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潇湘夜雨
贾宝玉是《红楼梦》第一男主角,作者在塑造贾宝玉这个角色的同时,又塑造了一个与贾宝玉相貌、性情完全一样的甄宝玉。作者这么安排有何用意呢?在第二回,作者通过冷子兴向读者介绍了贾府,而甄家及甄宝玉则是通过贾雨村介绍的。甲戌本在贾雨村介绍甄宝玉的文字旁有侧批:“甄家之宝玉,乃上半部不写者,故此处极力表明,以遥照贾家之宝玉。凡写贾宝玉之文,则正为真宝玉传影。”这段批语的意思是,甄宝玉在上半部书中文字不多,贾雨村口中描述甄宝玉的事,是隐指贾宝玉发生过的事;而后面凡是描写贾宝玉的文字,也是在描写甄宝玉。如贾雨村说“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由此可知贾宝玉也挨过几次打,挨打时也会叫姐姐妹妹,而这点也在第五回得到印证:“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
蒙府本在第二回又有侧批:“灵玉却有一块,而宝玉有两个,情性如一,亦如六耳悟空之意耶?”六耳悟空指的是六耳猕猴和孙悟空,出自《西游记》。要想理解这段批语的意思,需要搞明白六耳猕猴和孙悟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按照如来的说法,假孙悟空是六耳猕猴变的,其实如来在这里是对内对外有两种说法。在真假孙悟空打至雷音胜境之时,如来对大众说了一句:“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竞斗而来也。”当如来正欲说破时,观音来了,如来就将一个六耳猕猴的说法说给观音。那么如来前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个孙悟空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是孙悟空生了二心,于是有了两个悟空。这是因为孙悟空在取经途中,因唐僧受尽了委屈,生了二心,这样想取经的孙悟空和不想取经的孙悟空打起来了。这一回的回目 “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也是证据。这就解释了为何照妖镜照不出假的孙悟空,而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其实听出来了,但不敢说出真相。有人解读这段说最后是六耳猕猴打死了孙悟空,是没有道理的。
搞清楚了六耳猕猴和孙悟空是什么关系,那么这段批语就好理解了。这段批语的意思是:通灵宝玉只有一块,宝玉有两个,这两个宝玉情性如一,其实这两个宝玉是一回事。结合这两段批语,两个宝玉是相互传影的关系,正如晴为黛影,袭为钗副。作者通过描写贾宝玉也是在描写甄宝玉,通过描写甄宝玉也是在描写贾宝玉,并通过甄宝玉及甄家发生的事,预示贾宝玉及贾家后来也会经历相同的事。比如甄家在第七十四回被抄家,预示着贾家后来也被抄家。有人总想在两个宝玉之间分辨出哪个是真正的宝玉,这种解读是不正确的。当然两个宝玉及贾家、甄家并不是平行的两个世界,甄家和贾家是经常来往的,而两个宝玉也会在八十回后有交集。在八十回后,被抄家的甄宝玉先是看破红尘做了和尚。在前八十回中,有两处贾宝玉后来做和尚的伏笔,可知甄宝玉在后文也是做了和尚。宝玉听了笑道:“你往那去呢?”林黛玉道:“我回家去。”宝玉笑道:“我跟了你去。”林黛玉道:“我死了。”宝玉道:“你死了,我做和尚!” 林黛玉一闻此言,登时将脸放下来,问道:“想是你要死了,胡说的是什么!你家倒有几个亲姐姐亲妹妹呢,明儿都死了,你几个身子去作和尚?明儿我倒把这话告诉别人去评评。”宝玉道:“你何苦来替他招骂名儿。饶这么着,还有人说闲话,还搁的住你来说他。”袭人笑道:“林姑娘,你不知道我的心事,除非一口气不来死了倒也罢了。”林黛玉笑道:“你死了,别人不知怎么样,我先就哭死了。”宝玉笑道:“你死了,我作和尚去。”袭人笑道:“你老实些罢,何苦还说这些话。”林黛玉将两个指头一伸,抿嘴笑道:“作了两个和尚了。我从今以后都记着你作和尚的遭数儿。”在第十八回,元妃点的第三出戏《仙缘》下边,有双行夹批“《邯郸梦》中伏甄宝玉送玉。”《邯郸梦》讲的是吕洞宾到下界度仙的故事。在邯郸一个客店里面,吕洞宾看到赶考的卢生,觉得他是一个神仙料子决意度他。于是在他入睡之前,送他一个枕头。睡梦中,卢生考上了进士,被授予翰林编修,娶了一个美貌的妻子,后又被提拔到边疆任职。许多年之后获罪,被处斩。在即将被押赴刑场的时候,卢生突然惊醒,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询问店家,锅里蒸的是黄粱米饭,还没有熟。于是,卢生恍然大悟,人世间的一切功名利禄不过是一场烟云,就跟随吕洞宾到蓬莱山门顶替何仙姑扫落花去了。可知在八十回后还有甄宝玉送玉的情节。笔者推测,甄宝玉送玉大概情节是这样的:在甄宝玉做了和尚后,无意中发现了贾宝玉遗失的通灵宝玉,于是去贾府将通灵宝玉送还给贾宝玉,暗示当时的贾宝玉还留恋红尘,但是今后也会跟甄宝玉一样做和尚。
那么甄宝玉在送玉后,最终结局是什么呢?甲戌本在第一回《好了歌·解注》“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有侧批:“甄玉贾玉一干人”。可以预知贾宝玉和甄宝玉最终结局一样,先做和尚,然后都是沦为了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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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王华东 至真斋主 编辑:潇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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