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生活的味道/魏昆锋
每次饭局结束前,大家都要商量一番,主食吃什么?不外乎烧饼,饺子,稀饭,包子,面条。地处淮北平原,一般没人点米饭。更多情况下,大家都选择手工水饺,这时候,服务员就要问要啥馅的:牛肉的、羊肉的、猪肉的,还是素的?客人们统一意见之后,根据人数多少,有多少人吃,再决定点几份要点的饺子。
其实,我们这里请客,主人都是穷大方,有吃的,有看的,绝对不允许饭局结束的时候,盘光碗净。大家明知道浪费可耻,却一定要把饭店里的主打菜点上一遍,给客人一种豪气干云的印象。于是乎,每次饭局结束,桌上都剩了很多菜,根本没有点主食的必要。但是,不上主食,就意味着饭局的程序没有进行完毕,哪怕客人浅尝辄止,主人也是非上不可的。
改革开放几十年来,人民生活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使是经济条件最差的贫困户,温饱也是没问题的,只要愿意,一周吃一顿饺子,家家户户都能做得到。
我对饺子是情有独钟的,最好是手工包的,不到万不得已,速冻的是不吃的,一来不放心饺子馅的质量,二来饺子皮也不筋道,更加不知道速冻的水饺冻了多长时间了,有没有保质期的问题?也许是饱暖之后的挑剔吧,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脱离群众”了。
70年代初期,我家基本上不存在温饱问题了,但是,一般是粗粮,一年到头,吃的馍都是玉米面、红薯面,或者高粱面,面条多是高粱加豆面的混合面。红薯面馍一般是死面的,两只手翻来覆去地拍成饼子,贴在锅边上,锅底烀了红薯,上面用篦子隔开,将红薯切成四块或成片状,放在中间,蒸熟即可。玉米面馍是要做成窝窝头的,拿一小块面,一只手的大拇指放在中间,另一只手扶着圆圈转,所以是中空的。其他的也还将就,唯独玉米面,吃的剌嗓子,每当我挑食不肯吃饭的时候,母亲就给我讲六零年的故事,经过对比,我又没得选择,就不得不强行下咽,母亲每年晒了酱豆,算是就馍菜了。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是严重缺乏营养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于是经常盼望着过年。
过年的时候,母亲就不再心疼钱了,一定包上几盖顶饺子,荤的叫饺子,素的叫扁食,尤其是扁食,形状像元宝,包好之后,还要用长长的宽面条,一行一行的搭在上面,美其名曰“钱串”,无论是饺子,还是扁食,一锅里面母亲都会包一个二分钱的钱币,说是谁吃了,来年运气一定好,父亲是一家之主,他的运气就是全家的运气,所以,总是他吃的到。
我是不被什么“元宝”所迷惑的,我不吃扁食,光吃饺子。这个时候,我早已忘了扁食之于窝头,无异于山珍海味了。
一生最难忘的饺子,是初二那年的端午节,我们叫五月当五。母亲用葫芦掺肉馅包的,我吃了两个,苦的,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在班里吐了一下午。回到家里,母亲躺在床上呻吟,已经吐的有气无力了。我很纳闷:母亲身体一直很好的,从未见过她当时的样子,一问才知道,原来,母亲心疼东西,不舍得丢掉,吃了两碗,我忽然明白过来:食物中毒。慌忙叫了邻居帮忙把母亲送医院。得知真相的父亲回来后,把母亲好一顿数落,埋怨她一辈子心疼东西,贪财。
六零年的囧况我是不知道的,父辈的经历,加上历史资料的佐证,大约是真的吧;我对玉米面窝窝头的抵触,至今仍难以释怀,能天天吃上饺子,是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如今,这个愿望早已实现了,人们反而害怕营养过剩,纷纷叫嚷着“减肥”。
在不同的时期,人们对生活有不同的期望。父母曾经面临的是生存问题,曾经的我面临的是生活问题,他们的曾经,一定没有我的曾经对生活的期望值高。对于饮食的味道,我们确实比父辈品味的要更加丰富,但是,对于生活的味道,我们似乎不比父辈品味的多。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我们现在的生活水平,有些人已经接近小康,有些人已经达到甚至超过小康了。但是,对于礼节和荣辱,我们似乎没有同步做到,有些人忙于挣钱,对于孝老爱亲,似乎做的欠缺;发展经济的同时,是否严守国家法律,严守道德底线,一部分人都是应该自问的。品味人生,感悟生活的味道,不是孤立的,只有国家富强了,社会和谐了,生活才真的有味道。
作 者 简 介
魏昆锋,阜阳市作协会员,界首市作协理事。在《安徽日报》《颍州晚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50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