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于"狗屎不臭挑起来臭"
(恕无法上图)
家乡农人个个是语言学家。一句"狗屎不臭挑起来臭"道尽人世间某些人的愚蠢和尴尬。其表达生动形象,揭示的道理直抵人心。
话说,狗屎有不臭的吗?
当然没有。
那么,狗屎为什么不臭了呢?
位置不显眼了嘛,时间太久了嘛,外皮干结了嘛,外型与时间长河中其他的屎乃至土坷垃日渐趋同了嘛,不引人注意了嘛⋯⋯
是不是如此一来,狗屎就改变了性状失去了屎性终于不臭了呢?
这就涉及到事物的本质或曰历史的真实了。
屎就是屎,而且是狗屎,过多少年,只要那泡狗屎还在那,它就不可能改变作为一泡狗屎的本质性状。人们会漠视、会淡忘,甚至于会一不小心踩一脚,搞得臭气熏天,一身屎臭,但永远没有人有能力把这泡屎变成一朵馨香四溢的花或者别的什么耐看的东西。
但是,这个世界很复杂,不仅不缺少狗、恶狗、疯狗,也不缺少狗屎。一条狗一生要拉多少泡屎?谁可计数?而且,这世界更是永远不缺少无聊的、别有用心的、心理变态的、居心叵测的等等各种复杂人,他们爱狗屎,尤其喜欢做"狗屎不臭挑起来臭"的恶心事。
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那些曾经臭不可闻的狗屎本来已经慢慢被大家淡忘了、视而不见了,却不成想,那些人出于某种不可直言、不可告人的目的,对那泡狗屎进行了奢华的包装,陈列于显赫位置。还标明:某年某月日某著名老狗屙了这泡著名的屎云云。
这也还可以理解。谁有兴趣谁喜欢谁去以锦囊玉器包装了收藏了自己欣赏,哪怕他三不时四不时请出来膜拜,也没有问题。这个世界越来越尊重人权尊重个性,喜欢狗屎的人有喜欢狗屎的权利,这没毛病。
可是倘喜欢狗屎的人把豪华包装了的狗屎陈列于大庭广众之下,还以各种手段、手法挑之、搅之,令其陈腐的臭气再次广播、远播,甚而至于还指望以出卖臭气生财牟利,这就不仅有辱斯文,还要被人质疑人性、人品了。
是个正常人,不可以这么干。
"狗屎不臭挑起来臭"的情景是尴尬的,结果是难堪而悲催的。
讲个小故事。
生产队的时候,家乡有个剃头匠,名叫"三儿"(儿化韵),以包剃我们前后两个村子的头赚工分。另外一个村子,叫白村,有位白姓离休老领导,据说级别还蛮高,住在省城武汉养老,每年要回白村过年,特别喜欢让三儿给他剃头。
三儿的手比小姑娘还细。
这评价够高。
一个喜欢,一个乐意,这是多么和谐的情景,多么美好的氛围。但这和谐美好被三儿一番不折不扣的"狗屎不臭挑起来臭"的鬼话打破了。
三儿说,我叔叔要是不回来,现在就跟您老一样,他小腿上还留有一颗子弹呢!
初说,老领导没在意,再说,老领导也没当回事。可是这三儿套近乎秀家世的兴趣太浓太执着,每年老白回来找他剃头他都不忘向白老领导提一番"我叔叔要是不回来,现在就跟您老一样,他小腿上还留有一颗子弹呢!"
白老领导随口问,你叔叔是谁?
三儿立即报出名字:杨某建。
白老领导的头才剃了一半,护袍还挂在身上,他嚯地站起来,睁大牛眼:
什么?杨某建还活着?他在哪儿?
当下,老白提了手枪,到我们后头湾里去寻找杨某建,要当场毙了他。
三儿吓坏了。
咋回事?杨某建年轻时确实曾经是新四军,还当了连长,后来放俘,又当了国军。那个时候,我家乡在新四军和国军中穿过梭的人很多,反正是只要没死,谁抓住了给谁打仗。这杨某建据说在两边穿梭了好几回,最后在白老领导解放某县城的战斗中与杨某建遭遇,杨是机枪手,白一个连的兵力被杨消耗了大半,冲不过去。
一夫当关啊。
知道是杨某建后,白对杨喊话,杨某建,我们是同乡,你交枪投降,我既往不咎,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决不计较⋯⋯
杨不听,机枪突突突回应。
后来杨弹尽逃跑,被白手枪打中小腿,但被杨逃脱了。
结果是:白花了好多天到处寻找杨某建,还到区、县反映要求镇压杨。可怜杨某建本以为历史已经被人淡忘,指望平平淡淡了却残生呢,结果侄儿一席狗屎不臭挑起来臭的鬼话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从此远走他乡,不知躲到哪去了。
包装狗屎,要么自我欣赏,不要扒开,挑动,或可蒙蔽一干观众,以为真是什么稀世珍宝。深谙此道者当数史上的刘备。刘备是不是狗屎,咱不敢乱讲。但刘备作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自以皇叔这个豪华外壳包装自己以后,深知自己虽是刘氏一脉,毕竟当时如他一般身份者不计其数,皇叔就是个包装的外套,故从不张扬之、炫耀之,反而是多次自谦,不以为意,搞得天下人都以为他真是"当今皇叔",各噪江湖的诸葛孔明心知肚明,深知包装的奥妙,起事初期他对刘备一直以刘皇叔称之,但从来不讲这皇叔来历的故事,这就是智慧。
还是三国,最擅长"狗屎不臭挑起来臭"的要数杨修,曹操梦中杀人事件、一盒酥事件、鸡肋事件都包有狗屎,且搁在曹操心里,他烦着呢,杨修挑明了,不杀他杀谁?
这个世界狗太多,屎尿遍地,虽然阳光曝晒、时间推移会一方面让人无可奈何习惯某些臭气,也会令臭狗屎逐渐干涸,久无挑,或许就化作泥土不为后人知了,倘刻意挑之,不仅恶臭今人,还要遗臭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