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清明”散文有奖征文】姥姥/杭丽
姥姥已去世十几年了,从没为她做过什么,也未曽想起过。今天在读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时,他谈到我们祖母时代缠足的鞋子,陈列在波士顿的博物馆里,中国妇女缠足的历史,竟长达一千多年之久。于是我就想起了姥姥的小脚了。
姥姥家很远,是在安徽省亳州市的一个小村子里。小的时候没有印象,直到上学后妈妈带我去,我才知道我有这么个姥姥,瘦高个子,满脸皱纹,却声若洪钟。一件大裹襟蓝上衣,套在一件裹襟大红棉祆上,宽宽的大裤裆,窄窄的裤蹆,用长长的蓝布子缠着,和一双小小的脚相接。脚虽小,走起路来却很快,她什么活都干,家里就她一个人,是个五保户。我妈妈是她的养女,是我外祖父带着逃难时,路过姥姥家把我妈妈给了我姥姥,我姥姥养大了我妈妈,这是我长大后才知道的(姥姥去世后,妈妈家的大侄子找来了)。
姥姥的房子是个泥土房,房顶是用长长的茅草扎成的,房子不大,方方正正,矗立在辽阔的、绿茵茵的麦田边上。我一直觉得好泿漫,不过我从没在里面住过,而是住在村子里。一天早上,我突然发现在姥姥家门前,堆的像小山一样高的花生苗,上面有好多的花生,可把我稀罕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爬了上去,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吃着嫩嫩的、甜丝丝的花生,感觉好开心,好快乐。不一会儿下面就站了好多人,有男的、女的、有小孩,小孩子还多一点,由于地方语言关系,他们叫我南蛮子。我是从远处来的,穿着当时流行的大氅上衣、制服裤,两手往裤里一插,看起来很洋气,他们都很稀罕我,我干什么她们都认为很稀奇,加上我是来走亲戚的有特权,生产队的队长也不管。因此,那时我就像个小公主一样高高在上,快乐的剥着花生,美滋滋地吃着,而他们却不能,要等到分了,拿回家才能吃。
姥姥闲时,手指里经常夹一根烟,吸一口,停半天,有时烟都烧到她指头上,我喊她,她才笑呵呵再吸一口。有时她忙起来祆襟开了都来不及扣,露出大红祆,红彤彤的,甚是扎眼,可我很喜欢。她总爱她那瘦长的手抚摸我的头,嘴上不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有一次,姥姥门口来了一个推着独轮木头车,卖变蛋的人,姥姥说这能吃,还好吃。妈妈在那付钱,我比姥姥跑得快,拿起一个在水管上一洗,就大咬一口,我啊啊大叫,我的妈呀,这是什么味,难吃死了,满嘴的石灰渣子。一堆人大笑,姥姥赶紧给我端一碗水让我吐掉冲冲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吃变蛋,姥姥说哪能这样吃,要把外面石灰嗑掉,鸡蛋皮剥开里面鸡蛋才能吃。
姥姥家的房子是坐北向南,我总爱站在门口,望着一望无际的麦田,还有一条直通县城的小路,那是我回家的路。
后来姥姥来我们家,还是穿着那一身衣服:一件大裹襟蓝上衣,套在一件裹襟大红棉袄上,宽宽的大裤裆,窄窄的裤褪,用长长的蓝布子缠着,和一双小小的脚相接。姥姥是坐火车来的,绿皮火车,需要一夜时间,脚都肿了。我帮姥姥打来洗脚水,当我帮姥姥倒洗脚水的时候,我看到姥姥的小脚:骨堆堆,脚掌很短,五个脚趾头全挤在一起,就像一个大拳头,吓死我了!就一眼,就那一眼,我从此再也不敢看,再也不敢给她打洗脚水了。我问姥姥“疼吗?”“走路方便吗?”“是谁害的?”姥姥没有回答,长长吐了一口烟,烟在空中盘旋,好像也是一个大问号,我的心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
后来,因为家里孩子多,父母照顾不过来,姥姥就把三妹带回家了,直到上初中,三妹才从姥姥家回来。姥姥勤劳,善良,能干,养大了我妈妈,又带大了我三妹。我妈每年都给我姥姥寄钱,一年四季写信,都是爸妈说我写,寄给姥姥的。因此,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一直都是我给姥姥写信。姥姥很要强,不愿意来我家,直到去世都是一个人生活,可能是人们说的故土难离吧。
好在是新社会,有生产队照顾着,她老人家也没受什么罪,直到病重,大队来信,我妈妈去看护,直到她去世。和姥姥在一起很短暂,时间弥久,但记忆中的快乐犹新,在此,谨以此文,作为对她老人家迟到的悼念。但愿姥姥在另一个世界里,是一双大脚,走在故乡的大道上。
作 者 简 介
杭丽,女,60后灵宝市人,陕西省青年自学大学西北文学院毕业,河南省三门峡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三门峡日报》、《灵宝晚报》等刊物发表文章几十篇,爱好文学,爱好读书,爱好旅游。曾坐火车去越南深度游,从南到北。去年和家人又坐火车去蒙古、俄罗斯旅游,经历春夏秋冬季节,饮了贝加尔湖的水,看了普京工作的地方,浏览了列宁在1918讲话的红场,踏足了彼得堡大帝创建的王国皇宫,饱足了眼界,陶冶了心灵,增长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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