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人读论语 1 | 不修不明
不修不明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古圣贤说,“道”与文字没有关系,但我们在传承“道”的时候常常离不开文字和语言,所以导致的结果是有些人容易纠缠文字,在阅读经典时容易停留在文字的表面,甚至被文字迷惑。从文字上看《论语》的第一段话,我们无法得知孔子是在哪个年龄、哪种场合、哪种心境下说的。同一句话,在不同的情况下说出来,所表达的意思可能完全不一样,所以后人在解读时才会有“各抒己见”的情况。出发点不同,学识不同,经历不同,年龄不同的人阅读经典便有不同的收获。回到原文,结合当今,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是带着喜悦的心态来阅读经典的;好朋友远道而来,从理论上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假如是钱包偏平、甚至三餐还不能保障的人,面对即将要到来的朋友,可能是发愁而不是高兴(富贵多“高朋”,不过穷困时还有朋友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而面对别人的误解,能做到不生气的又有几人呢?
中医人读《论语》,如何理解《论语》的开篇之句:“学而时习之”。“学”是“悟”,“习”是“修”,简单来说这句话应该理解为悟道之后要保持不断地修,因为只有持续地修才是真修。中医人“修”什么呢?我认为至少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是修心。修心是修身的前提,中医人要把自己内心修得通透,对疾病看得清,对钱财看得轻,对生死看得开。内心不明朗的人,对患者的疾病看得不清楚。清朝袁枚说徐灵胎的医术高超,能与肝脏对话:“每视人疾,穿穴膏肓,能呼肺腑与之作语”,内心若非通透,何能如此?中医人看世界,要带着那颗“仁心”对待一切人和一切事,假如自己还做不到,那就应该努力修。修心要在做事中修,在持续精读中医四大经典尤其是《黄帝内经》和《伤寒论》中修。阅读经典需要用心揣摩和体会,刚开始应该以熟记为主,每次背诵一小段,持之以恒,时间长了、临床经验多了,内心自然可以融会贯通。道家说:“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这个感觉只有内心清净到极点的中医人才能体会。
第二是修术。这个“术”主要包括处理疾病的技术,同样的一个病,在不同的人身上,处理的方式可能不一样。疾病的千变万化,也可能是一种原因,但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相同的或者不同的处理方式。袁枚说徐灵胎用药:“其用药也,神施鬼设,斩关夺隘,如周亚夫之军从天而下。诸岐黄家目憆心骇,帖帖折服,而卒莫测其所以然”。此等医术,可谓出神入化。古人认为“医术”之“术”的前面需要加上一个“仁”字,而“仁术”之前又先强调“仁心”。“仁”与“术”,“仁心”与“仁术”相互相成,不能分割。另外中医人还有一个常常被世人批评的是其书法,中医人如果能够在书法上下功夫,每次开方之前表现得恭恭敬敬,把书写的每一个药方都做成一张书法的艺术品。写一手好字,人人能看得清、看得懂并且美观得体,这是需要中医人努力修。
第三是修习。习气直接影响人,习气多是后天环境感染而成,一般来说,习气往往发展成为一个人的下意识,所谓“习惯成自然”便是此意。对于养生之道,有些中医人看得到但做不来,便是习气的“阻拦”;有些所谓的中医人带着西医的思维看中医,带着所谓的科学态度看中医,并自觉不自觉地挖掘中医的不足,认为非现代科学不足以改造中医,又说中医要现代化就必须运用现代的科技手段,这些都是习气使然。由习气形成指导工作的思维,就难以接触真正的中医。习气会通过语言动作以及日常接人待物的方法方式表现出来,年轻的中医人或许有生存的压力,从而染上“先富起来”的习气;有名气的中医人或许被自己认定的“个性”所左右;名医又或许着了“名医”之相,不知不觉被名利包围,从而远离了第一线。其实,都是习气的问题。
孔子是一位经过艰辛修炼而悟道的人,尽管后世对孔子进行层层的“包装”,把孔子推崇为至高无上的圣人,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读孔子,都没有妨碍孔子学问之广大。孔子所悟之道和后世诸君子所悟之道并无二样,因为是由不同的人来弘道,所以在世人看来“道”是千变万化的。所以中医人在阅读这一段的时候,既是看孔子,也是反观自己。
只有持续地修,时时维护内心的“喜悦”,才能做到无论自己身处何种境地,都不会改变初心;只要是道同志合的朋友无论从何处来,内心都是喜悦的;不愠并不意味着懦弱,因为君子知道,不需要和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争论,而对于同合道之人又无需争论。真正中医人一定是表里一致,这既是一种真正的修养,更是一种阔达。
一切修都可以归纳为修德,不修不明,不明不修。儒家为中国文化的发展提供养分,而中医人既为传统文化保驾护航,其本身又是儒家土壤结出的果实,儒家和中医同向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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