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度娘”不是娘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散文集《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其实你真不该那样，口口声声“度娘”“度娘”，无所不知所向披靡的“度娘”，让你的娘多么尴尬多么伤心。

“度娘”不是娘

文‖张亚凌

“你爱吃八宝辣子，一学就会，很简单，娘给你教咋做。”正包着饺子，娘突然唠叨起来。“八宝辣子得用线辣子，还得准备五花肉、豆腐干、红萝卜、蒜、姜、料酒……”

你满脸不屑，撇嘴道：“简单得跟O一样，一问度娘啥都知道，还要你说？”你说话向来干脆利索。娘立马收了声，手底下正包的那个饺子也弄破了皮。

快入秋了，晚上，娘坐在你的旁边，你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着。“你的脚冻得落下毛病了，我回去把茄子根找多晒好。你将来煮成水，好好泡脚……”

“老记得茄子根茄子根，不就是冻疮，度娘知道的偏方多得是。”你同样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娘一脸尴尬，起身离开了。

“我昨晚梦见你外婆了，跟原来一模一样。先是温声细语地跟我唠叨家里地里，不知咋的，突然就变了脸，转身就不见了。该去看看你外婆了，是不是在那边不方便了……”

一醒来，娘就开始唠叨。你很不耐烦地接了话茬：“唠叨那么多干嘛，问度娘不就知道？周公解梦说得很清。”你只图自己嘴快，压根就没看见娘的表情。

 其实你真不该那样，口口声声“度娘”“度娘”，无所不知所向披靡的“度娘”，让你的娘多么尴尬多么伤心，呵护你疼爱你的娘到头来赶不上“度娘”亲近与方便？你娘是没有度娘神速而渊博，可她是你娘啊，就像你一直没有邻居孩子学习好长得俏，一丁点都不影响娘对你的疼爱。

“你小时候，特别听话。有一次，娘带着你到镇上卖小猪崽……”娘看你时，目光柔得能拧出水来，没事就说你的小时候。

“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你老是煮着蒸着熬着说，也不嫌乏味。”你觉得她说不出什么新意，就不愿意再听了。

你哪里知道，她之所以牢牢记住那些陈年往事，只是因为往事里有一个你。只要与你有关的，细节末枝，她都不会遗漏，只会在她的记忆里被不断强化。她说起过去没粮食，你背着一袋红薯去上学，说得她自己眼圈红红的无法继续，似乎饥饿从未离开过你，似乎她吃一顿饱饭都对你不住；说起过去缺少棉花，寒冬里你的棉袄很薄冻得瑟瑟发抖，说得她自己泣不成声，好像挨冻的一直是她自己，好像几十年前的冬天还淤积在她的心里……

度娘，无所不知的度娘，她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