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城小事（七）
大城小事
七
桌上的菜冷冷地与柳絮对峙着。
看着桌上已是冷冰冰的菜，柳絮的心也越来越冷，凄苦地想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为什么谈恋爱时对方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那会儿我想什么对方都知道也都能满足我而现在却不是呢。是不是我真的太不了解男人还是男人都是这个样子？是不是男人骨子里天生的就有一种征服欲，对任何人任何事在被其征服前都认为是完美无缺而一旦征服了得到了便将其扔在一旁不管不问再也没有了价值了呢？不知道刘阳以后是不是也会这样，应该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男人，可是他会不会这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又能怎样呢？不过还是不要这样的好，我只希望他能够一心一意一如既往地爱他的妻子，希望他能够与李雪相濡以沫，恩爱如初，千万千万不要象我现在这样才好。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拿起话筒，给新婚不久的刘阳家里拨起电视来。通了，柳絮心里挺紧张的，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雪儿。
柳絮便情绪低落了许多，没话找着话说：“雪儿啊！我是柳絮。在家里啊，还好吗？”
雪儿听柳絮的声音凄凄地，有些奇怪，便回道：“哦是柳絮姐啊！有什么事吗？怎么听你的声音好象有点不对劲啊！是身体不好啊？”
“没事，我挺好的，只是有点感冒，我也没什么事，周末没地方去就想到给你们打个电话。挺好的吧，新娘子。”柳絮忙掩饰着。
雪儿本就与她不太熟，只是因为刘阳时常地与自己说起柳絮和于勇，也时常地念及他们的好，也告诉了雪儿一些他们的情况，雪儿便对柳絮多了几份同情，但毕竟不熟，也不知该与她说些什么，也就很客气地寒喧着：“我们也挺好的，刚从外地旅游回来，刘阳就去了S城，到你们那里去了，他们老板说有一笔业务要他去处理，走了没几天，今天他又打了电话回来说可能明后天就要回来了。他没告诉你们啊？这家伙，回来我好好地骂骂他，怎么这样呢！”
柳絮心里又一阵难过，刘阳已经到了这座城市，竟然没与自己联系，还嘴上说把自己当最亲的人呢，可又不敢在电话里对雪儿有什么表示，忙说可能是他太忙的缘故吧，但心里又在想即使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也还是应该有的啊。
两人相互客气了几句便将电话挂了。
柳絮想回到沙发上，继续着她的冷梦，突然电话响了，已经变得有些麻木了的柳絮听到铃声哆嗦了一下，转过身，不相信地盯着电话看，分明这铃声就是它发的，柳絮这才确信没错，便慢悠悠地走到电话机旁懒懒地提起话筒，一声清晰的“你好”，让柳絮的精神提了起来，本该高兴的，却又突然潸潸地泪流下来，埋怨着：“是刘阳吗？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给我来电话？”
“是的，你好吗？来了以后，挺忙的，跟着老板东奔西跑的，不是谈生意就是喝酒，没办法，不过我给你们家打过电话，几次都没人接，和大哥倒是联系上过，他没告诉你？”
“我已经很少能见到他的面，他是越来越忙大忙人一个，哪有时间与我谈什么事啊？”柳絮没说有些时候我也是很晚回家的，反正他也没回家，孩子又不在身边，便经常与依萍在一起唱唱歌，偶尔也还喝点酒。
“我明天就回去了，还好这次终于接通了，要不还不被你给骂死啊！”
“要骂也轮不上我啊！你还个美丽的娇妻呢，我算什么呀？”
“看看，这不已经来了吗！我车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就回去，你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如果你现在有空就到我家来坐坐吧！好想与你聊聊。”
“怎么啦？大哥又在加班？”
“这家只是他的一个临时旅馆，他的家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或许外面有一个家吧！你来不来？不来就算了。”
“大哥不在家不太方便吧！”
“随你便！你不来就算！”
“好吧好吧！我马上过来。”听柳絮的语气已经很不高兴了，刘阳只好扔掉顾虑。
十几分钟，刘阳就到了。
柳絮在挂好电话后洗了洗脸，将脸上的泪痕清洗干净，换了件黑色无袖长裙，又很认真地在脸上擦了些粉，描了描眉，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还想再补一补，刘阳已经在敲门。柳絮在屋里应着来了来便飞快地从房间里跑过来开门，虽然已经知道刘阳肯定要来，可等到见到他的时候还是禁不住自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依恋和兴奋。
柳絮掩饰着心里的激动，早已将刚才的不快扔在了脑后，忙不迭地把刘阳往里面让。
“要不要再吃点？”柳絮眼里浮起一层爱意。
“我刚吃完饭，就坐会儿吧！”刘阳的眼神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八点多快九点了，就算宵夜吗！我可是还没吃晚饭呢！如果你不介意，那我就一个人坐下来吃啦！”
“你吃吧！到现在还不吃晚饭，你想成仙啊！”
“能成仙就好咧！成了仙就不会这么烦恼了。”
“有水吗？我想吃点水。喝了太多的酒，真有点渴。”
“喝点橙汁吧！”柳絮说着从冰箱里拿了听橙汁递给刘阳。
“行！那我就喝这个，你吃饭吧！”说着刘阳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橙汁。
柳絮在桌前坐下，一只手支撑着脸颊看着刘阳，眼里尽是柔意，心里却想起了依萍对自己说的话，脸有点红了，自嘲地笑了笑，拿起筷子胡乱地夹了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想想又开了瓶啤酒，倒了一杯，慢慢地端起来，轻轻地呷了口。
刘阳看见她在喝酒，就说你一个人干吗喝起酒来了？
“我想试试酒是不是真的能麻醉心智，如果可以，我以后就用它来帮自己解除烦恼。”说着柳絮一口将一杯酒全喝了。
“嘿！你这是何苦呢？也没这么严重吧！你喝醉了怎么办？”刘阳有点心疼起来。
“有你在我怕什么？”
刘阳沉默着，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要不你就坐过来陪我一起喝，我们边喝边聊，好不好？”
“我已经喝过酒的，再喝怕就醉了。”
“反正酒也不多，就这几瓶，没事的，我知道你的酒量的。”柳絮有点娇娇的样子。
经不住柳絮的软磨硬泡，刘阳终于坐到桌边，与柳絮一起端起了酒杯。
俩人对面坐下后，柳絮便快活起来，说；“刘阳，谢谢你来陪我，我真的很感动，真的谢谢你，虽然他没回来，但有你在这陪着我，我觉得心里都快被幸福填塞满了。来，我敬你一杯。”手一抬，没等刘阳说话便端起杯子一仰而尽。刘阳也跟着干了。柳絮便又高兴地将两只杯子斟满了酒。俩人不停地喝着，很少吃菜，没多长时间，柳絮已经有些酒意，眼睛迷朦起来，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刘阳劝着：“不喝了吧，再喝你就多了。”
“没关系，我还能喝。来！我们再干一杯。”柳絮摇摇头，端着杯子晃悠悠地，说完又把杯子往嘴边送。
刘阳急忙拦着：“你别喝好不好？要不你喝一半，我替你喝一半？”
“好哇！这才是好男人。”柳絮的眼里绽放着动人光彩，端杯的手躲开了刘阳，一口喝下去一半，将剩下的递到刘阳面前，“给！你说的，我可是喝了一半的，该你喝了。”
刘阳轻轻地接了过来，也喝了，将空杯放还到柳絮面前，看着柳絮。
柳絮也盯着他的眼睛看：“还有你自己的呢！”
刘阳便又将面前的那杯也喝了，“可以了吧？我们不喝了好不好？”
柳絮摆了摆手，嚷嚷着：“不好不好，还有两瓶呢！我还要喝，我还要你陪我喝。”
没办法，刘阳索性将两瓶全都开了，给柳絮的杯子加了一点点，自己却满上了。
谁知柳絮却不高兴起来，又嚷嚷开了，“为什么不给我加满？我也要满上！给我满上！”
“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刘阳很温柔地对她说。
“我不管！我要喝，像刚才那样喝，你替我喝一半。”柳絮说话已经不太连贯了。
“好好好！我喝，我替你喝！”刘阳一脸的无奈。
又一瓶喝下去了，刘阳也有点飘飘然了，拿起桌上最后一瓶酒问柳絮，“你还喝吗？”
“当然要喝的，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结婚五周年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喝呢？和我结婚的人不与我一起庆祝，倒是你在为我举杯，我心里有点怪怪的，也不知是苦还是甜。”柳絮斜睨着刘阳，“刘阳，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恨你，但是更恨我自己，我们所面对的是一个我们不敢正视的悲惨的世界，看了那么多的书，书上说了那么多的人间美好的爱情故事，可是我却只能够爱在心里，太痛太痛了，有时想想简直就象是场梦不可触摸，可是上天又为什么要让我认识你呢？你们又为什么能成为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呢？”
刘阳已经感到有点头重脚轻，但心里依旧明白，也知道柳絮心里也还是很清醒的，有些不忍，就轻轻地劝着：“别这样说，那次我们不是说过了只要我们相互心里有对方，而且都知道对方都已深深地将自己藏在了心里就满足了的吗？”
柳絮手一挥，开始抽泣着，“其实这都是互相欺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这样地深藏着不能说也不能表露是何等的痛苦，难道你就体会不出个中滋味？”
“我懂，我明白，我知道。可是这是没法改变的，是不是？我看你该去休息了！”
“我又没喝多，干吗让我去休息，难道你不愿意与我说话了？”柳絮说不要去躺，却将头伏在了桌上。
“还说没多，头都抬不起来了。”
“就没多，我再喝给你看。”说着柳絮真的往杯里倒酒。
“好了好了，不要喝了。”
“不行，这瓶酒不喝完那是不行的。”柳絮已经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了，又摇摇晃晃地替刘阳倒酒。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刘阳从柳絮手里夺过酒瓶，摇晃着却将酒倒在了桌上。
柳絮便看着他笑了起来，“还说我喝多了呢，你才是真的喝多了，连酒都倒不进去。还是我来替你倒吧！”就来夺刘阳手里的酒瓶。
刘阳不给，说：“谁说我喝多了？那是我不小心，我就不信它不进杯子。”又继续倒，这回酒进了杯中，却还是有部分洒在了外面。“来，我们干杯！”眼睛无所顾忌地盯着柳絮，将杯里的酒又喝得一点不剩。
柳絮这回没要他喝自己的酒，也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将杯子悬空倒过来，“看，我可也是全干了的。”
“再喝！”说着刘阳又要倒酒。
柳絮站起来，说：“我来倒我来倒！”又来抢刘阳手里的酒瓶。刘阳不给，俩人就拔河似的你拉我扯起来，刘阳发力往回拉，一个不小心，柳絮被他给拉过来了，正好撞在刘阳的怀里，人有点软软的，俩人便都脸上火烧火燎的，本就因喝了酒脸上红扑扑的，这下脸上就更加地红了，俩人迅即分开了，但两又手却还都粘在酒瓶上，柳絮嘴里仍在叫着，“我来倒我来倒！”刘阳不再与她争夺，松开了手，随她去。
柳絮将两个杯子全给倒满了，看着她也是一半在桌上一半在杯中，刘阳忍不住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得那么贼兮兮地。”柳絮剜了他一眼。
“你也将酒倒在了桌上了，还说我！”刘阳仍旧笑个不停。
“才不像你呢！你是都倒在桌上了，而且我倒酒的时候你在旁边故意地逗我，害我没看准才出现这情况的。”
“我哪有逗你？就是你自己不会倒吗！”
“就是你故意害我的！”
“好好！就算是我害你的，这酒怎么喝？”
“难道你还有更开心的喝法？”
“我们不用手，只用嘴，看谁既快又干净利索地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谁就赢了，输了的罚酒一杯！”
“我没这样喝过酒，你先做个示范。”柳絮贼贼地笑着。
“好！你看好了。”刘阳将头低下去用嘴叼着杯子将头抬起，喝下去了半杯，又将酒杯轻轻地放下，“就这样，你先试试。”
“我不用试，你这杯示范酒还没喝完呢，得把它干了才算。”
“我不是已经作过示范了吗？”
“可是没完全按照要求来！得喝完了。”柳絮心里一点不糊涂。
“好吧！就依你。”刘阳又来了一次，这次将杯里的酒都喝完了。“这次算吧！”
“勉强过关。”
“那我们开始？”
“行！开始！”柳絮给刘阳再将杯子给满上了，“你发个令。”柳絮已经将嘴放到杯口上了。
“我就喊一二三！”
柳絮没说话，只是对他眨了眨眼以示可以。刘阳便喊着一二三，刚喊到一的时候柳絮已经开始动作起来，看着柳絮的样子，刘阳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想随你怎么喝你也不会赢了我的，便慢悠悠地喊完三，低下头将杯子叼起来，闭上眼抬头喝酒轻轻地放下杯子，再睁开眼，却发现柳絮的杯子也是空的，坐在那儿看着自己笑，就奇怪，“你喝完啦？”
“我喝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你又没这样喝过酒，哪能做得这么利索？”
“你说我是怎么喝的！”
“我没看见。”
“没看见就没有发言权，更不是怀疑的理由，你认不认输？”
“好！我认输。但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喝下去的这杯酒。”
“你先罚了酒我再告诉你。”
“行！我罚！”刘阳便罚了一杯，“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是用嘴喝下去的。”
“没骗我？”
“绝对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刘阳嘴里便怪怪地，“怎么可能呢？怎么她就试也不试就会呢，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到底是脑袋灵光，要不我怎么就考不上大学？”
虽然听不明白刘阳在说什么，但知道他肯定是很奇怪，柳絮得意地笑着，“大概还有最后两杯，还喝不喝？”
“最后两杯酒当然是要喝的了。”
“那好，这两杯喝完了也就满堂红了。这是你们男人在酒桌上经常说的话。”
喝完了最后的两杯酒，柳絮整个人已经是软得坐不住了，看她要往地上去的样子，刘阳赶快走到她身边扶着她，说去歇息去吧。
柳絮没说话。刘阳便半扶半抱地把她送到卧室的床上，帮她脱了鞋，柳絮便软软地靠着被子将手伸向刘阳，位住他的手说：“我无法欺骗自己说我不喜欢你，这几年来，没有你的关心与呵护，没有你的那份无声的关怀与体贴，我的生活中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阳光与欢笑。请你原谅我的语无伦次，很多话，理不出头绪，但我还是要说，也许这是一份畸形的恋情，其实有时候我自己也不敢正视，但这一切却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就不可能忘记，就像那一次我们的拥抱和吻，已经永远地刻在我的心上了，再也不可能被抹掉。”
刘阳有些心疼她，看她如此痛苦的神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且此刻即使说了什么柳絮也很少能听得进去的，便想再等一会，也许柳絮会清醒一些的，自己再说些安慰的话才好离去，可柳絮的手紧拉着刘阳不放，刘阳的头也愈来愈有些疼了，觉得自己的腿也有点站不稳，柳絮却呻吟着：“刘阳，你能不能像那次一样抱着我？我的头好疼啊！”
刘阳的心便也随着跳动得厉害，不由自主地俯下身去，柳絮的手便蛇一般地缠到刘阳的腰上紧紧地将他抱住，呻吟声也变得急促而有力，刘阳觉得血液在身体内急速的流动起来，心率更加急促，五脏六肺被一股火焚烧似的，两只手在柳絮全身上下摸索起来，只感到身上一阵燥热，耐不住便脱去了衣服，柳絮闭着眼在呻吟声中也将衣服一件件地剥了下来，白晃晃的一片刺得刘阳有些睁不开眼，柳絮丰腴的身体一览无余地全部呈现在刘阳的眼前，虽然已是被耕耘开发过，却还保存着女性特有的魅力和韵味，刘阳便急急地将身上余下的衣服也脱得尽光，将思想、灵魂全都抛至脑后。
过后，柳絮侧着身体躺在刘阳的怀里，却仍然闭着双眼，手不停地抚着刘阳的身体，柔柔地声音里很明显地带着些妒意问刘阳，“我不如雪子漂亮吧？”
听她提起雪子，刘阳突如醍醐灌顶，想到雪子还在家盼着自己的归去呢，可自己在这却干了些什么呀！直恨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可想着恨着自己却又怕伤了柳絮，只好听柳絮说话，“既然现实没法改变，我也只有尽量地使自己保持平静，好好地过日子，争取当一个好妻子、好母亲，尽量地不争不吵，尽量地去爱他，爱这个家。”停了停，柳絮又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不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他老是说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夫妻间正常的生活了，而且即使难得有一次，他也都是只顾自己，完事后自顾自地睡去。”说着话手却还是不停地在刘阳身体上下抚摸着，刘阳的思想又被柳絮给抚摸得没了踪影，那灼热的暖流又回到身体内。柳絮说；“你再要我一次好不好？”刘阳就又要了她一次。
喘息中，刘阳问柳絮：“你干吗一直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柳絮娇羞起来：“我不好意思看你，也不好意思在你面前看我自己的身体，我的身体已经被生育和哺乳给破坏了，我怕看到你对我身体的不满意而露出的遗憾的表情。”
“不会的，我怎么会呢！”
“但我就是不好意思吗！”柳絮像个小姑娘似的嗲声着，接着便重重地呼吸了几口气，“感觉真好，和他就没有这样的好感觉，他太粗暴了，有时简直就是在发泄，一点也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我真愿意与你这样一辈子。”
刘阳这时不但又记起了雪子，还想起这家的主人是自己的于大哥，就再没有了酒意，而且心里对自己起了厌恶，觉得自己对不起于大哥更对不起守候在家中的雪子，觉得自己在犯罪，看着仍旧闭着眼一丝不挂地仰躺着不动的柳絮，脸上挂着一种很舒适非常满足非常得意的似笑不笑的表情，脖子上的赘肉堆到下巴上来了，一张脸似乎都变了形，看着她便也不对劲，现在那浑身白晃晃的肉在眼里不再那么有吸引力反而有些丑陋不堪，心想她怎么就没有一点点的不安？刘阳心里痛骂着自己也厌恶着柳絮，只想早早地逃离她的家，可又不能不和她打招呼，否则自己也真的没有一点良心，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还躺着一动不动的柳絮说：“我还有事，得赶紧过去，你好好睡觉吧，我要走了。”
睁开眼，柳絮见刘阳已经在穿衣服，坐起来抱住他说：“要不你今晚就别走了，他说要到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而且明天一大早你从我这里走就可以了，我还可以给你做点早餐。”
这女人，有点贪得无厌，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这样说，“不行的，今天晚上必须把事情全都办好，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就这样好不好？你可要乖一点哦！”
柳絮的手被刘阳轻轻地取了下来，眼睛也不再闭上，顾不上害羞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刘阳穿衣服，说：“我知道！你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
“我没事的，又不是在外一天两天的，早就习惯了。”刘阳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这女人虽然贪婪，心却也还是好的。
柳絮一点也没有发现刘阳情绪的变化，声音还如当初那般娇纵，“我们还能见面吗？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会有的，总有见面的机会的。”刘阳又是一阵不耐，克制着自己的烦燥，勉强应付着，迅速地穿好衣服，对柳絮说了声再见，在柳絮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慢慢地踱出门尔后逃也似的离去，直奔火车站。
车上，刘阳将自己与柳絮的相识在心里以放录像的形式重复了好几遍，将此前的环境、心态以及家庭多方原因想了个透彻明了：柳絮是因为于勇没有像恋爱时那样待她才转移了感情的聚焦点，为了不让感情失落才在我的身上寻找寄托，那么多的关心其实全都是虚假不真实的，我却还一直当作宝藏将其珍惜，我实际上是在为她填补感情的空白，她其实是想同时拥有两份感情两个男人，既舍不得于勇又想牢牢地抓住我，这样，她就既能有稳定的物质生活又还得到了令她充实的感情世界，这女人，真是贪婪。也许，另外她还想把我作为她的一个协调理想的性伙伴。想到此，刘阳禁不住“呸”地朝车窗外狠狠地啐了一口，竟然感到有点恶心，便想着可别再幽魂似的见到她，我将把她彻底地从心里驱除，就当是做了场梦。这样想着，刘阳心绪便渐渐地好了起来。
刘阳离去后，柳絮心里暗自乐着，终于迈出了这一步，我再也不是那个传统的我了，原以为只有传统才是真正的自我，现在才知道，打破传统的过程虽然很艰辛很不易也很痛苦，但做到了，却也很幸福。现在我也与依萍一样又有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了。想着，便拎起电话给依萍拨了过去：“还好，你在家啊，一个人吗？我们唱歌去怎么样？老地方，不见不散。”
出得门来，夜已深。柳絮在街上走着，猛然发现一对相拥的身影中有一个很熟悉，似乎就像自己身边的某一个人。想想，哦，对了，是自己的丈夫于勇，紧追几步想赶上去，却又发现在另一个身影长发飘逸步履轻快是一个很青春很有活力的女孩。便止住了自己的步伐，可一会儿的功夫，那俩人不见了踪影，再看周围，路边一处灼人的霓虹顽强地闪烁着它生命之光“青春酒吧”，于是心里一个声音在强烈地敲击着她的耳鼓，“大家都无所谓了，你干你的，我想我的，互不相欠。从此以后，同床异梦，谁也不用去考虑对方有什么想法的了，人生是美好的，充分地享受这美好人生吧。”在很久以前，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于勇在外面有些事是不可告之自己的，这次终于得到了证实。好了，一切都已暴露在黑暗中了，没必要再猜东想西的了。但柳絮对家的眷念和她传统的思想不允许她有离婚的想法，曾几何时，应该是在得到依萍的大胆的鼓励和与刘阳有过的那种事后，她想与刘阳一直保持着不为人知的关系并想一直拥有刘阳的爱这种保守与浪漫的思想斗争搅得她心里很痛。
一时间，脑中空白，她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该怎样地生活，即使与依萍一起去寻找更为刺激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到最后，一切都是空。于是，柳絮没再去找依萍，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想着沉思着，一点也查觉不到身边来来去去的车流。
静静的夜，静静的街道，只有车辆驶过身边时发出的呼啸声和剌目的车灯，她却有点置若罔闻不为所动，心绪零乱，只管自己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这路的尽头在哪里，自己的心在哪里……
（完）
插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