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我的那个“小天地”
文:赵贇
图:来自网络
相信每个从外地回老家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时间好短,转眼又要启程。远在外地工作,除去路上奔波的时间,和父母亲朋聚在一起的时间真不多,一年中难得的回家机会愈加显得珍贵。
每次回家,我都会小心翼翼地使用这珍贵的时光,生怕不小心浪费一秒钟,而唯独我会大方地抽出一个下午,回到娘家,一头钻进我出嫁前的“小天地”,沉浸其中。
所谓“小天地”,其实就是自己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小时候家里住房条件差,15岁那年,母亲单位集资建房,我才有自己的“闺房”,虽然只有6个平方,却给了我无限的空间。
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个老式的五斗橱,就占满了全部地方,只剩一个狭小的过道容我在桌和床之间转身,直到25岁出嫁,女儿家最美的十年时光就在这里挥霍着,远去着……
那时的我特别喜欢小手工,常常自己做些创意十足的“工艺品”,有的用泥雕,有的用布缝,有的用绳编,时间长了,作品多了,桌上实在摆不下。
母亲是居家过日子的“行家里手”,她提议摆放向空中发展,于是我的床头周围就多了好几层搁板,密密麻麻地放着各种钥匙扣、布娃娃、小动物……
那时有个远房姐姐上的幼儿师范,她们有专门的手工课,老师提供制作布偶的纸样,每次姐姐拿给我那些纸样,我都象得到宝贝似的,爱不释手。拿着纸样去找妈妈缝纫剩余的布料,依葫芦画瓢,裁剪、缝制,有时为了赶一个自己喜欢的布偶,常常挑灯夜战。
几年下来,我已经做了上百件小玩意。每年回家,我都会挨个摸摸搁板上神态各异的娃娃们。并发现虽然经历了一年又一年,这些小家伙的身上竟然一尘不染,原来,母亲虽然工作繁忙,但在有限的空暇时间,就会给它们擦擦洗洗,扶去灰尘。
母亲说,我已远去他乡,抚摸着这一个个留有我手温的小东西,就像在触摸着少年时的我。听着母亲的话语,我的心里酸酸的。
紧临着床边的桌子十分简单,只有左右两个抽屉,右边抽屉放了一些文具用品,左边抽屉被我上了锁,里面放了压岁钱和几本日记。这里也是最秘密的地方。
也许从小就是个不乱花钱的孩子,母亲从来不干涉我怎么处理压岁钱。亲戚给的压岁钱并不多,但总是新崭崭的,记得二姨妈有一年特地到银行换了20张五元的人民币,我拿着20张连号的钞票,开心得不得了,一直舍不得花,并一直珍藏着。比钞票要厚实的就是上了锁的几本日记了。
六年级的时候,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说起这习惯的养成,现在想想真是逗乐。那时候港台“四大天王”兴起,追星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件事,并到了痴迷的程度。因此有时夜里做梦都会梦到黎明或者刘德华,第二天醒来回忆起梦里的他们,还会幸福地傻笑。
这么美好的瞬间梦境,怎么能轻易地随时光流走呢?于是,我常常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美梦记下来,唯恐一天不记,以后给忘记了太遗憾。没有父母和老师的逼迫,简单的追星梦,让我培养了写日记的好习惯。
每当回家翻起当年的日记本,梦中与郭富城偶然相遇,以及梦见黎明、张学友,并得到亲笔签名的细节还历历在目……
和日记本一样,伴随着十年成长的还有五斗橱内几百本期刊杂志。如前文所讲,我是个狂热的“追星族”,所以《当代歌坛》、《时代电影》、《通俗歌曲》这样的杂志是我每期必买的。
现在想想,真得很感谢父母亲当时不限制我的爱好,让我在精力最充沛的时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越是这样宽松的环境,我越是自觉地在完成学习后再从事自己的爱好。
高中一年级时,小品演员郭冬临到我们小县城去演出,虽然那时他刚出道,但是来到小县城,还是一票难求的。是母亲托她在会堂工作的同学,好不容易弄到一张票,我才能有幸观看。
在演出前,郭冬临几次出入演出的大礼堂,都与我打照面,之后擦肩而过。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们,现在见到真人了,多想和明星合张影啊。因此在演出临近结束时,我大着胆子跑去后台,在我的恳求下,终于圆了我的一个梦,留下一张与郭冬临的合影。
其间还有一些小插曲。我把这些写成了一篇短文,就以郭冬临出名的小品《有事您说话》为题,投给了《时代电影》杂志,当期就发表了。一个月后,我收到了50元的稿费,拿着邮局的汇款单,我和母亲都十分激动,数目虽不多,可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笔财富。
母亲代我去邮局取汇款的时候,听说汇款单要被收回,取之前还特意去复印社复印了一份,现在那份汇款单的复印件与当期的杂志还一起珍藏着。每次回家,我都会刻意再翻翻已经泛黄的杂志,那里面装了我的青春,我的记忆,还有那浓浓的母爱。
15岁有了自己的小天地,25岁出嫁,小天地成了我每年回家必去寻找回忆的地方,如今,一转眼,又一个10年过去,35岁这年,父母亲改善了居住条件,从集资房里搬出来,住进了商品房。
在搬家的时候,看着6平方里满满当当的小手工品、几百本杂志还有各种不实用的家俬,好多人都劝母亲丢掉吧,可是母亲坚决地说“一件不拉”,全部搬进新房子。
母亲早就在新房子中,规划好了安放这些东西的地方,这些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我少年时候的回忆,也是母亲对我少年时光的留存,是父母对孩子的珍藏。
记忆中的小天地,已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中,将陪伴我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