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清竹:原创散文 沧海的回忆
沧海是一种回忆的深远,无边的白浪饱含过往的深情,漫漫的征程是今生的抉择,谁在倚天长啸,跋涉坚毅。
忽然看到一幅图,一棵热带的棕榈类的树,长叶子舒展开在早晨的蓝天里延伸着绿,延伸到无边无际的沧海的回忆里,裹卷十二万里外狭长小街的炙热空气扑面而来,几乎要流泪了,一个曾经浪迹过的地方,何以竟想张开怀抱把自己的身心溶化在那里面?
那里有高大荫翳的大树,树干上挂着金黄的木瓜,木瓜切开松软橙红的肉上泛着甜于蜜的汁水,而在山竹坚硬的紫褐色的铁壳里竟然埋藏着瓣瓣圣洁纯白的心,吃它的时候似乎不敢留有记忆,你怎么留得下记忆呢?那根本是仙果,吃的时候无比陶醉,可是你是凡人,终究要回到尘世,那在仙境里的味觉也就只能永远留在梦里。
那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荒草地,繁茂的绿草齐腰深,风在上面舞蹈,宛若水仙凌波,那一头就接着香蕉树林了,蕉林飒飒,但哪一棵也没有你门前那一大棵长得美,其实那是好多棵聚集在一起,你数了数,有九棵以上,它立在水井边,故而如此雄伟华美,长脊如弯刀,总有三四米,披挂的旌旗条条缕缕,是风撕啊撕又剪啊剪,是为我制作的辛夷车上结的桂旗,簇簇横在我的门口。
我席地倚墙而坐,敞开着门听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心中的故国千万里,故国中的故人万千里,一霎时风雨来了,雨点瞬间变作豆大,狂风卷挟着暴雨从天而降,关上门,早已泪水横流的窗玻璃外,不远的蕉林绿色已被白色涂抹覆盖,盆泼的白色浆液里,丛丛的绿已经模糊到看不见,它们弯下腰,跪倒地上,向骤雨和怒风求饶!鞭打、怒喝、闪电的碧紫在昏暗的屋里猛然睁开雷神的眼,等待千钧的雷霆轰塌单薄的屋顶,我便长啸一声,裂翅冲向雷霆与无边沉重的雨幕中。
是的,在那里有一种燕子,唯有下雨的时刻,唯有巨雷轰响天际的时刻,它们裂喉长鸣着,振翅在环天上下,雷越惊悚,它们的鸣声越高亢,雨越狂暴,它们的飞舞越无拘纵逸,它们简直是雪莱,是李白,是狂笑的诗人的精灵,是天地放逐的无羁的灵魂,在没搬房子的时候,我用那块最厚绒的薄毯把自己裹起来,蜷缩在一把蓝椅子上,在门口的凉棚里凝视着,风雨横扫着进来,终于越来越大,我匆忙跳下来,逃进房门,任横躺在地上的椅子被雨水洗涤。
那里的人我也终于都不见,就像当初我终不见这边所有的人,人终究是复杂一些,但我还是喜欢的,尤其是小孩子!说到小孩子,我有一大群的追随者,我爱他们!那里盛产孩子!他们是我的骄傲,是我的心,我的家为他们而开放,来吧来吧,欢迎欢迎!也叫我一声“laoshi”,发音不准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们认字:这是“人”,这是“山”,这是“水”,你们虽然进不了教汉语的学校,但是一样能够学好,只要每天晚上都来我家!
那一段时光真快乐,凡是我出去买东西,身前身后会被他们环拥,我给他们画像,记得那个叫“阿妮思”的三岁小女孩是最美丽最可爱的,她有美丽的大眼睛,胖乎乎的脸蛋,眉心有一点痣,我给她画的和她本人像极了,以至于另一个七岁的女孩整天缠着我要我给她画,她对于自己的美貌应该是十分刻意的,但她没有一分钟眼神不要转盼一下,根本不像阿妮思那么老老实实地忧郁地坐着,我怎么画得出来?
还有两个漂亮的精灵,一对九岁和六岁的小姐妹,一见到我就要鞠躬,然后握手,把她们的额头放在我的手背上,叫我“安哲儿”!其他孩子虽然没有用这么高的礼节,但也都是打招呼或者过来握手的。他们有一天忽然来敲我的门,对我说,我们要给你起个名字,只有我们自己叫的!我高兴极了,说好啊好啊,因为我很早以前的时候很想给自己起个名字叫“安哲”,结果那个领头的男孩他先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竟然和我自己想要的不谋而合!从此以后他们每次来敲门都喊我安哲儿!意思是天使,那真是我过得最幸福的一段日子!连学校里的美术老师,一个刚从美术学院毕业的印尼男孩,也叫我杉菜,那时他们最流行看《流星花园》。
一切都已经是故事了,今晚忽然从朋友发来的一张照片联想了好多,写到这里,也觉得该落幕了,把它们永远地珍藏在心里,永远。
作者简介
作者苍雪清竹, 原名杨敏。大连人,现居台州玉环。女诗人,词人,画家,也喜欢写散文和小说,以及古体散文,赋等,对书法也爱之入骨。一弹流水一弹月,一袖飞云一袖风。在最深的俗尘里开出云上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