。

老人一生经历坎坷,年少失去父亲,中年失去两个挚爱的儿子,媳妇们改嫁,小儿子留下一个女儿,跟着自己一起生活。家里的农活几乎都是老人在做,影片中老人瘦小的身躯,扛着一袋袋大豆,稳稳地行走在大山深处。

一道光,照在老人行走的身影上,坚定而稳当。命运的重重打击,没有压倒这个瘦弱的老人,支撑着她一直勇敢前行的力量,大概就是一道爱的光芒。是那个身患疾病的丈夫,和未成年的小孙女。

尤其有个镜头,冲击着我的内心,让我一看见光就想起它。那是老人拿着手电筒,为孙女在夜晚掏耳朵的画面。微弱而晕黄的电筒,照射出一道暖光,老人满是皱褶的脸与孩子光洁的面容,都聚焦在一束光下,她们那么和谐与静美。

这就是生活,我们默默扛着艰辛前行。老人一生经历着痛与爱的交织,老人在无数个难于入眠的深夜舔舐自己的伤痛,最终她选择了坚强地活着。她脸上无数道沟壑,叙述着生命的坎坷。每一道褶皱下藏着的艰难,都照亮着这个家。

我在这个构图中,看见了人性之光的美。我们对美的定义,常常会落在肤浅的表象上,而真正使人震撼的美,一定是历经过命运碾压后,生出的力量之美,它带着无法磨灭的人性之光芒。

莫奈一生作画,谈起美,晚年的他说:“很多人认为一定要去理解什么是美,甚至伪装成很理解美的真谛。其实,真正的美无需要去理解,只要学会去爱惜,已经足够。”

我在山路上拍摄着各种植物,它们自由地生长着,欢快地向路人打着招呼。路过的人都只是远远地用目光回礼,欣赏着,而不去践踏与采摘。

光照在植物上的光影,使得我不断去追逐它的美。无论发生了什么,美与爱,都会把我们治愈。

有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是一位丈夫写下的。他在一个清晨去为病床上的妻子买早点,医院外的街道上,小吃点,摊点一应俱全地摆放着许多物件。

妻子患了重病,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在经历着身心疲惫的煎熬,看见地摊上一个美丽的风铃,只需几块钱,可爱与美丽的色彩,稍稍扫去了心头的灰暗。

想着了无生机的妻子,也需要一份好心情。于是他买来挂在了妻子的床头,一束晨光刚好透过风铃落在妻子的脸上,妻子有些笑意。

查房的医生告诉他,今天病人的气色好了许多,但是病人在化疗后是不能直接晒太阳的。于是他用手挡住了小小的风铃,露出手指缝的光,让它们散落在白色的被单上。他一边做着,一边想,这样也算是妻子晒着了太阳吧。

我被这种细微的动作感动着,他与老人一样,默默地用爱守护着家人,行走在人世间。在无尽的生活中,我们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无论所遇是坎坷还是坦途,他们心中的光,一直亮着。

那些光不仅陪伴着自己走过难熬的日子,也照亮着同样遭遇不幸的人。梭罗曾说:“日出未必意味着光明,太阳也无非是一颗晨星而已。只有在我们醒着时,才是真正的破晓。”

我们真正地醒来,是面对新的一天,滋生出面对的能力与力量。心底散发出爱与笃定的力量,扛起生活的重担,能够不动声色地继续生活。

我们一生都活在爱中,醒在爱中。对自己的爱,对他人的爱,对大地上万物的爱,对这难得一次的生命之爱。因为我们在苦中尝到了暖意,在勇敢中发现了生命的光源。

我继续用文字与镜头,扑捉着生命中遇见的一束束光,想要活得清醒。在我们真正地觉醒时,我们便爱上了生活。

那些难熬的时刻,是光隐藏在其中,让我们去发现它的存在。因为生活就是美的本身。一道道七彩的光芒与植物一起,进入我的镜头。

光是希望,信念与力量。当我站在晨光中,说起人间故事,每一个细节都闪烁着细微的光。终其一生,我们都是追光者。

写在秋季

图片摄影:香袭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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