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阿婆的“移情别恋”//『苗家恋』系列风情散文//开疆拓土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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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乡恋』系列风情散文

姑阿婆的“移情别恋”

又是一个周末，我告别城市的喧嚣，又回到生我养我的苗寨。

一场雨后，新修的水泥路面倍显干净，来到寨门口已是黄昏。微暗的天空下，昏黄的色彩中，寻着泥土的气息，嗅着花儿的淡香，望着那一片绿油油的秧苗，还有忙碌了一整天的乡亲往家赶的背影……在夕阳西下构成了一副好美的田园画面。置身在这样的境界中好像一下洗净了身上沉落依旧的尘埃，顿感一身轻松。

天色渐暗，我收起这满眼的画廊踏步回家，还只到家门口，就传来父亲的声音，“怎么晚点啦，山上姑阿婆都等你一天啦，快去看看”，“哦”。我来不及细想，掉头就往姑阿婆家跑，远远的就能看见姑阿婆坐在那竹椅上，注视我上山的路，当我一口气跑至跟前时，白发苍苍的姑阿婆拄着拐杖，脸上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菊花。她眯起眼睛看了我一会道：“妹仔快过来”！”嗯”，随即让我搀扶着她进屋。来到屋里，只有晚霞的余光洒在漆黑的灶台，我欲开灯，被姑阿婆拉住来到花格子窗前，只见姑阿婆撂了下头发，把胸挺了挺，尽最大努力昂着头，随即问我：“妹仔，我这样有精神么？”我还是第一次听姑阿婆这样问我，我还以为姑阿婆找到老伴来……“妹仔”！“噢”，我才回过神来，立马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有， 有！”姑阿婆一听满意地笑着，随后才打开灯。在微弱的灯光下，我再看姑阿婆，已经80多岁的她，真的老啦，头发花白，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只是那双温和的眼睛总是闪烁着慈祥的光芒，比之前更有精神些。

不一会，姑阿婆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递给我， 坐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我：妹仔，你这些年都在外头，见世面多，你能告诉我扶贫官有多大吗？”噢”扶贫官就是带着扶贫指标到村长家走一趟，而后让村长把扶贫指标下到个人的跑腿官。又听说扶贫官是专门在村部填一大堆报表的官。”姑阿婆听言直摇头。紧接着给我说“你吃的这苹果是扶贫官给我带来的，他还给我带来了香米，好香，好软，还有盐和辣椒，还有馍馍和面条，还有油，还给了我200百元，还陪我唠嗑了半天，这个官真好，比亲生的儿子还好！“姑阿婆给我描述了扶贫官的模样：他中等身材，不胖也不廋，大约40来岁，穿一件绿竖条白寸衣，一条黑裤子，一双黑皮鞋，讲一口好听的汉话，一看就是个大官。姑阿婆说：“他上次走的时候告诉我，每周日就来，明天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早些过来，跟我一起等扶贫官。”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愚昧无知，瞬间也觉得这个苹果好重好重，感觉这不是一个苹果而是一宝贝，只想好好保存。此刻，我懂啦，原来姑阿婆心中装着一个大官——扶贫官。与姑阿婆唠嗑了一阵，我无形中也期盼明天早些到来，迫切想一睹姑阿婆视为“儿子”般的“扶贫官”风采。

回想起姑阿婆也真是不易，一辈子都没有生养，自从姑阿公十年前去逝，姑阿婆就孤苦伶仃度日，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若说姑阿婆还有些盼头，就是盼着在县城工作的我回家陪陪她。未曾想，她老啦，还“移情别恋“，有了新的盼头，想着盼着一个扶贫官。

一夜的梦境，都是姑阿婆给我描绘的“扶贫官”。清晨，伴随着一缕缕金色阳光醒来，我想起昨晚和姑阿婆地约定，吃早餐后就跑到姑阿婆家，只见姑阿婆早已经收拾的稳稳妥妥，翘首期盼着山寨下的马路，再把姑阿婆上下打量一番，觉得姑阿婆变样了，姑阿婆穿上干净的新衣服，头发也梳得格外整齐，还没说话，眼睛就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也好像消失了很多。姑阿婆一见我就呼“妹仔陪我下山去马路上走走”。昨夜阿爸才说，姑阿婆近来腿脚不便，一个多月没下山。我正寻思着，只听“快点！”我就顺从地跟上，这一路又给我唠嗑着扶贫官。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姑阿婆便兴奋地说：“我的扶贫官来啦！”我们就在这儿等。此刻，我能够感觉姑阿婆心情是农屋前的欢快歌声，如飞扬的笑脸，舞动的脚步；是田园里的美丽景色，如茵的草地，成荫的树木；是迪斯尼里的童真，像可爱的米老鼠，活泼的兔八哥。过了一小会，只见不远处一台黑色的小轿车迎面而来，这会姑阿婆喜笑颜开，口里念叨着“来啦，这么快就来啦”，迎面来的小轿车缓缓地停在了我们面前，只见车上走下来一位很彬彬有礼的，约40岁左右的，身穿蓝色T恤，米色裤子，黑色的皮鞋，笑容可掬地走上姑阿婆道：“您腿脚不利索，还走这么老远，快，上车”，只见姑阿婆一手把我拉到扶贫官面前道“这就是我暖心的妹仔”，而后又拉着扶贫官的手，用昏花的眼睛把他从头望到脚，又从脚望到头。望着望着，她那眼里的泪水便顺着皱纹的沟道，一串一串地落下来，我知道这是姑阿婆激动的泪水。只见扶贫官拿出纸巾替姑阿婆擦干热泪，而后搀扶着姑阿婆小心翼翼地进车门，我被这一幕感动的内心无法平静。

车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缓缓前行，车上他还不断地嘘寒问暖，姑阿婆这会神清气爽，但说的最多的还是“你放心，我好着呢”。这是一位母亲对孩子讲的最多的一句话。能够感觉姑阿婆有多温暖。来到风雨桥，小车缓缓停下，只见扶贫官先下车，又小心翼翼地扶姑阿婆下车坐在风雨桥上，而后，又从车里提下来一大堆吃的用的东西，并让我电话叫阿爸下来帮姑阿婆提东西。我拿起电话的瞬间，见他又把姑阿婆搀扶起，弯下腰，不由分说把姑阿婆背在背上。只见姑阿婆把头很自然地靠在他肩上，用两手攀着肩旁，两脚也向上缩，她弱小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显出努力的样子。就这样，扶贫官背着姑阿婆寻小路缓缓前行，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莫名我也模糊了双眼。

这一幕，我能读懂这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是一种心情，一种不受外界打扰的宁静心情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这就是一个瞬间，承载着一段感人的故事，足慰姑阿婆平生！

傍晚十分，目送着扶贫官用树枝支撑起下山的背影，我不难想象，他一向在城里养尊处优，能够完成背姑阿婆的这一程，应该要有多大的努力和执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怎就觉得扶贫官的背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时光匆匆，也许我会忘记很多的画面，但这个瞬间会永远记得。社会在变，人们的观念也在变，但对姑阿婆来说，也许永远不变的，只是这一段有扶贫官陪伴姑阿婆的时光就如恒星一般一直发光发亮，永不可湮灭。这一段路程已然是姑阿婆心灵深处仍然期许着的那份美好吧。

脑海里又记起姑阿婆的提问“扶贫官有多大？”回想“古往今来，许多有作为的官都以关心百姓疾苦为己任。从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到郑板桥的‘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从杜甫的‘安得广厦千户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到于谦的‘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深林’都充分说明心无百姓莫当官。”顿悟，这个心里装着百姓的扶贫官就是百姓的天，是个好大好大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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