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小小文:给张好脸 等四篇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三部,《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没啥给了,总能给张好脸吧。】
给张好脸
文‖张亚凌
四十多年前的关中农村,常有外乡人来乞讨。母亲每次都能拿出点匀给他们。母亲常说,有一分活路,谁愿意背井离乡,看人脸色吃下眼饭?
有次,家里也没有吃食了。有乞者进院,母亲就让她进来坐在凳子上,倒了碗水端给她;闲聊了几句后,母亲很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儿也拿不出吃的了,多喝点,不止饥也能止点心慌。
过后,哥数落母亲说,啥都没有就赶紧叫人家走——还耽搁人家讨饭。
母亲叹了口气道,没啥给了,总能给张好脸吧。
【你看不见的,是失之交臂的繁华。】
经 过
文‖张亚凌
枯枝败叶时你正巧经过,断壁残垣处你刚好路过……没有在最美的时间里相遇,并不意味着美不曾存在。就像植物的拔节、吐穗、扬花、结实、败落一样,你只是恰好经过了某个令人不堪的阶段而已。
当你遇见枯萎时,想象一下与你失之交臂的繁华吧。
——物如此,人亦然。
【穿上该穿的衣服。】
穿 衣
文‖张亚凌
40多年前的关中农村,过年才有机会穿新衣服,母亲却跟我们过不去。
去姨婆家、老姑婆家拜年,她自己换上洗干净的旧衣服不说,还让我们也换上旧衣服。我想不明白,有抵触情绪,可胳膊扭不过大腿,就噘着嘴巴依了她。12岁那年,在我因为爱美而坚决抗议时,母亲才给我解释:“去家境不太好的亲戚家,穿得太好了,他们会觉得自己寒碜而不自在。”
那時,过完年新衣服就被母亲收起来了,压在箱子底,等比较隆重的场合再穿。可平日里倘若去姨妈家,母亲都会将过年时的新衣服取出来给我们穿上,带的东西也不比过年差,显得极为隆重。又不逢年过节的,有必要吗?在我嘀咕时,母亲说话了:“妈这些姊妹里,就数你姨妈最心疼我了,不能让你姨妈操心。”
多年后在处理很多事时,我都会想起儿时穿衣的事。
【相处是门学问。】
相 处
文‖张亚凌
有个朋友交友很杂,一些我压根就看不上的人,他也相处得很好。交友间接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质量及为人处世,怎么可以随便呢?我毫不避讳地将疑惑说了出来。
听罢他笑了,说没有一无是处的人,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就可以了。见我还是不解,就说道起来:
大刘你认识吧,都说他粗鲁。可那人特实诚特仗义,一个电话,他不问原因即刻就到。我呀,经常看着大刘就脸红,脸红脸红就慢慢地像他一样实诚了。
老赵你也认识,很多人说他小心眼。其实那人做事特严谨,你看我现在不太马虎了,就是受他影响……
他跟我说的,都是我不看好甚至反感的人,可听他这么一说,我又觉得他们还真是值得交往。
跟人相处,说白了,就是见贤思齐见不贤自省的过程,思啥省啥,都是自个的事。临了,朋友这样说。
相处是门大学问。
【这一段发的,多是这小子初一写的。一天一篇随笔,初中三年,一直。】
孤独的艺术家
文‖王笃行
公园里,小湖边,石桥上。
一位老人,手持一支硕大的毛笔,蘸着池水,在写着什么。已是晚上,快11点了,除了一盏盏路灯和一位孤独的老人,什么也没有,万籁俱寂。
灯光映在地面上,看不清老人在写什么,却能感觉到他写时用的力。偶尔有蛐蛐的叫声,一两声,很短,似乎还有点试探的味儿,——怕惊扰了老人吧?放眼望去,一片漆黑,除了一排排路灯,再无一点明处。
树叶沙沙,打破了宁静,起风了。不远处的我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梦里,还浮现出老人写字的样子,很洒脱。
清晨,再次来到公园。依旧是小湖边,石桥上,昨天的老人,还是那支硕大的笔,蘸着池水,挥舞着。池水作墨,写下的字,不等下一个写完,前一个便已逐渐模糊,以至于消失。老人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写,一个劲地往下写着。
或许,老人有什么心事,不方便说出来,便用这种方式向大地倾诉,留下了个天知地知和他知。或许,这是个孤独的老人,在同自己较量,也可能在我遇见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
晨练的人多了起来,公园已不再安静,老人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这是个孤独的艺术家,与日月为伴,和星辰结伙,天地四处,没有他的朋友,却又全是他的朋友!
初日映着小湖,湖里仿佛又映出老人挥笔的情形……
又是一个傍晚,还是那个小湖,那座石桥,依旧是那位老人,在书写着。湖边的古塔,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却挡不住老人挥动的手臂!
后记:这是一个看似孤独的老人,我曾多次在石桥上看见他在写,一直在写。我把这位老人誉为“艺术家”,孤独的艺术家,一个人独来,一个人独往。在安静的夜,祥和的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深秋,风卷落叶,水映古塔,我有幸目睹了一位孤独的艺术家在挥动手中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