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异兆 5
第十六章 异象
晚上,我闷闷地吃饭,左云飞见状,安慰道:“莫急,查案也是需要时间的,再过些时日,总会有所发现。”
我很想说间隔时日越久,案子就越不好查,但想到他开解我也是一番好意,便只点了点头。
左云飞见我还是怏怏不乐,又道:“这几日天气不错,山路应该已经干透了,明日一早我要带人上山抓那蛇精,你同我一起去吧,顺便散散心。”
“好。”我应道,说不定从所谓的蛇精身上,能找到新的线索。
谁料,这一夜又出事了。
大约丑时当中,我睡得正香,忽然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左云飞。他的脸色很难看,见我醒来,低声道:“蛇精又杀人了。”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顾不得多问,披上衣服就随他出了门。
这次的案发地点显眼至极,同样被开膛破肚的尸首,就那么明晃晃地悬挂在城门上,在晦暗的月光下更显可怖。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还是天霄山庄的人,名叫王良。左云飞在此地势力庞大,手下众多,整个齐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死者是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据左云飞说,他是土生土长的齐山人,为人和善,从未听说与谁结过怨,膝下儿女都已各自成家,虽不算富裕,但也衣食无忧,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了一辈子,临老却不得善终。
我们几人都有些唏嘘,这时,王良说道:“蛇精先杀女子,再杀男子,现在又杀老者,接下来是不是要杀孩童?”
这句话令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寒,原来这蛇精杀人并非全无缘由?
“速去报知官府,王良在此等候,其余人回山庄休息,今夜务必踏踏实实睡一觉,明天一早,随我上山抓蛇精!”左云飞咬牙切齿地下令道,看他的神情,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我未能从尸体上发现更多的线索,只好叹了口气,也跟着往回走。
就在我们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一声,我立马回头一看,就见那人手直直地指着一个地方,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喊什么!”左云飞呵斥了一声,过去查看,忽然也站住不动了。
我心下奇怪,也往那边走去。
那里是城门旁的一处不大不小的水坑,不知是底下连着外海,还是前几天积的雨水未干,此刻死气沉沉的积水倒映着白森森的月光,有些瘆人。
但这也不至于把左云飞吓住吧,我越发奇怪,一直走到水坑跟前,才明白众人惊惧的缘由——
水面上竟隐隐约约漂着几个字:大兴亡灭。
神秘诡异的蛇精,接连送命的百姓,死状凄惨的尸首,再加上水中出现的字迹,一时间,所有人都呆立当地,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可怖的怪笑,把胆小的人吓得尖叫一声,又引得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易行厉声喝道:“不过是鸮鸟报丧,鬼叫些什么?!”
天霄山庄内都是精壮汉子,绝不会被寻常景象吓到,可此情此景实在惊悚,所以有失常态。被易行一骂,众人赶紧闭嘴,但看起来还是惊惧不已,忍不住与身边的人贴近了许多。
我没见过鸮鸟,但也听说过这种鸟喜食尸肉,会在死人的地方出现,只不过方才正是在气氛最诡异之时听到它的叫声,才被吓得一个激灵。
但这一吓,反倒让我回过神来,开始琢磨眼前的异象。
“庄主,这,这是什么意思?”有人结巴着问道。
另一人颤声道:“先是蛇精杀人,又是水中显字,还能是什么意思?大兴要亡了!”
“都闭嘴!”左云飞怒道。
我蹲下身子,试着伸手去够那水中的字,却被其他人七手八脚拉了回来。
左云飞也赶忙来拉住我:“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捞一个字上来,看看清楚这究竟使得是什么把戏。”
“你——”左云飞张了张嘴,其他人也神情古怪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哭笑不得道:“我没疯,可是不看清楚,如何能破得了案?”
左云飞还是紧紧抓着我,低声道:“小师弟,我知道你胆子大,但此事非同小可。听说国运衰败之时常会出现异象,前几日蛇精渡劫,今日又有水中字,说不定,真是大兴气数将尽,老天降下的预兆,你这样冒冒失失地伸手,怕是不妥。”
我不以为然道:“这种所谓的异象大多是人为,此时——”刚说到这里,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便立刻住了嘴。
左云飞见我说到一半闭口不语,以为我改变主意,认同了他的看法,便松了口气,招呼众人先回山庄,然后拉着我就要走。
“大师兄,你们先走,我再待片刻。”我挣脱了他。
第十七章 水中字
左云飞愕然道:“你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事要想想清楚,你们走吧,之后我自行回去便是。”
左云飞皱了皱眉:“第三具尸首挂在这里,说不定那蛇精就在附近,你独自留下,实在太危险了!”
“不妨事,比这危险的境地我也不是没遇过。再说,我巴不得那蛇精真的出现,省得我苦苦追查线索。”我挤出个笑容。
“胡说八道!你若出点事,我该如何向师父交代?”
“那你别告诉他老人家便是。”
左云飞看着我,气道:“你怎么还是这样?犟驴一个!好,你若执意留下,那我便陪着你,要死一起死,省得我后半辈子良心不安!”
众人面面相觑,庄主不走,他们自然也不敢走,可这地方谁也不想再多待。
我摆摆手道:“大师兄,你不是打算明日——啊不,今日天亮后上山抓蛇精么,快带着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左云飞仍是不肯,我与众人劝说一番,他才勉强同意,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指派王良留下陪我,如发生意外也有个照应。
官府的人终于接到消息,过来将那死尸收走,看到水中字也是大吃一惊,以为老天显灵,差点要磕头跪拜。
等所有人离开后,我又伸手去捞那水中的字,王良忙不迭拦住我:“少侠,这字诡异非凡,还是不要碰为好。”
“放心,不会有事的。”
王良面露难色:“庄主走前让我护好你,碰了这字也不知会出现什么意外,我——”
我想了想,拍拍他道:“好,我不让你为难,反正这也不是关键。”
“什么的关键?关键是什么?”王良好奇地问。
我笑了笑,没说话,在水坑旁盘腿坐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四个字。
大兴亡灭。
这四个字的意图太明显,若说不是人为,我是万万不信的。此刻,我无比想念我的另一位师父——“百足虫”白祖崇,他精通各类江湖伎俩,如果他在,肯定一眼就能看穿是怎么回事。
不过,正如我方才所说,如何做到并不是关键,关键是何人所为。其实我心中已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只等着验证了。
王良起先还同我聊天,我随口应付着,到后来他也熬不住了,低垂着脑袋打起盹来,而我则一直目光炯炯地盯着水中字,脑中也不闲着,不断推演接下来的各种可能。
卯时过半,天色仍不见亮,反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
水中字已彻底消失不见,我满意地点点头,抹了把满脸的雨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躲在城门洞里打盹的王良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看看天又看看我,惊讶道:“少侠,你一夜未睡?”
我摇摇头。
“你可真厉害!但那水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你就算盯一晚上也不会开出花来呀——”
就在这时,左云飞带着几个人快步走来,见我活蹦乱跳的,松了口气道:“还好你没事。”
我见他手持兵刃,身披蓑衣,全副武装的模样,打趣道:“大师兄,你真该去烧烧香,怎么一上山就要下雨。”
左云飞瞪我一眼:“这点小雨怕什么?”说着,他解下身上的蓑衣给我披上,“倒是你,在外面待了一夜,当心着凉。今日你就别同我们上山了,回山庄好生歇息。”
我推辞道:“你要上山,还是你披着吧,我跑回天霄山庄很快的。对了,我的鸽子回来了吗?”
“没有。”左云飞道,手中动作不停,坚持要将蓑衣给我。
我心中疑惑,钦臬司鸽子的本事我知道,这么多天足够去大兴任何一个地方飞个来回,怎会还无消息?难道陆休出了什么事?
一边想着,我一边将蓑衣推还给左云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脑中一声炸雷,整个人呆若木鸡。
没有我的推阻,左云飞终于将蓑衣为我披好,心满意足道:“好了,你快回山庄吧,我已令人备好饭菜和热水,你——”
我打断他,身子微微有些发抖:“大师兄,我想和你一起上山。”
左云飞一愣,又笑道:“熬了一夜还要上山?年轻人果然厉害。罢了,反正我也说不过你,那就上山!”
说完,招手叫人递来他们上山带着的干粮,我胡乱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心中满是方才想到的那种可能——我最不愿面对的可能。
我们一行九人上了山,西桂的山密林丛生,路很不好走,左云飞令众人散开,分头寻找蛇精踪迹,随后对我道:
“你不熟悉地形,就跟着我走吧。”
我默默点了点头。
左云飞带着我不停地走,时不时停下来查看周围的细微痕迹,看样子是很认真地在寻找蛇精。
看着他那熟悉而可靠的背影,我心中难过,忍不住出声唤道:“大师兄。”
第十八章 真相
左云飞应了一声,仍在低头搜寻。
“大师兄,”我再次唤道,“你是不是同密国有勾连?”
左云飞一下子顿住了,缓缓直起身,皱眉看向我:“你在说什么?”
“煽动民心是密国的拿手好戏,特别是近来时常在用,所以,看到'大兴亡灭’四个字时,我就已想到,这一系列事件,恐怕与密国脱离不了干系。”我边说着,边慢慢走到他面前。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他面前停下,缓缓道:“还是因为那水中字。虽然我不知具体是如何做到的,但很显然,它并不是一个会持续很久的异象。我在水坑边守了一夜,不到一个时辰,它便模糊不清,天还未亮,它已彻底消失。”
“那又如何?”左云飞看起来满脸疑惑。
“既然伪造异象是为了引起恐慌,为何偏偏挑选人最少的半夜?凶手怎能知道我们恰好会在那个时间赶到现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断定,凶手就在我们这些人中间。”
左云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你想得太复杂了,是因为那水中字确是天意,自然不会考虑何时出现才会被人看到。”
我叹了口气:“大师兄,其实我还另有一位师父,就是人称'百足虫’的白祖崇,所以,对这些三教九流的手段,哪怕不能一一还原,我也还是能分得出何为天意何为人为的。”
左云飞抿了抿嘴,又道:“就算你说得对,水中字是人为,与我又有何干?”
“三具尸体开膛破肚的刀口都干净利落,说明凶手熟悉人体,我只想着怀疑大夫,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杀人无数的江湖侠客。”我抚摸着身上的蓑衣,继续道,“齐山最近没有外人来,只有你见过所谓的蛇精,第一次上山时你与众人走散了很久,每次我在天霄山庄过夜都会睡得很熟,燕平乐死时手中紧握着金茅草,澹台大夫说金茅草可以制作蓑衣……每一条线索都指向你,只是我一直闭眼不看。”
左云飞深深地看向我:“小师弟,我看你是查案查得走火入魔了,我可是你的大师兄啊。”
我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道:“整个齐山能那样轻易杀人剖尸的好手,只存在于天霄山庄,而天霄山庄每一个人的行踪你都掌握得清清楚楚,如果你不是凶手,那你告诉我,谁还有作案的时机?”
左云飞不说话了。
我继续道:“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有什么蛇精,你见我不好对付,便伪造异象,就为了令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天要亡我大兴的征兆。可你太着急了,反而被我发现了破绽。”
左云飞半晌无言,忽然笑了:“多年不见,我竟忘了你是如此聪明。”
我心里一阵一阵刺痛,不知该说什么。
“你居然是“百足虫”的徒弟,那我真是班门弄斧了。”左云飞又道。
“我以前没有同你讲过?”
“没有,那时的你,每天都拉着个脸,好像所有人都与你有仇,熟悉了之后也不过是一起闯祸,很少听你说自己的事。”
“我以前竟是这个样子……”看着左云飞宠溺中带着一丝责备的眼神,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过去,他还是最疼我的大师兄。
左云飞似乎也是同感,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忽然又意识到如今物是人非,我们二人齐齐安静下来。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问道:“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左云飞轻轻叹了口气:“天霄山庄这么多人跟着我,整个齐山也多仰仗天霄山庄的庇护,我要为他们考虑。”
“背叛大兴就是为他们考虑吗?倒不如痛快承认你是为了密国的钱才滥杀大兴的无辜百姓!”我伤心之下,恶语冲口而出。
左云飞看着我,缓缓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那你就说,说到我懂为止!”我一时有些激动。
“我只能告诉你,大兴朝廷早已污朽不堪,你现在吃着官家饭,自然不会相信我的话,但那些官员做的事,简直是猪狗不如!有这样的朝廷,大兴迟早要亡,我帮着密国做事,将来国破时,至少还能保住齐山百姓的性命。”
我有些吃惊:“你,你也知道那本册子?”
左云飞皱了皱眉:“什么册子?”
我心思纷乱,看样子,有人告知左云飞册子的内容,让他不再信任大兴朝廷,然后密国再以齐山百姓为筹码,拉拢他办事。
这太可怕了,从国学大士,到普通书生,从军旅中人,到江湖侠客,密国煽动大兴百姓造反的阴谋竟覆盖得如此广泛。
正想得出神,我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重推了出去,由于没有防备,又被脚下的枝蔓绊倒,一下子滚落到山崖边上,好在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崖壁上的藤条,才没有直直地摔下去。
左云飞探头看我,见我抓着藤条吊在崖壁上,竟缓缓掏出剑来。
我怔怔道:“大师兄,你当真要杀我?”
第十九章 生生死死
左云飞咬了咬牙,偏过头去不再看我,手起剑落,斩断了我手中的藤条。
惊愕,愤怒,伤心,绝望,不知是哪一种感觉更多些,我一边下坠,一边眼睁睁地看着左云飞转身离去。
那个高大的背影,曾为我挡过无数次师父的打骂,而这次,却成为我最大的噩梦。
我重重地砸到什么东西上,口中瞬间血腥味弥漫,眼睛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很累,想要睡去,却又睡不着,似乎心中牵挂着什么事,无法安心入眠,可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焦急之下,困意渐渐退去,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醒得这么快,不错。”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我迷迷糊糊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眼前雾影重重,费了好大力气才反应过来,说话的人竟是赵白童。
“看起来挺瘦,想不到那么结实,早知道就不去接你了。”赵白童说着,轻咳几声,似乎胸膛被重物砸过。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似乎忘记了应该怎么出声,反而有些恶心欲呕。
“好好休息一下再说话吧,啧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想要恢复可是要费些时日了。”赵白童说完,站起身来离开,临走前轻轻关上了房门。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闭眼又昏睡过去。
这一睡,又不知岁月几何。在无边的黑暗中,我追逐着前方的身影,他越走越快,而我却似乎忘记了轻功身法,拼命跑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不见。
师父的身影,娘亲的身影,还有陆休,阿妙,泰叔……可奇怪的是,他们都背对着我,而我怎么也跑不到他们前面。
可我仍在不停地向前跑,心中越来越慌张。
这时,前方突然又出现一抹俏丽的身影,她轻声道:“你怎么又把自己害得这样惨?”
若只有在生死关头的虚无中看到你,那我不介意多惨几次。
我想这样回答,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也摇摇头消失了。
铺天盖地的黑暗包裹住了我,身边再无一人,也辨不清方向,嗓子还是不听使唤,无法大声呼喊,我又惊又急,一下子清醒过来。
待我能看清周边景物时,却发现眼前之人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陆休。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胸口的一阵剧痛让我重重倒回床上,陆休连忙拦我:“好好躺着,别乱动。”
“你怎么在这里?”我开口,却只能发出一些喑哑难听的声音。
陆休竟然听懂了,当然也有可能是猜到了我在说什么,便答道:“前几日我收到了你的信,说'此间事已了,不日将归’,虽说字迹相像,但从这内容也能知道一定不是你写的,我怀疑你出了意外,凶手故意用你的鸽子传书于我,好令我麻痹大意,于是处理完手头的事后便立即赶来。”
我听得有些发愣,难怪一直等不到陆休的回信,原来左云飞根本没有发出我写的那封信,而是伪造我的笔迹另写了一封。好在他不知道我此行的真实目的是留意密国,否则还真被他糊弄过去了。
左云飞!
密国!
我瞬间反应过来,急着想把这几日的查到的线索讲给陆休听,可越急越说不出话,反而又加剧了痛楚,疼得龇牙咧嘴。
陆休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你看起来是从很高的地方摔落,骨肉内脏都有损伤,还是不要急着说话了。”
我更着急,密国虎视眈眈,左云飞逍遥法外,再耽搁下去,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于是不顾陆休阻拦,忍住疼痛,努力发出“左云飞”三个字。
可我的声音含糊不清,陆休又根本不认识左云飞,所以完全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我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把自己呛到咳个不停,又带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死去活来,好不凄惨。
陆休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忙上前扶我靠墙坐下,好理顺气息。
这时我才看清,自己居然是在赵白童的房间,原来真的是他救了我,我还以为是昏迷中的幻觉。但现在房间里只有我和陆休,不见他的身影。
虽然坐着更疼,不过胸口似乎通畅了些,我缓了口气,又试着开口,却还是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咚”地一声,好像重物落地的声音,陆休反应极快,几乎是那声音一出便跃向门外。
我昏昏沉沉地坐着,张着嘴努力要发出声音,很快,就见陆休提着一个巨大的麻袋走了回来。
“有人将此物扔到院中,我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便没有去追。”陆休一边说着,一边解开麻袋。
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我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