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晓非丨寂寞,是一朵素色烟花

已经很晚了,今年的夏,因为多雨,,显得清冷。就在这有些许清冷的夜里,寂寞就像一个老朋友,微笑着扯去矜持的面纱,从容地,拥抱我。夜已经很深了,没有丝毫的睡意,下意识地打开了写字框——人有时候生活里有了惯性,想控制的时候,发现,已然开始了。像想戒烟的人习惯地又点了一支烟才发现不对了。

现在的我,站在黑夜里,左手光阴飞奔而去,右手光阴汹涌而至。我就坐在时光的流里,怀里抱着一大把寂寞,无处安放。其实,时光一直是最妥贴的绅士,一直在稳妥地一秒秒一分分地行走,而我却总像一个合唱团里最蹩脚的那个演员,拼命地练习,却永远慢了一拍,急急的追赶,声音还总是扬在合声的外面,有点各色,像写字出了格。

在潜意识里,一直喜欢有漂亮格子的纸,喜欢在有方格的纸上写字,格子的拘谨让人觉得安稳。记得学生时代一直是不怕写作文的,可我却每次会很蹉跎地看那块留白的地方。我写出的字总不够工整,就像我的思想和过往的光阴,我总控制不住流向。我一直迷恋妥贴这个词和与之相关的人和事物,我喜欢心中有着方格样原则的人,总能把喜怒控制在稳妥的方格里,我迷恋语速舒缓声调温和的人,甚至是在风中休憩的平静温柔的一片绿色树叶。

稳妥像我心里飘浮物需要着陆的那个岸。我喜欢稳妥的床,方方正正的桌子,温柔色调的床单,甚至偏爱有格子餐布的餐厅。前不久去了同事朋友新开的餐馆,不是什么有特色的去处,却因了洁净的玻璃下面压了大块的白蓝格子的纯棉桌布,就一下子悦了心情,其实,我明了,我最渴望的,是拥有可以安放身心的稳妥的家。

明了简单生活才是妥贴,可又总觉得生活这个东西本身,就是怪怪的,它不能配制键盘和自动化按扭,永远不能在下一刻复制粘贴喜欢。有时候会可怕地想,想要的平静可能永远也不会存在,或者不会永远存在,只不过是骗自己的一种假想,好象平静流下的暗涌,像地震这种事竟然可以随时发生。总觉得会矛盾,有时候怕忘记某些瞬间,有时候又怕记录一些所谓的平静的幸福甚至痛苦,因为当我快乐地敲打下思想的时候,我会看到自己像在阳光在找自己的背影,今天中午晒着太阳,跟着太阳的行走我不停地换着椅子的方向,我发现,总有一个方面,晒不到太阳,而我常常在面对的时候,看不到背面的我的情形。我只有劝自己,不辜负眼前这片光亮。人所谓的意义,其实不能去研究,站在岸上,看到的只能是倒影,站在水里,看到的岸上,没有我。

读了一天的书,心里充斥了太多岁月游走在黑夜白昼时候的各种味道,小说里的情节与现实交错,勾引我的思绪,不能入睡,我只能敲打,只能。好久以来,写字于我是最为妥贴的出口,写出来后,我像长出了一口气,心情会像慢慢驱走薄雾,迎接微蓝的亮光。

很多时候,我喜欢心与表情一起跳跃的那个自己,更多的时候,我想回过头去,自己看看,那个长坐寂寞里的女子,她有着怎么样的背影,可是,我回头看到的,是一样寂寞地看着我的,夜晚微困的身后书桌的投影。

一天没有打开手机,也许是忘记,也许是故意,也许,生活的本身,就应如流水前行,随心恣意。忽然想起,随手按开来,伶俐地闪进来一条信息,带着夜露的颜色。细看,时间竟然是昨夜的此刻,它来自一个安静心悦的朋友姐姐,与我几乎完全不同却总觉得彼此是一个影子的人。平时联系少的像晴朗时刻两颗被空吹得很远的云朵。只是,光阴记得,生命记得,这两朵云的心里,都有着太多一样的东西,比如温暖,比如都喜欢洁白的素色,比如都喜欢化做夜雨在古旧的故乡的房檐下轻轻地下落。

短信美的让人心动,让心在寒夜里沐了春风,那么温柔地亲吻我和深夜的寂寞。她在信息里写道:“今来苏州,夜雨绵绵,灯下听雨。忆少时梦,无限感慨。秋风秋雨姑苏城,枯荷冷梧伴愁梦,缱绻情怀无以寄,曲流荡舟寻梦影。少时江南几期许?来时红颜已飘零。素手独剪西窗烛,丁香雨巷写孤影。”

我用手机回复:“今夜微冷,月淡星疏,屏前独坐,静览佳句,心生涟漪。秋深风冷夜凉薄,尘烟曲途沉霜河,迷茫心事无人语,孤夜摇月摘星去。梦里红花香几度?醒来已然无觅处。净心伴于青灯畔,细雨清风读心声。”不讲对仗,只想让这些无绪的心意,遥寄那朵心清香洁的清静莲花。她会看到的,因为,这边永远有她一杯茶,夏凉秋暖,我总为她备着。夜更深了。因了诗意,今夜寂寞有些妖娆的味道。寂夜有暗香,像是一朵素色烟花。不知你是否留意过有一种烟花,不绚烂,只是升腾起银色星星样的细碎花瓣,把黑夜点亮——我喜欢这样朴素的烟花,喜欢看它安静地开放。

寂寞只是个偶尔来看望的老朋友,只是偶尔会在心情灰暗时刻点亮的那一朵素色烟花,就如今夜,它在心里灿然开放,你看不见,但我却明了,它今夜来过。

作 者 简 介

薛晓非,笔名雪菲,76年生人,喜爱写字,据说文字比本人更细腻。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及见网络媒体,为南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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