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小说||【渡船】◆陈志华
作者简介
渡 船（连载） 十三、妯娌情深 【前情摘要：1.上学习惯迟到的乖林侯遭遇老师的“闭门羹”，索性在教室前门边吃边哭。一阵纠缠之后，欣喜发现前门可以通行；2.乖林侯十八岁上从二年级小学“毕业”，会唱“嗦唻嗦唻哆唻哆”参加劳动。二十岁上，他大哥安排他在渡口工作。3乖林侯调戏渡船客，没吃成羊肉惹了一身臊，大哭“不肯你们过”。4.大哥替乖林侯报仇雪恨之后不久替他张罗一门亲事。5.新婚之夜，乖林侯吓走了新娘。媒人自认倒霉。6.新婚回门当天，媒人上乖林侯丈人家细说结婚当夜故事的后果。马奶奶逗弄乖林侯。远近都知道乖林侯结婚得病。7.分田到户那一年乖林侯喜得贵子。英美新盖楼的想法遭老大反对。乖林侯分摊妹妹出嫁费用300元。8.乖林侯弄丢200元。妹妹出嫁，乖林侯收下妹夫的红包。9.乖林侯艰难挣到妹夫的300元渡费，获得巨大成功的他开心唱起“嗦唻嗦唻哆唻哆……”10.魏老大成了乖林侯的屋倒塌的元凶，破相出血有口难辩。11.英美成功逼迫魏老大给自家盖新房。新屋收工之时，魏老大借酒劲对王保侯耍威风，遭到迎面痛击，辛亏英美打招呼才把情势缓过去。12.英美怒不可遏责问魏老大与林侯婚姻的秘密；英美受伤，乖林侯果断出手救妻，后果严重。】
老大叫人把老三和英美送到医院救治。还好，两人都保住了性命，可是伤得不轻，需要住院好久。有几个邻居就到本地的白蒲医院去探望，没勤到人。成天也看不到老大两个，就是看见也是黑着脸，又不便问，所以就一直带着狐疑。后来从其他渠道晓得送到了平潮医院，众人才明白，老大不愿意家丑外扬。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开来，多年之前的丑事就顺藤牵出。据说马上要进行村民自治管理改革，老大虽然是书记，可是他自己积累的言行也会影响合作了多年的手下人的得票。能不小心呢？
老大这段时间真的忙起来了。通扬运河要驳坡，涉及到的大队要动员群众前期准备——清理河岸、安排石料水泥黄沙的堆放场地、安排驳坡工程队食宿地方、安排民工协助工程队……。
老三住院半个月回来了，看到了一片繁荣的驳坡现场。心里有些懊丧，要不是住院，自己一定能够参加进来，可是现在失去了挣钱的机会，还落个身体受伤。需要好好休养，三两个月是挣不到钱了。该死的四弟，讨厌的英美，自作聪明的大哥！早先弄出那个主意就晓得迟早要现报。这下真的，还害得自己负了这伤。
英美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三个月后。这次住院让英美思前想后，总算把事情理通了。怨恨自己？怨恨娘老子？怨恨林侯？怨恨老大？怨恨媒人？怨恨马奶奶？……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注定，就像走路，就格样一步步走到这里，哪个也无法阻挡。世上如果有后悔药，她愿意吃它三千剂，不，哪怕三万剂，只要能够让自己回到当初做姑娘的时候，或者结婚那天从新房逃出回到娘家后，她一定不会回来，她一定不会相信是自己骇傻了林侯；她恨自己发现男将这个样子就不要和他生这个伢儿，可是自己懂得太少了，也太善良了；早晓得格样，就和老大或者老三生个伢儿，反正是魏家的种……想到格些，心里“扑通扑通”的，骂着自己不要脸，狠狠掐自己的大腿肉：“你咋有格样的不晓得丑的想法？你咋对得起大嫂、三嫂？之前对自家的照顾不说，就这几个月都是她们日夜照顾自己，吃的喝的医药费都是她们两家替自己垫付的，自己男将从来不曾来看一回。就是为了她们也不应该有恶念。随他去了，自己命如此，就认了吧。”
“就认了命吧！”格是大嫂拿她自己劝英美的话。两个女人以前没有格样交过心，提到命运都有了共同感受。大嫂也有苦楚，老大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不是一个，她都晓得的，也曾经去闹过，也曾经捉过双，可是闹到最后还是自己叹气劝自己，总不能离婚吧？毕竟他还是个书记，自己走在外面也风光，至少没人敢欺负自家；多少还是经手的不穷，家里日子还好过的；三个孩子总不能没娘……不离婚有一万个理由，离婚就一个理由。
“随他去啊，再吃几年苦，把伢儿带大了，就算了。女人的一生就格样。”大嫂说这话更像劝自己，她没有想让英美伤心，可是英美哀由心生：大嫂几个伢儿个个是生龙活虎的，我家汉相就从林侯身上剥下来的，三扁担打不出个瘟屁，将来哪个姑娘能够进门？难道到时候还是哪个姑娘走自己的路？打死自己也不能害人！可是真的就是让汉相打光棍一辈子？真不甘心！想到格些，她开始理解当初老大一家的苦楚，可是这苦果为甚么偏偏就落到自己头上？自己也不曾肯让娘家那头晓得一点，晓得了事情真相，老两个人弄出甚的病来就麻烦了。出嫁的女儿泼出的水，好歹弟弟弟媳还算懂事，一家不发财但是平安。不能让自己的事情烧他们的心！老大把进了二年级的汉相和他的几个孩子带来过两回，汉相穿得光光鲜鲜的。看样子自己在医院的时间，老大没有少吃苦。他再怎么让自己讨厌，终究还把自己当做自家人对待的。
提到伢儿，三嫂格样说：“英美啊，你也就知足吧，我家到今朝还不曾有伢儿啊，你好歹还有个汉候，不要看他现在不懂事，再长大些也就晓得杲昃了。没有伢儿，訄再多的钱，有甚的意思？”
三嫂说的也是，他们不也过得好好的？自想自叹、自怨自艾，这三个月是英美大彻大悟的三个月，她不能再只为别人活了，后半生反正没有指望了，这眼前要过好。汉相混到怎样就怎样，不再害人。林侯照顾到怎样就怎样，夫妻一场也对得起他。
想通了，心情就好了，精神状态就好了。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原来医生断定她要得脑震荡后遗症的，结果没有。出院的时候，恢复得如同没病人一样，养得白白嫩嫩，宛若刚进门时模样。一个人照照镜子，看着都满意。
出院那天大早，老大让人用大队的拖拉机来接他，轰隆轰隆的，老大陪着驾驶员来的，拖箱里铺了好多的稻草，格是新打下来的稻草，散发着淡淡的香味，老大说是他自家田里的稻草，稻子都收了，收成很好，回去就可以吃到新稻米。英美心里感激老大，又是他安排人给做了承包田。
英美和大嫂三嫂坐在拖箱里，软绵绵的。轰隆轰隆的，出了医院就看到通扬运河两边驳坡工地从南往北在两岸展开，机器声、号子声、敲击声……好不热闹。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渡口，不过林侯的渡船停在对岸。拖拉机没有停，一问才晓得老大有安排，从白蒲街上转回来，顺便在街上饭店吃顿中饭，算是为英美接风洗尘去晦气。
到了街上的“通扬饭店”，老三早就在那里等，原来早就约好了，老三先来点了饭菜。“这个饭店贵啊！”英美以前就经常听见老大在自家面前吹嘘这个饭店如何如何，自己从没有敢想来一次，其实是自己不愿意信着他来一次，只要他信着他，不说一次，多少次都信。今朝竟然来了，不过是一大家子人，自己也就坦然了。一大桌子的饭菜，吃不下都装了一袋子带回家给孩子们吃。老大签了字，一大家人再次坐着拖拉机轰隆轰隆往回。路上，英美悄悄问三嫂：
“这一桌该要多少钱？”
三嫂看着英美，笑笑说：“管他，只管吃，又不要你给钱。”
“那哪个给钱？”
“哪个啊？老大呗，他的名字值钱。不要想多少了。快到家了。男人办的事情我们不管。”
出了白蒲街，来到通扬运河边的大路上，就看到通扬运河两边驳坡工地从北往南在两岸展开，机器声、号子声、敲击声……好不热闹。
到家搬好行李，林侯才晓得。从河西撑船快速回来，歌声嘹亮：“嗦唻嗦唻哆唻哆，我的嬷嬷儿家来了。”歌声荡漾在广阔的河面上，把浪花激动得更加欢快。
晚上，三个家庭聚到老大家，在中午带回的菜上再添些田里现拔的蔬菜，把挂墙上快一年的咸肉咸鱼煮了，又是一桌丰盛大餐。不过，晚上多了人，大队主任会计民兵营长以及运河边的所在三个小队的队长都来了。家庭聚餐变成了驳坡会议餐，干部们在桌上吃酒吃饭谈工作。孩子们的心思在耍子，吃了片刻就疯去了，在外面大呼小叫，热热闹闹。女人们也就坐到孩子位置上参加会议。英美出去看看孩子们。汉相偶然也参加奔跑，大多在外围远远望着，也就放了心。
老大今朝心情特别好，脸上的竖条疤在灯光下跳动着亮亮的红光。他沙哑着喉咙发号施令，每次都是带头喝。手下的干部们也捧场，里里外外十个男人竟然把十二瓶“如皋粮酒”给消掉了，竟然没有一个人醉。民兵营长快不行了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主任的肩对老大的海量连声夸赞：“老大！真是老大！”
老大意气风发：“开玩笑，我格是久炼成钢！再訄不？”
营长骇得连连摇头：“不訄了，饶了我吧。”
吃饭结束，主任说了驳坡国家补贴的事情，大体意思是提留一半作为村办酒厂的启动资金，算各小队的入股，其余分到各小队，具体怎么到农户手上由各小队决定。主任说完，老大说：“各队长要组织好、安排好，不要出漏子就行。”
【本章摘要：住院三个月让英美想通了。出院那天三个家庭的聚餐变成了大队驳坡工作会议餐。】
十四、魏家荒塚的歌声
【前情摘要：1.上学习惯迟到的乖林侯遭遇老师的“闭门羹”，索性在教室前门边吃边哭。一阵纠缠之后，欣喜发现前门可以通行；2.乖林侯十八岁上从二年级小学“毕业”，会唱“嗦唻嗦唻哆唻哆”参加劳动。二十岁上，他大哥安排他在渡口工作。3乖林侯调戏渡船客，没吃成羊肉惹了一身臊，大哭“不肯你们过”。4.大哥替乖林侯报仇雪恨之后不久替他张罗一门亲事。5.新婚之夜，乖林侯吓走了新娘。媒人自认倒霉。6.新婚回门当天，媒人上乖林侯丈人家细说结婚当夜故事的后果。马奶奶逗弄乖林侯。远近都知道乖林侯结婚得病。7.分田到户那一年乖林侯喜得贵子。英美新盖楼的想法遭老大反对。乖林侯分摊妹妹出嫁费用300元。8.乖林侯弄丢200元。妹妹出嫁，乖林侯收下妹夫的红包。9.乖林侯艰难挣到妹夫的300元渡费，获得巨大成功的他开心唱起“嗦唻嗦唻哆唻哆……”10.魏老大成了乖林侯的屋倒塌的元凶，破相出血有口难辩。11.英美成功逼迫魏老大给自家盖新房。新屋收工之时，魏老大借酒劲对王保侯耍威风，遭到迎面痛击，辛亏英美打招呼才把情势缓过去。12.英美怒不可遏责问魏老大与林侯婚姻的秘密；英美受伤，乖林侯果断出手救妻，后果严重。13.住院三个月让英美想通了。出院那天三个家庭的聚餐变成了大队驳坡工作会议餐。】
英美继续在家休息。有时候和乖林侯坐渡船上在河里来来去去，看着两边驳坡的场景。
通扬运河老了，上次挑河之后所做的岸坡没有绿化，所以这二十多年就泻了坡，大量的泥土涌入河道中。为解决问题，先沿河坡底开槽砌竖墙，等到墙完全凝固能够承受重量了，再将河坡和墙之间用泥土填满。河西上面是公路，所以河坡用泥填满压实之后全部用石块再铺一层石头铠甲。河东是泥路，走的都是行人、脚踏车、牲畜以及拖拉机之类，所以河坡不再铺石头铠甲，而是种上水杉树。河西已经铺好石头铠甲的河坡显得红红的，石头和石头之间的五公分宽的水泥合缝青青的，在阳光下煞是好看。驳坡是苦活、重活、慢活。工人们要一块一块石头地抬、放、砌、缝。所以干这活的不仅要有力气，而且要有耐心细心，更要有技术。尤其是缝，要把石头之间的空隙全部用混凝土填满，把一块一块独立的石头凝聚成一个整体，然后用混凝土将墙粉好。格是国家为保障通扬运河运载能力而建设的巨大基础工程，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河东河西的岸坡上分段爬满了劳动的人，远远望去就像蚂蚁搬家一般。要趁秋冬季节自然的枯水期将这项工程大力推进。那些工人有的住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有的就住在河边的群众家中。当地政府动员了大量的群众腾出屋舍出租。
因为河东驳坡从白蒲往南分段推进，所以英美所在大队的驳坡工人就住在最北边的钱家口子。所谓口子就是从通扬运河身上开的居住河的入水口。
英美格些天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心堵得慌。不是为前段时间负伤住院的事情，这她已经想通了。也不是因为家里的田禾，稻子收了麦子沉了，属于农村里最闲的时节，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准备冬天的事项了。也不是因为娘家那头的事情，她托人去望了望娘老子都挺好，准备年前去看看。也不是为渡船的事，林侯一如既往地守着船，来来去去，晚上照例把湿漉漉的钱币倒在桌上给她收起来，收入没有减少，因为驳坡工程反而有所增加。也不是因为汉相的上学堂，格是瞟得见的结果，再胡几年，能上到甚的程度就上甚的程度，反正不靠上学堂吃饭，最便捷的就是家来子承父业，有个饭碗就行了。究竟为甚的杲昃，英美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候休息累了出去走走，漫无目的地走，看看秋天的田野，看看路边的野菊花，看看田里冒出的麦芽尖儿，心情略微好些。但是只是好一阵，还是堵得慌。
一天傍晚，她拎着篮子向东去挑些兔草，顺便接一下放学的汉相。边挑草边走路，不知不觉就走到魏家荒塚，当她抬头发现走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这里有一棵三百多岁的白果树，高约三丈多，要五个英美手拉手才能围圆。白果树下是一堆堆墓，墓上草苦的多绿的少，墓前的柏树高高低低、奇形怪状。这地平时里也很少有人来，所以这里的兔草猪草比较多。她就是不知不觉被草吸引过来的。只有一条东西小路从这里穿过，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前进，越过东边的和四队的界河再走二里路，就可以达到儿子上学堂的地方。平常孩子们上学堂都走居住线门口的路，大人也不允许孩子从这里走，自己也轻易不敢从这走。
夕阳下，这里显得尤为寂静。那一堆堆的土馒头，让英美心生恐惧。她呼吸急促，握紧手中的小锹，随时准备对付某物，她想快速通过那小路，可是篮子被甚么拉住了，还发出“咕咕”的呻吟声，她骇坏了，转头看，原来篮子被路边墓地那立着的一棵桑树枝条挂住了。她下意识使劲一拉，篮子拉回了，桑树枝条抖动着，轻轻笑着。立刻，英美就不再害怕了，揪着的心放松了，舒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怕甚的？里边的人又不是我害死的！”转念又想，不知甚么时候自己也会和他们来作伴，他们不会咋啊自己的。再想到自己，这次头破血流昏迷三天，如果看不好也早就埋在这里了，也不晓得是哪座墓呢。
走过小路，通过荒塚，她回头望望，夕阳下，这里应当是全队风景最好的。“我怎么有格样的感觉？我还年轻呢！难道就格样过下去，过到最后就埋在这里？……我不甘心！”她把手中的锹和篮子抓得紧紧的，自己都感到手心里都是汗。
一阵微风从荒塚西北角起来，开始卷起了一片枯叶，接着两片，三片，风越来越大，卷的叶子越来越多……一大堆叶子旋转着，开始移动，宛如一只大陀螺咕噜咕噜地从树缝间向英美移动过去，在她的脚边转着，然后又以她为圆心转了一圈。英美心里咯噔一下，背梁骨一凉，一口厚痰“咕嘟”一下蹿出来，顿时她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眼前一片灿烂，那夕阳就变成了朝阳冉冉上升，于是她听见百鸟欢唱，金色的麦浪起伏……她一眼望去，在麦地的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朝她招手，然后朝自己奔过来，她也飞奔起来，只听见麦子被踩倒的呼噜呼噜声，麦芒把自己的双手刺得辣辣的疼，可是她觉得很舒服，她奔向那个身影，那身影奔向她，他们张开双臂拥抱在一起……
忽然，嘹亮的歌声在田野上空响起：“嗦唻嗦唻哆唻哆……”这声音如同炸雷一般把英美炸醒了，大惊失色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坐在一堆枯叶上，看看身边，小锹丢在一边，篮子丢在一边，挑的草撒在一边，自己为圆心有十个人坐的圆桌那么大的地铺着枯叶。咦，这田里中心的哪有这一堆叶子？看看其他地方，刚出的麦芽儿正在朝她看着。
我格是在哪里？我格是怎么了？英美努力回忆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印象。她晕晕乎乎的，看看四下里，北边居住线，南边居住线，西边是荒塚，东边是界河。我怎么到了这田中间？田里中心的哪有这一堆叶子？我怎么坐在这一堆叶子？……多少的疑问，让英美产生了恐惧，看看自身，好好的。她心慌意乱，忍着怦怦心跳立刻站起来，拎起篮子，把兔草捡起来，然后捡起锹向北走去，她沿着人家门口的路走，一直向西就可以到达自己的家。路上遇到几个邻居，她想像平常那样打招呼，可是自己都听见声音在发抖。
太阳已经快落下去了。
【本章摘要：通扬运河驳坡。英美心堵得慌，在魏家荒冢里遭遇嘹亮的歌声。】
十五、三工段，英美浑身一震
【前情摘要：1.上学习惯迟到的乖林侯遭遇老师的“闭门羹”，索性在教室前门边吃边哭。一阵纠缠之后，欣喜发现前门可以通行；2.乖林侯十八岁上从二年级小学“毕业”，会唱“嗦唻嗦唻哆唻哆”参加劳动。二十岁上，他大哥安排他在渡口工作。3乖林侯调戏渡船客，没吃成羊肉惹了一身臊，大哭“不肯你们过”。4.大哥替乖林侯报仇雪恨之后不久替他张罗一门亲事。5.新婚之夜，乖林侯吓走了新娘。媒人自认倒霉。6.新婚回门当天，媒人上乖林侯丈人家细说结婚当夜故事的后果。马奶奶逗弄乖林侯。远近都知道乖林侯结婚得病。7.分田到户那一年乖林侯喜得贵子。英美新盖楼的想法遭老大反对。乖林侯分摊妹妹出嫁费用300元。8.乖林侯弄丢200元。妹妹出嫁，乖林侯收下妹夫的红包。9.乖林侯艰难挣到妹夫的300元渡费，获得巨大成功的他开心唱起“嗦唻嗦唻哆唻哆……”10.魏老大成了乖林侯的屋倒塌的元凶，破相出血有口难辩。11.英美成功逼迫魏老大给自家盖新房。新屋收工之时，魏老大借酒劲对王保侯耍威风，遭到迎面痛击，辛亏英美打招呼才把情势缓过去。12.英美怒不可遏责问魏老大与林侯婚姻的秘密；英美受伤，乖林侯果断出手救妻，后果严重。13.住院三个月让英美想通了。出院那天三个家庭的聚餐变成了大队驳坡工作会议餐。14.通扬运河驳坡。英美在魏家荒冢里遭遇嘹亮的歌声。】
早饭刚过，一个消息迅速传遍全队：魏家老三惹祸了。他到驳坡队那里做小工挣点钱。抬石头的两个人边抬边咀里打卦，结果绳子没有络稳实，下坡时，绳子散了，石头滚下来把正在墙基那里倒料桶的他左边脚膀子给压断了。英美听到消息赶紧理好灶上的一堆事儿，也往那边去。
等她到达那里的时候，工地上施工已经停止，一些工人坐在岸帮上吃烟、聊天。看到英美去了，个个眼睛都直了，有人把烟举在空中就是不往咀里送，有人停止了聊天张着咀就是说不出话来。英美用笑容挡住眼睛中的刀枪剑戟，问其中一个中年人：“大哥啊，请问啊，魏家老三个是在格嘅做工啊？”
那个被问到的大哥，笑得可开心了，发自内心的舒服，操着南路口音回答：“啊？魏家老三是你大哥啊？他脚膀子断了，刚刚被送走了。”
“送哪块呢？”英美有些失望。
“开始说的是送公社医院，我估计他这断腿公社医院不行，会送白蒲区医院。”英美谢过，就往北走。
走了几十步远，她迟疑了，究竟去哪个医院？公社医院就在北边两里多路，白蒲医院就远了。早晓得借个脚踏车过来吧。算了，就先往公社医院去，如果不在那里，就家来，明天再去瞟他，反正这个毛病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好的。
英美急急向北走，走到第三个驳坡工段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个打号子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她浑身一震，心里疑惑，忍不住停住脚步，循声望去，正在劳动的工人群中有一个身影有些眼熟。这会是哪个呢？格些人当中哪有我认识的？带着疑惑，边往医院走边搜寻脑中的记录。
果然，公社医院没有老三，英美返回来。快走到刚才的驳坡工段的时候，她故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捕捉刚才的声音，张开眼睛搜寻那身影。当她把声音和身影重叠在一起集中到正站起来的一个工人的身材上时，她感到极其不可思议：他？他？
不过片刻，她走过了忙碌的人群边，用眼睛的余光继续扫描人群中的那个背影。偶尔有人抬头望望她，立刻就有人提醒：“不要咀里打卦手里松垮，要吸收南边工段的教训啊。”
身体在脚的催促下离开了那个驳坡工段，可是心思却像被扣牛桩一样牢牢扣住。又回头几次，又看了几眼。格是真的吗？
下午，三嫂从医院回来了。英美去看她，告诉她今朝去公社医院没有勤到。面对英美，三嫂哭得稀里哗啦，因为老三的腿断的不是地方，是坏在膝头盘儿那里，整个关节全废了，下午做了手术，没了左脚和细脚膀子，以后都要拄棒了。“当初我叫他不要去做这个杲昃啊，他偏偏不听，说是上次住院耽误了许多，要訄点钱过过年，咋呀说老大垫的住院费要还给他。”三嫂数落着。本来英美还是很为三嫂难受，听她说格些，心里顿时感到起了硬块，三嫂啊，不晓得你说格些甚的意思，我家林侯也不是无缘无故动手的，没有前因哪有后果？要不是十多年前你们合伙算计我，哪有格些让人心疼的事？
“算了吧，三嫂，想想，哪个人都苦，三哥没了一条腿好歹保住了命，还有两只手一条腿，还有好好的脑子。往前想想，往后瞟瞟，哪晓得祸啊福啊？”想到自己的男将，虽然武器齐全，可是完全一个呆型；自己的伢儿也一个样子；自己被算计到格样程度，害了一世……越想越多，越想越难受，情不自禁，也嚎啕大哭起来。三嫂见英美格样晓得自己的内心，也愈加动情。两个女人隔着一张桌子哭得昏天黑地、地动山摇。
当两个人还没有哭好的时候，老大来了：“格两个嬷嬷儿不要再哭咯。哭有屁用啊，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做。”
两个人抬起头来，眼泪婆娑，眼睛通红。三嫂拿来洗脸布让英美揩揩眼泪，然后自己揩揩。老大对说：“你现在就去勤驳坡工程指挥部，去勤他们头儿去闹。不要说任何甚的杲昃，他说甚的都不答应。他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医院那块不能只依赖大嫂啊。我还说的拿好换洗衣裳就去换她家来的。”萍侯团着洗脸布说。
“格个没事的。你把换洗衣裳包好带去勤他，看他到天暗就行。然后再去医院和大嫂换班。明天早上啊英美上医院换你，你再去勤那个头儿，绞着他半天家来吃中饭。下午你再去医院换英美家来，去的时候再去勤那个头儿，再绞他半天。一天两次，一直绞到他认下，到时候就好说了。家里照顾伢儿吃中饭上学甚的杲昃的，有你们大嫂，英美太阳落之前家来，晚上要照管汉相嘅。”老大安排得井井有条。
“格行啊？我唻女人怕的没用。大哥，你出出面吧。”英美替三嫂说出了担忧。
“格个你唻不懂啊。就是嬷嬷儿去有效。哪个工作上的人都不敢和你们女的搭杠的。我不是不出面，是我不曾到出面的刻儿。他们也不晓得老三是我家弟子啊。等他们晓得了就会来勤我，那时候反而不好绞着。毕竟是政府出面处理。我还是要做点人的啊。只有现在早点动手绞，绞得他们没得法子的时候，我再提出自己的想法，假蒙儿和老三商议，让他们答应，如果不答应，想想都怕，就好了。”老大高瞻远瞩，胸有成竹。两个女人非懂似懂。不过她们都晓得格样做没错。多年来的实践证明，只要听老大的，利益绝对最大化。
第二天大早，英美特地把头发洗了，按照结婚前的样子把头发扎了个洗锅把，再从厨里勤出了结婚时的嫁衣穿上。还不放心，又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镜子里的她霎时就年轻了十岁。她借了邻居的一辆脚踏车就向北去。
一路上，风声呼呼。在快到第三驳坡工段的时候，她下了车，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拉拉衣裳，然后趟着车走过去，装着迷路了，停下来，大声喊：“哎，请问师傅啊，到白蒲茶干厂咋呀走啊？”声音一出口，自己也骇了一大跳：“吵格样子高作甚的杲昃？”她自己责怪着自己太过张扬。但是立刻就对自己说：怕甚的杲昃？就是要吵格样子高，让所有人都听到。
劳动的人群都停了下来，一齐朝岸上瞟。东边的初阳亮堂堂，把十几张脸照得清清楚楚，在格些脸当中，她清清楚楚看到了熟悉的那张脸，也从那张脸看到了迷惑、惊讶、慌乱。她的眼神和他的眼神触碰在一起，“嘭”的一下就发出了火花！对，正是他！十多年了，这脸，这眼神，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折磨她无数次！她用眼神抓住他，把他放进自己的心里。火花闪过之后，那张脸就刷的消失了。英美透过人缝看到他蹲了下去，在理劳动工具，不过，他还是偷偷抬起头从人家的腿之间在望自己。
格些都是发生在瞬间，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电光火石一般。其他工人都在各怀心思、专心致志地看英美的身材、脸蛋、头发、衣服呢，都没有注意发生在两人之间的电光火石，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工友正蹲在他们身后的整理劳动工具。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都看呆了她，没顾上回答。英美视线透过人腿直接射向那个人：“哎，大哥，我问你呢？你咋蹲下来啦？”
工人们都朝后看去，原来是问他的：“金俊杰啊，人家问你话呢？”
“我？哦，问我。问甚的啊？”这个名叫金俊杰的畏畏缩缩地从人后面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英美，摆弄着手里的工具，低低嗫喏着。
“去白蒲茶干厂咋呀跑啊？”看到这个男人格样，英美感到有些霸气上升了许多！笑嘻嘻地继续问。
“哪里？白蒲茶干厂？我不认得。” 金俊杰低着眼皮，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认得，我带你去啊！”旁边一个马脸的工友如梦初醒，迫不及待地想和英美走一程。
“白蒲茶干厂你不认得，那你还认得我了？”但是，英美对这个马脸的殷勤视而不见，眼睛盯住金俊杰，有些盛气凌人了：“来，跟我跑，我们说说话。”
金俊杰乖乖放下手中的工具，走上路来：“不能够跑的。格嘅人转不过来。”
“没多刻儿。各位师傅，我们说刻儿话，他就回来。”英美显得主动而又大方。自从上次马奶奶把秘密给说破，她就打心底恨他，曾经在心里将他千刀万剐，设计了无数的埋葬方法。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他，自己却恨不起来。
金俊杰朝工友们看看，算是打招呼。然后他跟着英美的车子默默向北走去。
工友们算是明白了金俊杰这小子有两下子，才来不久就勾搭上上了这么个好看的嬷嬷儿。真是让人打翻了醋坛子。他们把这个醋劲化作对马脸的嘲弄：“老马啊，你现甚的好啊？没看见过女的啊？一股骚劲！”
“有骚劲啊就发出来，来替金俊杰把岗位顶上。”领班的说。
“还干甚的啊！他小子享艳福去了，我们也歇刻儿。等他打转一起干。”马脸掩饰不住收到的打击。
“等他打转啊，要么就请我们吃酒吃肉，要么就请我们听听他咋啊勾搭上的故事。”大家对领班的这个建议都赞同。
【本章摘要：魏家老三惹祸住院，英美探视路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号子声。魏老大给两个弟媳妇分了工。英美主动而又大方邀请金俊杰去白蒲。】
十六、总有几个遇鬼的
【前情摘要：1.上学习惯迟到的乖林侯遭遇老师的“闭门羹”，索性在教室前门边吃边哭。一阵纠缠之后，欣喜发现前门可以通行；2.乖林侯十八岁上从二年级小学“毕业”，会唱“嗦唻嗦唻哆唻哆”参加劳动。二十岁上，他大哥安排他在渡口工作。3乖林侯调戏渡船客，没吃成羊肉惹了一身臊，大哭“不肯你们过”。4.大哥替乖林侯报仇雪恨之后不久替他张罗一门亲事。5.新婚之夜，乖林侯吓走了新娘。媒人自认倒霉。6.新婚回门当天，媒人上乖林侯丈人家细说结婚当夜故事的后果。马奶奶逗弄乖林侯。远近都知道乖林侯结婚得病。7.分田到户那一年乖林侯喜得贵子。英美新盖楼的想法遭老大反对。乖林侯分摊妹妹出嫁费用300元。8.乖林侯弄丢200元。妹妹出嫁，乖林侯收下妹夫的红包。9.乖林侯艰难挣到妹夫的300元渡费，获得巨大成功的他开心唱起“嗦唻嗦唻哆唻哆……”10.魏老大成了乖林侯的屋倒塌的元凶，破相出血有口难辩。11.英美成功逼迫魏老大给自家盖新房。新屋收工之时，魏老大借酒劲对王保侯耍威风，遭到迎面痛击，辛亏英美打招呼才把情势缓过去。12.英美怒不可遏责问魏老大与林侯婚姻的秘密；英美受伤，乖林侯果断出手救妻，后果严重。13.住院三个月让英美想通了。出院那天三个家庭的聚餐变成了大队驳坡工作会议餐。14.通扬运河驳坡。英美在魏家荒冢里遭遇嘹亮的歌声。15.魏家老三惹祸住院，英美探视路上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号子声。魏老大给两个弟媳妇分了工。英美主动而又大方邀请金俊杰去白蒲。】
英美不晓得，整个魏家家族都不晓得，一个传言从无到有，悄悄蔓延开来：英美遇鬼了。有人看见她被鬼迷到大田中间，然后就睡在那里，用树叶铺的床，有圆桌大。
传言像小溪流悄悄流淌，从这张咀到那只耳朵，再从那张咀到另一只耳朵……这传言就像一根带着线的针把人们的心穿在一起了。有胆子稍微大点的还到英美当初被鬼迷倒的地方远远地望。确实看到多多少少一点树叶，更像是从荒塚那边飘过来的。谈不上铺，更不能算铺成的床。不过，人们还是相信传言。因为，像乖林侯的老婆遇到鬼就是正常。当初嫁到这里，就是真的遇到鬼了。这么多年过下来，真应该遇鬼。人的一生不遇到几回老鬼，人生就没有意思了。而格些，英美自己不晓得。有时候就是格样，遇到鬼的不晓得自己遇到鬼，没有遇到鬼的都晓得别人遇到鬼了。
队里遇鬼的人多着呢。
王宝候就是一个真正遇鬼的人。当年他为保护自己的祖宗牌位被魏老大带的人打得满地乱爬，看着他的宝贝被砸坏砸破然后投进火堆里烧掉了，瞬间一口气没上来就晕过去。过了几天，他出现在自家的祖坟那里哭泣，哭完了就呆了。
魏家老三也曾经遇过鬼，那是他大清早带人到马家抓“臭老九”马先生到大场上示众。示众的台子是三层方桌，最底下一层是四张，第二层是两张，第三层是一张，把马先生捆得像个粽子拎到第三层的时候，现在的马奶奶骇得尖细的嗓音都粗大起来，然后就晕倒在自己洒了尿的地面上。台下群众都喊“好啊，好啊”，老三以为老百姓斗“臭老九”的热情高涨，在喊“高啊、高啊”，还要求加高，就临时决定在桌子上再加一张方凳。三层上面跪一个人，旁边站两个批斗的，一张方桌站三个人就挤，现在要加一张方凳，就要有人侧身让一让，那个批斗的本来就怕，就抓住马先生背后的绳子说：“我抓他，不要让他畏罪跳下去，你放凳子。”放好凳子，老三就站上去呼口号，本来呼完口号就下来让马先生上。突然一阵旋风从东边的牛棚里出来了，夹杂着牛腥气，“呼噜”一下就把那张方凳给旋起来，老三飘在空中还不晓得，还在呼口号呢，“嘭”的一声就摔下来。凳子摔得粉碎，老三就重重磕在躺在地上的马奶奶身边，头和膝盖着地，就像在拜祖宗。台上牵着马先生的那个骇了一跳，腿一软，嘣嘣蹦，像一只熟鸡蛋掉到地上，也落在马奶奶身边，只留下了不断念叨“天地良心，相信群众相信党”的马先生。突然，有人大喊：“跑哦，遇鬼了。”人群骚动了，有人把马奶奶拉起搀着散去，有人把马先生弄下来，解了绳子，把老夫妻俩送回去，可是就没有人敢去碰老三和他的同伙。本来安分守己、胆小如鼠、身患哮喘、一生无后的马先生经此一骇，大病不起，不过半月就丢下老伴儿撒手西去。老三经此一劫，昏迷不醒，在家奄了到马先生终了七才慢慢恢复。以后，几乎没有人敢和他搭杠，唯恐引鬼上身。后来他去当兵了，在革命熔炉里锻炼了几年回来，人们才觉得他去了晦气，才有人敢和他搭杠。这几年起了楼房，人们瞧得起他是个人。
还有一个遇鬼的是乖林侯，结婚的时候竟然新娘子被白虎精给抓了去，要不是白虎精可怜他就不会把他嬷嬷儿送回来的。……有好事的人细细算过，就魏家遇鬼的人多，除了老大天不怕地不怕，其他几个人都遇过鬼，包括老大老三的嬷嬷儿，现在又是老四嬷嬷儿遇鬼了。
还有人说，老三格是第二次遇鬼了，这不，前天刚刚被驳坡的石头给砸断了腿，砸得厉害呢，据说已经废掉了一条腿；还有人说，这条腿本来早该废掉的，就在他爬上斗马先生的台子的一刻起就应该废掉，老天还借他多用了几年呢；还有人有不同意见，说是老三的精魂早就被鬼给收掉了，要不怎么慢慢没有伢养呢？……
不同的意见难得统一，最后都留下共同的疑问：这家咋的了呢？怎么都被鬼给缠上了？
在英美去白蒲照看老三的早晨，王宝候出现在渡船口，他递给林侯一根“勇士”香烟，问：“乖林侯啊，你有钱啊，你买了那么些水泥黄沙堆在老住地墩儿要做甚的杲昃？”
得到别人敬重的林侯狠吸了一口烟，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晓得嘅。我老大前些天夜里弄来的。”
“个晓得弄得哪块的啊？”王宝候来了精神，小眼睛放起光芒。
林侯又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丢进水里，瓮声瓮气地说：“再发根烟，我就说。”
“哎呦喂，林侯个怂还学会敲竹杠啊，跟你老大学的啊？好的，你先说，说好就给你发一根。”王宝候假装掏袋子。
“你先给我，我才说。”林侯不罢休。
“好的。个狗入的，还不呆。就给你。”王宝候真的掏出了一根，点着，吸了一口，给林侯。林侯一口吸了半根，潇洒吐了一口，然后看着烟，用中指弹弹烟灰，说：“你还不懂啊，就从河对面的啊。天天夜里告我撑渡船去弄。忙到天亮，他们睏去了，我还要撑船。”
“哦，你有本事呢！哎，别人问，你不要说啊。人家就来也要去弄啊。也用你的船，你天天夜里没得睏。你嬷嬷儿就要和别人睏了。”王宝候态度恳切着呢。
“我晓得嘅。”乖林侯当然晓得，他晓得信着王宝候就有好处，上次王宝候出的主意就让自己弄了300块钱，这次当然记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快乐地唱起来：“嗦唻嗦唻哆唻哆……”
【本章摘要：乖林侯、王宝侯、英美、魏老三……都是遇过鬼的人。王宝侯的一根烟让林侯瞬间“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