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与鄂伦春人的一场决斗

这件事从此也传为一段佳话,王参谋长成为传奇人物。

话说从我们团往山里面走,那就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深林。在深山老林里驻着鄂伦春人,他们以部族为单位形成自然的行政村,以守猎为主要生活。他们彪悍强壮,长年累月骑马挎枪驰骋在林海雪原之中与凶猛的野兽打交道,因此猎狗是他们不可缺少的朋友,他们和猎狗感情非常深。

大概是一九七二年,我们一团有两个北京知青将鄂伦春族一个部落首领刘队长的猎狗扑杀后吃肉了。鄂伦春首领刘队长知道后非常愤怒,因为这条狗曾经在危急时刻救过他的命,他和这狗的感情之深可想而知。

这件事也激起了鄂伦春人的愤怒,他们提出要用那两个知青的命来抵偿狗命。他们几次来到连队、团部去闹。当时团党委研究决定赔偿他们一匹价值三万元的大种马,他们不干,后来团党委决定赔偿两匹大种马,他们仍不同意,常常几十人马呼啸而来闯进连队,非要抓住那两个北京知青抵命不可。那个连队里近百名知青也不惜要以武力保护自己的伙伴,双方气氛十分紧张。连里赶紧让那两个闯祸的知青先返家躲风。

国家对少数民族持团结保护政策,尊重他们的生活习惯,所以此事不能草率处理。团党委研究,认为既不能同意鄂伦春人的要求,又不能破坏民族政策,还要通过这件事增强民族团结。因此多次和鄂族首领刘队长沟通但都未能取得一致意见,团里甚至找到刘队长所在乡的领导帮助解决,但是仍然一时难以平息他们愤怒的情绪,此事卡了壳。

时任团部林业参谋的哈市知青小杜,找到乡里的林业助理,因为平时工作上多有来往,因此二人关系很好。他们谈到了此事,林业助理沉吟了片刻才说,“此事不太好处理,鄂伦春族人比较豪爽野性,一般很难通过行政手段解决问题。但是他们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佩服枪法准的人。在鄂伦春族里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的枪法准谁就说了算,谁就是首领,大家就听他的。所以现在只有找一个枪法特别准的人,另外这个人还要有二斤左右的酒量、豪爽的性格才行,通过和他们比武,才能使他们服气。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我看只有如此办法。”

小杜回到团里之后,向团领导做了汇报,团领导又和鄂伦春族所在乡的领导商谈,乡领导也觉得只有用这办法才能解决此事。于是团党委经过慎重研究觉得团副参谋长王福增能够担当此任。

王福增是一团副参谋长,现役军人。四好初评时曾作为工作组成员来到过我们连。当时他也就是四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六左右,矮壮敦实,能喝酒,酒量在二斤以上,为人豪爽说话办事干脆果断,非常实在。尤其他的枪法特准,1964年全军大比武时是沈阳军区的特等神枪手。他在一团时拿着步枪不用瞄准抬手一枪就能击落天上的飞乌,因此远近闻名。

王参谋长临危受命后认真做了充分的准备,为了比武射击准确,他亲自挑选了一支当时兵团装备的7.62步枪,仔细的进行了擦拭和校对。行前他又吃了三个大馒头在胃里垫底,准备和他们一拼酒量。知青小杜和团里另一个参谋陪同前往。

他们肩负重任来到鄂伦春人驻地后,见到了鄂族首领刘队长,王参谋长首先代表团党委向他们做了深刻检讨并且表示深深的歉意,愿意就此事给予巨额赔偿。

鄂族首领一脸阴沉始终不松口,并提出当场比武来解决问题。鄂族人一个个身穿皮长袍冷眼观看,气氛紧张不太友好。

鄂头说:“听说王参谋长枪法能百步穿杨,今日王参谋长既然来了,请和我们比试一下枪法如何?如能将靶子全都射中,我们听凭你的处理,以前的事可一笔勾销;如果王参谋长输了,你也知道我们鄂伦春人的规矩,我对下边就不好交待了。”

王参谋长什么风浪没经过,打枪正是他的长处,这次又是有备而来。别说和鄂伦春人比,当年全军大比武射击比赛时,高手如林他都没惧怕过,今天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于是他说:“此话当真?”鄂头曰:“一言为定”。

他们来到比武现场,只见在前方不远处并排站着三个鄂伦春人,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白酒瓶高举过头。在距离他们五十米的地方划了一道横线,这就是打枪比武之处。那天乡里的领导也去了。鄂伦春人以打猎为生当然最佩服尊敬枪法准的人,听说兵团来人比武,纷纷来看,场子后半侧站满了鄂族老乡,男女老少百十口子人,场面还很热烈。

刘队长说:“比赛规则是三枪必须将三个白酒瓶子的瓶盖处击碎,如果不能三枪全部击碎就算输了。”

王福增看了看五十米之外的三个目标,难度挺大。瓶盖口处那么小,枪响之时如果子弹打高了就会造成飞靶,不仅会被鄂被伦春人耻笑,关键是完不成团党委的重托;如果打低了很可能伤到人,后果更加严重。同行的小杜和另一个参谋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十分为王参谋长担心。小杜悄声地问王参谋长:“行么?”老王说:“没有问题”。场子边上的人也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见王参谋长来到横线处,面带笑容向鄂族首领及周围的老乡说道:“请各位老乡多多包涵,我就不客气了”。

他不紧不慢从容不迫的拿起7.62步枪检查了一下,随后左手拿枪,右手握住枪机一拽,“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只见老王侧身丁步,粗壮身材稳如铁塔屹立,缓缓举枪,对准了五十米之外的目标。

此时全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人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参谋长。三个举着酒瓶的人也都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之后就听“叭、叭、叭、”,三声清脆的枪声打破山林的寂静。枪声响过,只见三个酒瓶盖处全部崩碎。射击完毕,老王从容不迫的放下枪立在那里。

顿时场内一片欢呼,鄂伦春人纷纷伸出大拇指,脸上露出敬佩的神色。

鄂伦春族首领刘队长快步上前握住王参谋长的手,激动的连连说:“佩服、佩服,王参谋长果然名不虚传,从今后你就是我们鄂伦春人的头领,最敬佩的朋友,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遂热情的拉着王参谋长的手和同行的人进入帐篷。

刘队长让人立刻布置一桌丰盛的酒菜。鄂族的几位有名望的人物以及乡的领导都和王参谋长围坐一圈,王参谋长推辞不过被请为上座。刘队长亲自斟满一杯白酒双手捧到老王面前深表敬意,并慷慨允诺前嫌尽释。

鄂伦春族人常年在深山老林风雪严寒中打猎,风餐露宿因此都特别能喝酒,认为喝好了酒才够朋友。王参谋长也极有酒量,又豪爽义气,在酒桌上大碗喝酒吃肉,开始就连着干了三大杯白酒,一派英雄气概。

王参谋长说:“我们这次来一是向你们道歉,我们对知青教育的不够,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团结,请你们多多批评;二是我们兵团属于解放军序列,必须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损坏了东西要赔偿,我们团党委决定赔偿你们一匹大种马,以加强我们军民之间的团结和友谊。”

刘队长以及其他鄂伦春人听后十分感动和感谢,一再表示今后一定和兵团搞好团结,永做朋友。

酒后鄂伦春人对王参谋长一行依依不舍的送了一程又一程。从此后两家关系特别好,他们特别尊重王参谋长,一有个大事小情必请王参谋长和其他团领导作为上宾。

事后一团赠送给鄂伦春人一头大种马作为赔偿。

这件事从此也传为一段佳话,王参谋长成为传奇人物。

这正是:英雄神枪化干戈,

百步穿杨结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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