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登英丨长白山之行（散文·外两章）
（一）长白山天池，天外有天湖上湖
九月的东北虽然很美，但是还不到最美的时候，尤其是大前年我从吉林作家吴云峰老师的相册里看到他拍的长白山秋色，把长白山秋日遭霜杀过后变得火红、金黄、橙黄、橘红交错的树林拍的美轮美奂，惊艳之下，我还写了一首诗，将长白山的秋天比做神仙打翻的调色盘（诗的内容存在ＱＱ空间了）。
可惜这次来，才是初秋，树林的秋色还不够深，树叶还没变色，看不到吴老师所拍照片中的长白山那旖旎精彩的颜色。但是看着一路百折千回的风景，除了想起那个早逝的灵魂而偶有哭泣外，心情基本还是比较愉悦的。
长白山景区位于吉林省东南部，是国家五A级旅游景区，是拥有“神山、圣水、奇林、仙果”等盛誉的旅游胜地。长白山主峰白头山坐落于北坡，多白色浮石与积雪而得名，素有“千年积雪万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的美誉，东南与朝鲜毗邻，距长白山34公里，距中朝边境双目峰65公里，区域面积52.42平方公里。
早上五点就座旅游大巴从延吉出发赶往长白山，一个多小时后才到目的地。其实在哈尔滨报名参加“长白山.镜泊湖三日游”的时候，看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都有雨，还很担心会淋在雨里，结果临了却是难得的晴天！
这里的气候已经有点凉了，幸而山下游客中心有租赁棉大衣的，很多人在导游的蛊惑下花五十元钱（每小时）租了，我看看天气这么好，棉大衣似乎根本用不着！尤其是我在游客中心看了看棉大衣的款式和质地，款式陈旧臃肿，颜色也只有浅粉和天蓝两色，可能新的生活是好的，但是现在看上去旧了，没洗干净的样子。想想那些衣服不知道多少人穿过，沾染过多少人的体味，感觉实在穿不到身上。正好有雨披卖，十元的和三十元的两种，十元的又脆又薄，吹弹可破，一看就是一次性的，三十元的那种看上去颜色和厚度还行，就花三十元买了一件装进包里，反正一路走来说不定还有雨天总用得着。
所有人都要坐中转车进山。我们在景区门口向导游领了票，排队坐车。一辆辆载着游客的电瓶车鳞次栉比，走了大约一小时，经过之处都是修筑于黑色火山岩和白桦树之间的蜿蜒曲折的水泥路，顺着绵延曲折的道路到了山脚下，然后步行爬山，经过一个个设在山腰上的小小的休息平台，九点多的时候我已经在山顶了！
山顶上有个停车场，东面有块相对平缓宽畅的地方，有一间很大的平顶房子，好像有部队驻扎，几个当兵的在门口站岗。两条木栈道通往西边山顶两个不同的地方，很多人沿着木栈道往上走。其中一条栈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在排队，据说那是通往长白山顶峰的路。我看看那阵势说不定三四个小时都上不了山，就从另一条栈道上去到天池边。
这边人流相对较少，地势也较平缓。我跟着人流不停地走，不觉就出了汗，看看身边那些租了棉大衣却因为登山出力而根本无法穿的人，都把厚大笨重的棉大衣围在腰上或者揽在臂弯里，平添了很多麻烦，而我将那件轻薄的雨衣装在包里都没有打开，轻轻松松的走路，心里不免有点得意。
山顶确实有点凉，大家纷纷穿起了棉衣，有些是租来的棉大衣，有些是自己随身带来的羽绒服，果真准备了还是有用的。不过我在薄薄的户外服外面套了同样薄薄的塑料雨衣，隔住了风，也感觉不到冷。
沿着木栈道走到天池顶上的时候，看见一泓清澈的蓝色湖水就蜷在由周围高低不等的巨型火山岩包围起来的山谷里！澄澈凝重，深不见底，几平方公里澄澈的湖水和碧蓝无垠的天色相映生辉，碧蓝的池水在高山之上，碧蓝的天空在高山之上，水和天之间隔着黑白色、青灰色、朱红色的火山岩。
天是空的，水是实的，隔开它们的山岩是实在而静默的。很多人围着栏杆站在湖边拍照，还有善于抓住商机的人占据了一个最有利的地势，架起相机替人拍照卖钱，少许几个人看着湛蓝的湖水发出一点点鼓噪和惊呼。天、地、人在此刻是那么密不可分！
我没有挤到最有利的地方去，也没有排队去拍照，而是绕过池边最拥挤的地段，走向一个比较偏僻的视角，找到了一块可以面对湖水的地方，举手齐额，对着山崖下的湖水，对着悠远无边的天，对着看不见的那个人默默祷告:圣山圣水的天池啊，我来了，我带着我最爱的人的灵魂来了！我们曾经许诺要相伴走遍全国走遍世界，但是他不幸早早离我而去，早早被这个世界抛弃！但是我要兑现我的诺言，他不能走到的路我替他走，他没有看到的风景我替他看！我的最爱，你在天上能看见吗，能听到吗？你的妈妈，你眼里一事无成软弱无能的妈妈，去过了最西面的新疆天山天池，又到了东北的长白山天池！这跨度几千公里的路我都走到了，一切，都为了兑现我们当初许下的诺言！
这美丽的天池周边风光旖旎，池水碧蓝澄澈，天空明净高远，像极了一块高质量的碧玉，就连白云也像是刚刚绽放的棉花一般洁白干净，看不到一丝灰尘！这么美好的景色你见过吗？你喜欢吗？你的灵魂也在感知我的努力，感知我的思念是吗？昨天是盂兰盆节，那是你旧历的生日，我已经在火车上给你祝福了，你收到吗？你已经满二十岁了，是个大小伙子了，你要是在我身边，你会跟着我来吗？你会看着这美景欣喜若狂吗？
我在天池边上拍下几张照片，又请别人帮我拍了几张，我要留下我来过的证据，我们都要永远记住这一天！2018年8月27日，长白山天池，我来了！我替我的儿子走到了！
泪水迷糊了我的视线，山风又吹干了我的泪水！但是我心里是明白的，我的儿子在天之灵希望他的妈妈坚强勇敢，希望他的妈妈快乐潇洒！所以我，擦去眼泪，坐车下山继续行程！
山脚下的平川上长着很多树，本也崎岖，高低起伏，但是从山上看下去，隔着淡淡的云雾，简直一个巨大的、清澈透明的湖泊！再加上很多白云的灰色投影，就像长满水草的湖底，真是美极了！
2018年10月8日初稿
2018年10月22日修改
2019年4月2日再改
（二）地下森林，长白山下最低处
地下森林又叫“谷底森林”, 是长白山北景区海拔最低的景点，这里是我们长白山旅游的最后一站。它是长白山火山喷发时伴随着地震，使整个地表垂直下陷，形成的一个谷壁高达70米、谷底长2500-3000米的谷底森林。
走进地下森林的路用木板铺成栈道，栈道两侧生长着多种植物，郁郁葱葱，树林里的树都是又高又粗的，很多树上都挂着牌子，标明树种和年龄，红松，樟子松，落叶松，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高大的树，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雄壮。树龄在几百年以上、树径在半米左右的大树比比皆是。阳光透过几十米高的大树形成的树阴落到地面上的木栈道和灌木丛里，显得十分柔和。高大挺拔的红杉遮天蔽日，粗大的树干上长满了厚厚的苔藓；樟子松是长白山松子的主产树种，针叶修长而碧绿；还有一种格外挺直的树种叫美人松，学名长白松，属长绿乔木，高25——30米，直径可达半米，一个人环抱不过来，树冠椭圆形或扁卵状、三角形或伞形等。树干下部树皮棕褐色，深龟裂，裂片呈不规则长方形，上部棕黄色至红黄色，薄片状的树皮剥离开来，向外翘起。美人松因亭亭玉立、形态优雅若美女而得名，是长白山独有的美丽景观，适作城市绿化树。
高大笔挺的树木间倒着很多粗大的枯树，人称倒木，倒木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和红色的锈斑，我还想人们干吗不把这些倒木清理出去？省得它挡住了下面小草生长需要的阳光和空气，也对别的树木的直立生长造成影响，还会因微生物大量滋生热量而引起自燃增加火灾隐患。
后来这个问题很快地得到了科学的解释。走不多远就看到一棵倒木的边上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这些木头叫做‘倒木’。这个森林里有一种微生物和细菌，必须要寄生在倒木上才能生存，这些微生物和细菌是森林生态的重要构成部分，要是将倒木人为的清理，就会导致森林的毁灭。”我顿时哑然，看来大自然中我们无知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说这些死掉的树不能被清理掉，因为它自然腐烂过程中产生的多种微生物和细菌，可以有效维持整个森林的生态平衡，对保护森林环境有利！
树林里还设有几个大块的电子显示屏，上面跳动的红字向游客提醒着这里的负氧离子达到多少多少，我对那些数字看不太懂，也记不住，只是注意到上面的负氧离子数都在两万多以上，并实时更新着。
到了这里，算是景点的最后一站。有的游客就不下车了，直接到出口，我们既然来了，总得逛一下。
除了一条给游客的步道，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一路深入，都是原始森林。走没多久，就看到有些游客就打退堂鼓了。
前方200米处，有瀑布，还可以远眺，留点小遗憾了。
赶时间，没有走到尽头。
因为手机没电关机，我不知道时间到了几点，依稀记得导游说过的两点还是三点，心里觉得不安起来，问了一个走回头路的老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怕错过了车，便往回赶，到了景点出口的摊位上还买了几样纪念品，结果到了大门口，还在那里排队，就听导游大声叫着我的名字，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看不太清他在哪里，正在东张西望底找，他从一百米之外赶了过来，都要骂人的样子了，说我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我闻听此言也觉得惭愧，一路飞奔上了车，都没来得及跟大家道歉，就在座位上坐下来，车发动前，导游又发了一顿牢骚，说我都不跟大家说句对不起？
我意识到自己的怠慢和无力，但因为狂奔而引起的心跳气喘让我都喘不上气来，还哪里顾得了许多？想想这导游也是，明明看着我这中年女性一个人走来，也有很多不便和隐患，他就不怕我有个三长两短？还要这样耿耿于怀！
谷底森林为长白山海拔最低的景区，从洞天瀑布向北有一条林间小路伸向密林深处1000米。谷底古树参天，巨石错落有致，东壁有天然石阶可下谷底，沿岸有草丛蓉(不老草)等长白山名贵植物，偶尔也能看见梅花鹿、野猪、黑熊到溪边饮水。
林海内不知名的针叶树密密麻麻无边无际;几搂粗的大树干健壮挺拔，直插云霄。在苍然古木的四周不乏枝干纤纤的幼树，但无论长幼一率呈现出一派不修边幅的自然美和血脉贲张的野性美。阳光经过茂树繁枝的过滤照在密林里，仿佛一幅没有保存完好的陈年古画，看上去是那样的斑斑驳驳，那样的幽幽暗暗。长白山土质多为火山灰，营养丰富，但过于疏松，树木根基相对较浅，偶有暴风，常被连根拔起。20世纪80年代的一场风暴就使这里的成千上万株树木惨遭洗劫，骸骨般横陈的古木，或连根拔起，或拦腰折断，或仆倒林间，或斜阻路上，虽生机殆尽，朽烂不堪，但无一不保持着倒下时的姿态。由于自然保护区内的一草一木不得人为改变现状，否则视为违法，所以即使倒下的树木躯干再粗壮、材质再优良，也没有一个人企图运往山外，有些树木因此在那里一躺就是上百年。
林海在层层苔藓的包裹下，隆起的沙堆浑圆成青色的古冢，坚硬的石块打坐成柔软的蒲团，就连连根倒下的树桩也蜕变成腕足众多的魔怪，于张牙舞爪之间透露出常态下少有的狰狞与猛厉……一切都生机盎然，一切又到锈迹斑斑;一切都在现实之中，一切又仿佛都在尘世之外。空间被闭锁，时间被幽藏，多少人来了又去了，可又有多少人去了能再来。
森林幽僻而高古。满地松针，满地苔藓，满地枯枝，松针和苔藓下面不时隐藏着交错纵横的岩缝，一不小心就会陷足其中难以自拔。横七竖八的枯树愈随处可见，有的倒挂山巅枝秃如爪，有的扎根悬崖站立如初，有的年深日久朽栏不堪，有的则欲倒未倒斜倚它树……然而就在这枯枝朽木的周围千树竟发万木争荣无边的绿色竟让人挡都挡不住。
密林的边缘有一个突出断裂的峡谷。峡谷深不见底，谷底林海茫茫。尽管这里的树木同地面上一样挺拔直上，但俯身下望只能看到一种没有层次感的浓绿和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梢。长白山谷底森林为火山口森林。是主火山锥喷发时伴生的寄生火山口经后期断裂、切割及地壳外动力的雕塑、塌陷所形成的森林景观。它南北长约三公里，崖壁高约50-60米，陡峭险峻，谷底常有野兽出没，深入其中极易迷路。
作者简介：
尚登英，女，藏族，甘肃省武威市作协会员，武威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现供职于天祝县文体广电和旅游局。在文学初梦方兴未艾时出版散文集《走在梦与现实的边缘》，后在遭遇灭顶之灾后出版旅游散文集《一路风雨驿路情》，以为纪念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