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记忆】永远的小鲍岛!
2009年4月23日,在老俗称为“小鲍岛”的街区,最后的一块历史街坊,位于辽宁路、乐陵路、包头路之间的老房子开始拆迁了。据悉,这里被拆掉之后,将会用来建一块绿地。可是,一街之隔就是占地广大的贮水山公园,这里难道真的需要块不大的绿地吗?在2002年,小鲍岛的老街区被相继拆除后,做为一个孤立的历史遗存,这里难道真的已经失去存在的必要?
“小鲍岛”是一个有着近百年历史的老街区,但这里将再也没有老建筑,再也没有老街坊,留下的仅仅是一个干瘪、空泛、苍白的地理名词……而这个名词,也注定会从青岛的城市记忆里被抹去。因为现在的人们已经开始习惯只记得是“科技街”和“信息城”。将这段记忆彻底葬送的却不仅仅是自然的消亡……
1946年的辽宁路
昔日“小鲍岛”的大致范围是指辽宁路、黄台路、泰山路,以及铁山路合围这片老街区。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与当年的小鲍岛村有关。而小鲍岛村又与胶州湾内,退潮时才露出水面 “小鲍岛”有着莫大的关系。根据德国人慕兴立(Heinrich Mueller)的《山东德邑村镇志》所述,小鲍岛村在大鲍岛村的北边。是个有530口人的村庄。1901年,这里的土地被德国总督府收购,村庄遂被拆除。但此后德国人并没有对这里进行实际意义的开发,仅将从小鲍岛村旁通过的一条马路命名为:小鲍岛街(Hsiaupautau Str.).
日本占领青岛后,从1917年开始实施“青島市街工事計画”,从资料上看,小鲍岛地区被规划为一片当时称为“瀬戸町附近市街地”的住宅区,在1919年街区基本建成后,成为了青岛仅次于市场三路—聊城路区域的日本人居住区。后来随着岁月的流转,小鲍岛渐渐地发展为青岛仅次于中山路的第二商业中心。
以上图片源自维基共享资源,作者kafka4prez
2002~2003年,“小鲍岛”的老街坊被悉数拆除,用于开发房地产,第二商业中心的功能也被新兴的高科技电子产业所取代。仅存的一小块街坊位于辽宁路、黄台路、乐陵路的合围区域。在这个街坊朝向热河路的转角上,曾有个圆形的塔楼,这个看起来并非刻意而为之的装饰物却成为了小鲍岛的标志。或许很多青岛人都还清晰的记得,以前无论你是坐电车、步行,还是骑自行车,从热河路下了大坡,看到这个圆形的塔楼,你就知道这里是“小鲍岛”了……后来,虽然塔楼毁去了,但是建筑做为地标的作用还依然存在于人们的心目当中。
从热河路看小鲍岛,左侧塔楼即为2009年4月被拆建筑(约1930年代)。
如今,这座标志性的建筑却又要被拆除。希望有关部门能够慎重考虑,审时度势,珍惜青岛越来越少的历史遗存,让它们能够成为一个个承载记忆的符号,让人们记住岛城老街区那些曾经的历史与岁月。
一篇青岛文史学者王栋老师十年前的旧文,记录下了“小鲍岛”残存的标注性建筑即将消失的历史时刻。感慨同时,让我们随着王栋的作品,把目光再拉回到2002年,同样的话题,永远的小鲍岛......
2002年7月13日,也许应该是青岛历史上应该记住的日子,因为这一天,在青岛存在了近一个世纪的小鲍岛开始消失了。我们应该为生活在其间的人们能够住上宽敞明亮的新居而感到高兴,但同时也为一段能够记录历史的记忆行将消失而感到失落,两种迥然不同的感觉忽然交织在一起,真的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实际上,早在德国管理时期的1910年,小鲍岛一带就已经被规划为商贸和住宅用地。1914年11月,日本击败德国占领青岛后,将小鲍岛划为供其本国侨民建房居住的区域,渐渐地小鲍岛在日本人的占领下开始了殖民地式的畸形繁荣。
这张印制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明信片,图景是今天的益都路,日本第一次占领时期曾将道路命名为川崎町。明信片右侧的街角是一家叫做Polydor record的日本商号,在2003年这里的房屋被全部拆除之前,我们还能够找到这家商号今天所在位置,但现在一切均已荡然无存……远处,是一辆当时的公共汽车。据记载,1930年代末,由日本人控制的青岛交通株式会社共在市内开辟了四条公交线路,其中的二号线由益都路出发,途经青岛神社、上海路、馆陶路、胶州路、市立医院、青岛病院、大学路、山东产业馆(今海产博物馆)、跑马场,至第一公园(今中山公园),路线全长6.5公里。
日本战败投降后,小鲍岛的日本人相继被遣返回国。这里的所有原属日本人的房产,被出租给因战争骤增的城市人口……至20世纪70-80年代,这里的多数老房子就已变得岌岌可危了。本来只能居住3至5家的小院,却硬被挤进了3倍于此的住户,污秽脏乱的大杂院在这里已经比比皆是。
邹平路以南的街坊开始拆了,大小车辆拥挤在本不宽敞的小街上,搬家的人们急急地张罗着把自家的家什一一搬上车,他们的脸上仿佛荡漾着某种表情,是对小鲍岛的无限眷恋?还是对那即将到来的崭新世界的期待?“嘀嘀……”搬家的卡车发动了,它满载着“小鲍岛人”的家和他们的梦想与希望渐渐地前行……
原本拥挤凌乱的小院顿时变得清冷,院子里依然是班驳的地面、摇摇欲坠的木制楼梯和居民们不堪忍受拥挤而搭建的简陋小房……一切还都如旧,只是那曾经充满这空间中的各种生活的声音却已经悄然而逝……。
别了!小鲍岛,很难想象今天的这里会是如此一番别样的景象,但那永远不会再是记忆中的小鲍岛,因为这古老的街道、古老的房子和生活在其间的人们早已深深地印入了脑海。
许多年后,曾经生活在小鲍岛的人们再一次轻轻翻起久远的往事,你是否还会记得,那小鲍岛酒家的寿桃、那自家小子与邻居孩子起劲地在院子里撒野,那夏日里隔者窄窄的小街摇着蒲扇大声地唠嗑……合上眼,就象一部古老的黑白电影,一幕幕地从眼前闪过……这一切所留存的,也许就是我们曾有的生活,也许就是我们曾有的记忆……
永远的小鲍岛……
1920年代,雨中的小鲍岛。一辆轿车从已经被雨水打湿的道路上驶过,街角有一个老式的邮筒,正在避雨的人力车似乎还在等待着下一个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