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回 求和免涂炭 铁柱立竹林
第107回 求和免涂炭 铁柱立竹林
文/阮 镇
内算官沟路说：“诏主，此次云游，与上次云游时结交的老朋友们重逢，感觉大不一样了。”
大军将辣藤说：“是啊，诏主，你发觉没有。那迷魂谷大鬼主豪桑，神牌岭冈小鬼主蛐蝈，还有那些大小鬼主，对诏主更加崇敬了。”
诏主蒙照源说：“是啊，我的身份变了，朋友们瞧我的眼光也就变了。你们认为，那是更加崇敬我了。其实，我感觉是与我疏远了，多少有些做作。不如先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沟路和辣藤想想，蒙照源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再出声了。
右相蒙照澄游性未足：“如果有云游的机会，我还要再来。把我的爱妻也带来，让她也舒心舒心。”
一路说说讲讲，也不觉乏累。
回到样备诏后，诏主蒙照源对左相蒙照澈、右相蒙照澄，讲了他与瓦是男的事：“我与瓦是男的情形，大致就是这样。我想与瓦是男成婚，做我的五夫人，不知二位贤弟意下如何？”
左相蒙照澈说：“这瓦是男，本是山村粗女，爹爹在世，断然不允你与她成婚。如今，你是诏主，一切都有可能了。”
右相蒙照澄说：“我也去看了水潭子瓦家的院子，也到大哥说的溪边大石头上，坐了坐。还和瓦是男的姐姐和姐夫们见了面。他们告诉我，当年，瓦是男的奶奶是如何如何抬举大哥。他们也是十分羡慕大哥和瓦是男的姻缘。我还到对歌坪走了走，到水潭子的四周看了看。那真是一个绝好的地方。”
左相蒙照澈说：“有机会，我也到水潭子走一走。”
诏主蒙照源说：“明年吧，明年，你二人代表样备诏，去云游一番，会大有裨益的。”
三兄弟讲了一通闲话后，才把话题转回瓦是男的身上。
左相蒙照澈说：“我和大哥的意思一样，出身门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的感情。”
右相蒙照澄说：“此事不必再议了，择个黄道吉日，成婚就是。”
诏主蒙照源说：“多谢二位弟弟成全。”
大毕摩才诺推算了日子。
样备诏办了一场最热闹的婚礼。
从此，瓦是男成了诏主蒙照源的五夫人，蒙源罗成了样备诏的二公子。大公子是二夫人塔服生的蒙源兴。
平顺的日子过得飞快，诏主蒙照源迎娶瓦是男，已经两年了。
如今是唐中宗神龙三年了，蒙源罗已经九岁，蒙照源也三十岁了。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蒙源罗的身体还是十分的瘦弱。
这二年来，蒙源罗和哥哥蒙源兴也能在一起玩耍了。使蒙照源更为高兴的是，蒙源罗已经叫他爹爹了。
瓦是男与几位夫人，处得十分融洽。
外算官墩元禀报：“禀报诏主，据探子多方打探，得知右台御使唐九征，率大军征讨姚州吐蕃。吐蕃大败，向我样备诏方向溃逃。不一日就要到我诏境内了。还有消息说，唐九征此次征讨吐蕃，顺便还要剿灭与吐蕃亲近的部落。”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使诏主蒙照源猝不及防。
前面讲过，样备诏的前身蒙嶲诏诏主蒙俭，就是在吐蕃的支持下反唐的。在唐王朝的眼里，样备诏就属于要剿灭的“亲近吐蕃的部落”。
蒙照源已经听爹爹蒙佉阳照讲过当年伯父蒙俭反唐的事。那惨烈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想起来就不寒而栗。
现在，唐九征率大军正往样备川而来，样备诏危在旦夕。
蒙照源急忙召集文武两班商议对付之策。
自从蒙俭到样备川后，就没有发生过战事。样备诏兵士虽然经常训练，却没有实战经验。面对阵容强大的唐军，谁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文武两班，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叹气的，摇头的，摆手的，蒙照源全都看在眼里。
他琢磨：我样备诏要与唐朝大军对抗，那就是鸡蛋往石头上撞。那么，如何才能躲过这场劫难呢？
蒙照源向左看着左相蒙照澈，左相蒙照澈说：“这事有些棘手，容我再想想。”
他向右看着右相蒙照澄，右相蒙照澄说：“左相说得对，是要好好想一想，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心想：我这两个弟弟，能想出好办法来吗？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他说：“据可靠的情报，这次唐九征率兵而来的目的，是针对吐蕃的军队和与吐蕃亲近的部落。虽然，吐蕃军队长期驻扎在石门关一带，与我诏主府隔江相望，但是，我们与吐蕃军队并没有实质性的交往，只是友好相处罢了。我想，为了不让样备诏民众遭受涂炭，我们就去唐营求和。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文武两班都静了下来，静得掉根针到地上都听得清。
谋士卫布嘉打破了沉静：“诏主高望远瞩，为全诏民众的安全着想，派人去唐营求和，是上上之策。”
大府主将步赤恕说：“求和固然是好，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大军将辣藤说：“一面派人到唐营去求和，一面沿江布防。”
外算官墩元说：“一面求和，一面布防，双管齐下，这样比较稳妥。”
内算官沟路说：“那我去唐营求和吧。”
诏主蒙照源说：“事关重大，还是我去吧。”
左相蒙照澈说：“诏主不能去，必须坐镇诏主府，统揽全局，由我去比较合适。”
右相蒙照澄说：“对，非常时期，诏主不能离开诏主府。我胆子正，天王老子我都不怕，我去最合适。”
接下来，文武两班都争着要到唐营求和，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诏主蒙照源说：“既然都同意我的想法，也都愿意前往唐营，那我就写求和书了。”
他和左相蒙照澈、右相蒙照澄一道，相互切磋，用极为委婉的言词，写好了求和书。
他盖上了样备诏大印，郑重地交到左相蒙照澈手中：“你和谋士卫布嘉二人携带我的求和书，前去唐营求和。态度要诚恳，言词要和软。我样备诏民众，能否避免涂炭，就看此行了。”
他一直把左相蒙照澈和谋士卫布嘉送到渡口，他看着他二人登上竹筏，缓缓移去，这才返回诏主府。
他和右相蒙照澄商议，虽然两次云游，也和一些头领订立了盟约，那还不够。当下，必须和样备川更多的头领联盟，加强对抗外敌入侵的能力。
右相蒙照澄说：“这事就由我去办吧。前两次，我们已经与他们有了广泛的接触，这一次，与他们结盟，不会有多大的困难。”
右相蒙照澄率领一支轻骑走了。
他与外算官墩元商议，多派些探子去打探消息。
外算官墩元认为有必要，就执行去了。
他把内算官沟路找来说：“大哥，你知道，当年我伯父蒙俭在位时，仗着地广兵强，时常欺压蒙舍诏。为此，蒙舍诏就心怀怨恨。到了我伯父蒙俭反唐时，唐军强势平息，蒙舍诏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就全力支持唐军，把我伯父蒙俭追逼到样备川这弹丸之地，才罢休。眼下，唐军压境，这对蒙舍诏又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虽然，蒙舍诏诏主逻盛炎是我的外公。可是，我也不知蒙舍诏对我样备诏到底有什么打算。”
内算官沟路说：“这事好办，我到蒙舍诏去一趟，打探一番就知道了。”
他说：“那就让大哥受累了。”
内算官沟路说：“诏主，你别抹不开情面，事关全诏的安危，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得了，我决然不会推诿。”
他说：“这是我继位以来，第一次遇到如此险恶的态势。稍有不慎，定会招致灭顶之灾。”
内算官沟路说：“诏主，我们都在努力中，请不必多虑。”就起程到蒙舍诏去了。
蒙照源回到后院，瓦是男迎上前来：“诏主，你近来，茶不思饭不想，整夜辗转反侧，睡不安稳。你都消瘦多了，我看着都心疼。”
他伸手抹去瓦是男的眼泪：“十妹，眼下，唐军压境，蒙舍诏又心怀叵测。看眼下这态势，别说振兴祖业，恐怕连祖业都保不住了。我的心啊，一刻都不得安宁。”
瓦是男说：“诏主，我奶奶常对我们姐妹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做出努力了，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蒙照源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形势如此，样备诏的实力如此，就是急死了，也无济于事。
很快，左相蒙照澈和谋士卫布嘉从唐营回来了。
左相蒙照澈说：“我们见到了唐军统领唐九征，他看了诏主的求和书，很是高兴。他说，‘大唐历来都主张和各民族和平相处，只是对少数的敌对势力进行征讨。实不相瞒，此次，我受大唐天子派遣，征讨屡屡与我大唐为敌的吐蕃，以及与吐蕃亲近的部落。眼下，吐蕃败军沿博南道西逃。途经你诏，因你诏曾与我大唐有过节，我正想借此机会，把你诏一举剿灭。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我看过诏主的求和书，言词恳切，我深受感动。当年，蒙嶲诏蒙俭反唐，也是受了吐蕃的蛊惑。如今，你样备诏不再与我大唐为敌，既然你诏有如此的诚意，那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们回去转达我的意思。我大军追剿吐蕃败军，经过你诏时，给我军筹备些粮食及所需物资。让诏主放宽心，我大军定然对你诏秋毫无犯。’这是唐九征给诏主的亲笔信。”
蒙照源接过唐九征的亲笔书信，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脸上露出了笑意。
内算官沟路也赶回来了：“诏主，我找到了蒙舍诏卫队长麻格。通过他多方探问，打探到了可靠消息。此次大唐征讨吐蕃，蒙舍诏没有打算对我诏采取什么行动。”
他的心又宽松了许多。
他一面着手筹备军粮及相应的军用物资，满足唐九征的要求。一面加强沿漾濞江的防务。
他安排好这一切后，驻扎在石门关一带的吐蕃军队的头领求见。
头领开门见山：“唐军压境，请诏主出手相助。”
他婉言相拒：“唐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我区区样备诏，如与唐军对垒，如卵击石。”
头领说：“请诏主别忘记我们的友谊。”
他说：“此一时，彼一时。正因为我们友谊在先，请听我一句劝。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贵军不如避其锋芒，保存实力。等唐军撤退后，这天下不还是我们的吗？”
头领得不到蒙照源的支持，只得告辞回石门关去了。
唐九征挥军进攻石门关吐蕃军队时，会见了诏主蒙照源。
蒙照源再一次向唐九征表述了对大唐的友好愿望。
唐九征十分赞赏蒙照源的目光远大。
唐九征乘胜追击吐蕃败军，一直打到永昌一带。凯旋时，唐九征令部下焚毁吐蕃建筑的城垒，拆除漾濞江、顺濞河上的铁链子桥。
诏主蒙照源率文武两班为唐九征洗尘。
唐九征举起酒碗：“这次征讨吐蕃大获全胜，与你诏及友人的大力支持分不开。为此，我向诏主和各位表示感谢，来，我们干了这碗酒，永世修好。”
气氛热烈友好。
唐九征说：“为了切断吐蕃的交通要道，我已经把顺濞、样备的两座铁链子桥给拆了。我要用这些铁链子，铸炼成铁柱，以记这次征讨之胜利。”
唐九征以胜利者的姿态，与样备诏文武两班坦言：“我军将士与吐蕃军队在样备的战斗，是最艰苦惨烈的一次战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要在样备诏竖立铁柱，进行祭拜，也算是对阵亡将士的一个交待。在取得大胜之地竖立铁柱记功祭礼，合情合理。我查看了一下地形，这铁柱，竖立在江对岸竹林寺旁比较合适。你们看，是不是这样啊？”
诏主蒙照源说：“是是是，竖立在竹林寺旁合适，太合适了。”
文武两班也应声附合：“统帅好眼力，那里是样备诏最旺的龙脉。记功铁柱立在那里，最接地气。”
唐九征十分高兴，催促铁匠加紧炼制铁柱。
铁柱制成后，唐九征在铁柱上亲书记功文书。
他邀请蒙舍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的诏主，前来样备诏，参加竖立庆功铁柱的仪式。
仪式的场面相当宏大，就不一一细述了。
仪式进行了三天三夜，唐军狂欢了三天三夜。
这期间，诏主蒙照源尽地主之谊，宴请了各诏诏主，交流感情，增进友谊。
唐九征率唐军离开样备诏时，诏主蒙照源率文武两班和样备诏民众，夹道欢送。
其他的诏主都回去了，蒙舍诏诏主逻盛炎特意在样备诏诏主府呆了几天。
逻盛炎对外重孙蒙源罗，很是关心。他看到外重孙蒙源罗瘦小的身躯，就留下了几个强身健体的秘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