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 ‖ 钟琴：屋檐下的收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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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高速，直达老家。
总有那么一两天，沿着那条高速，一解乡愁。
槐花一路盛开，几株白茅举着长长的尖芒，像狼尾巴草，摇摆其中。家乡的山坡，从不缺少白茅。高速两旁，白茅一路相随。白茅到哪都能生根。季节到了，白茅也会开花，只是很少有人关注，更不用说欣赏了，但它一样开得热烈。
老家有个老姐，一直守候在老家。她曾向往山外，也曾走出过大山，背个背包，提床被褥，北上广去。山外的世界，没有想象中美好。坐了汽车，坐火车；坐了火车，坐汽车，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来到大城市，眼前一片陌生，除了新奇，更多的是茫然。虽有遍地花开但没有遍地黄金。看守大门做保洁员挣来的钱除去应有开支所剩无几。现实击碎着梦想。老姐觉得外出挣大钱对她来说是个神话传说，有点遥远。
老姐毅然回到老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把别人大把的荒地荒田种上，付出一身蛮力，收获许多油菜玉米花生黄豆黑豆红豆红薯。现在农村人很少问津的水稻，她也年年栽种，从没间断。
不是逢年过节，有时也利用一点空闲，去老家逛逛，去瞅瞅老姐屋檐下的丰收。
老姐六十多岁了。
曾经，一次宫外孕后老姐就没有了小孩缘，奔跑于各地大大小小的医院，人力物力财力花费不少，却没带来一点转机。
老姐一辈子在土里刨食。她把一分一分积攒起来，想趁能动时多攒几个养老钱。老姐做梦也没想到如今政府每月有几十元的养老金，直夸国家政策好。老姐凭自己的勤劳，修筑了属于自己的楼房。老姐看到人家的养女卫校毕业后把养父养母接到城里享福，除了羡慕，更多的是认命。她种更多的萝卜白菜，更多的油菜花生玉米，更多的辣椒黄豆红薯，她把萝卜白菜花生辣椒换成一块一块的钱，然后把一块一块钱积攒起来，成为百元户千元户万元户。老姐虽然腰椎盘突出骨质增生，但她很高兴很自豪，她凭勤劳致富。
老姐的屋檐下，堆满多多的收获。果实堆满堂屋前檐角下屋顶上箩筐里。近来，老姐家还种些稀奇的东西：雪莲果、香芋、脚板薯、薏米、苦荞、山药。老姐的屋顶上晒有一筛子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像尖板栗，小时候常见，山上多的是，因为不能吃，所以从不在意它。我奇怪老姐上山摘这东西干嘛，老姐说用来做豆腐，是紧俏稀奇的好东西，卖得很好。我百度一下，知道这果子叫栎子或橡子，灾荒时的重要食物。唐代皮日休有一首《橡媪叹》，诗中写道：“秋深橡子熟，散落榛芜冈，伛伛黄发媪，拾之践晨霜。移时始盈掬，尽日方满筐，几曝复几蒸，用作三冬粮……”从诗中可以看出，唐代末期橡子还是民间的一种粮食。如今它成了营养价值高的“山珍”。没想到山中小小一野果作用却非凡。
老姐指着堆满平顶上的农产品对我说，看上什么喜欢什么尽管带回城里去。趁能动能多种点就多种点，以后种不动了，就没东西可带。原来老姐处处想着出门在外的人。
我问老姐，村上有几家属于扶贫对象。老姐说他们村只有两家是扶贫对象。老姐很自豪自己不是扶贫对象。老姐说，只要勤快，是穷不到哪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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