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连载】一个小妖的西游记（81-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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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是非对错
三个保了车迟国二十年风调雨顺，被老百姓尊称为大仙的国师齐齐惨死，国王泪如泉涌，嚎啕大哭。现在知道难过了？我真恨不得上去再踢那国王两脚：“让你糊涂，让你和稀泥！要不是你是非不分，根本就不会走到走一步！”
大王也觉得这国王糊涂，当然他觉得国王糊涂和我觉得糊涂是两码事，大王说：“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看看这三个国师的尸体，一只老虎，一头鹿，一只羊，这就是三个妖怪，你难过什么呀？”
国王早就被吓得不行，自然不敢顶嘴，我却愤愤不平，心里骂着：“虎鹿羊怎么了，你还是猴呢！虎鹿羊为老百姓做好事，即使是妖怪那也是好妖怪，凭什么杀死他们？”
大王又接着对国王说：“这三个妖怪就是专门来害你的，现在你气数旺，他们不能下手，再过两年你气数衰了，他们就害你性命，夺你江山！”
这我就更不能接受了，三位国师来了二十年，深得国王信任，难道二十年都没有害国王的机会？人家做了二十年好事，于国于民都是功臣，就因为有可能干坏事，就该死？试问三界谁没可能害人？难道所有人都该死？
我不知道国王是否有着和我一样的疑虑，但是不管有没有，他都不能说。三位国师的死已经是事实，即便国王发怒也救不活三位国师，更拿不住唐僧师徒，那就只好客客气气把人送走。临走的时候，大王终于承认是自己打死两个小道士，放了五百和尚，猪八戒笑着上前拿回他自己的帽子，也顺便把我给带了回去，这也就等于承认了是他们大闹三清观。国王明白了，国师说的都是真的，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国王都不追究大王杀人，那唐僧就更加不多说什么。取经队伍继续上路，车迟国国王率后妃和文武百官送唐僧师徒出城，车迟国的和尚们在路边跪拜谢恩，却不见一个车迟国普通百姓来给大唐取经僧人送行。
我又躺在了猪八戒的帽子里，我又开始思考那个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大王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直到把几位国师全部弄死。现在我可能想明白了：大王是在表明立场！
车迟国是西天路上一个道派占绝对上风的国家，大王就是想方设法要逼国师出手并杀死对方，就是为了颠覆车迟国的佛道力量比对。只有三位道士国师死了，佛派才能抬头，至于国师是不是该死，这个并不是大王关注的重点，他关注的只是这几个国师的死，对他有没有价值。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因为我想到了三清观中的一幕，大王指着三清像问猪八戒这是什么菩萨。大王怎么可能不认识三清？就算不认识元始天尊和灵宝道君，他跟太上老君可是老熟人，不久前两人还在平顶山见过，在乌鸡国救国王的时候，大王还去天上找老君要仙丹。所以他并不是真的在问猪八戒，他只是要猪八戒说，并且在猪八戒亲口回答后，再让猪八戒把三清像推到茅坑。这是大王在表态啊，表明自己投身佛派，与道派决裂的立场。他还要拉上两位师弟，尤其是猪八戒一起，大概他也知道了，猪八戒就是老君的人。
大王真的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美猴王了，他现在是一心修成正果的取经人了。我终于明白太上老君跟我说的那句话：让他记住自己是花果山美猴王孙悟空。
又想起老君了，也不知道这三个国师有没有得到过他老人家的指点。还有个事，车迟国一日之间变成如此，老君自己的神像都被羞辱，他作为三界第一仙，能这么算了吗？
八十二、半途
离开车迟国，走了几个月，春尽夏残，又是秋光天气。师徒几人在通天河边借宿陈家庄。这个陈家庄的位置挺有意思，距离东土大唐五万四千里。唐僧师徒都知道取经路总共有十万八千里，那就是走了一半了。
唉，已经走了一半了，我却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可以救出大王，而且我感觉大王已经越来越陌生了。唐僧离目标越来越近，我却离目标越来越远，大王离目标——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我一遍遍对自己说。
唐僧师徒借宿的主人家叫陈澄，老陈家家底殷实，请师徒四人饱餐了一顿。吃完后，唐僧问陈澄说刚才是不是在做什么法事，陈澄说这是“预修亡斋”。唐僧师徒很奇怪，问哪有人还没死，就先修亡超度的。陈澄和弟弟陈清双双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原来，这通天河里有一个灵感大王，每年要吃一对童男童女。今年轮到的是陈家庄陈清家的儿子陈关保，和哥哥陈澄家的女儿一秤金。这两家都是老来生的独子和独女，现在要拿去送给妖怪吃，自然是万般舍不得，却无可奈何。所以这场预修亡斋就是给这对童男童女准备的。
这种出风头的机会大王肯定不会错过的，他主动提出要代替童男童女去会会妖怪。大王变成小男孩陈关保，又让猪八戒变成小女孩一秤金。但这两人变成童男童女却没有抓住妖怪，反倒是妖怪施法让通天河结冰，骗唐僧师徒过河，然后抓走了唐僧。
可惜的是，唐僧又没有被吃，他在水下还被放在特制的石匣里，所以也没淹死。唐僧几个徒弟去救师父都没成功，最后又是大王去请观音菩萨。观音急匆匆而来，都没梳妆打扮。然后观音出手用鱼篮收走了妖怪，这妖怪是个金鱼精，本来就来自观音的莲花池。不但金鱼精被观音的小鱼篮给捞走，通天河的所有的小妖都死了，不过这次可不是大王他们几个动的手。观音在捞金鱼的时候，嘴里念了七遍“死的去，活的住”，然后等猪八戒和沙僧下水去找师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所有的水怪鱼精，尽皆死烂。
金鱼精吃童男童女，想必不是好东西，这次大王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观音也算是救苦救难了一回，也难怪陈家庄百姓对观音和大王感激涕零。有擅长画画的人当场画下了“鱼篮观音”的形象，另外陈家庄还给唐僧师徒四人建了庙。
抓了妖怪后，唐僧师徒要过通天河时，水里突然来了一只巨大的白鼋，说要背唐僧过河。白鼋还请唐僧到了西天帮他问问如来，几时可以脱去本壳，转为人形。
通天河边发生的事差不多就这样了，结局好像也皆大欢喜，我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想想，这取经路上的怪事多了去了，很多事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那也就见怪不怪了。
八十三、化斋
继续跟着唐僧师徒西行。又是一年寒冬了，又是崇山峻岭。
我发现自己的胆子已经越来越大了，以前我只敢躲在皮糙肉厚的猪八戒身上，现在我还会去沙僧身上住几天，有时候还变个跳蚤躲进大王的毫毛堆里。
这天我又躲在大王身上，唐僧说自己饿了，让大王去化斋。大王说担心师父安危，就在地上用金箍棒画个圈，还说这个圈就像铜墙铁壁，任凭什么虎豹狼虫妖魔鬼怪都进不来。然后就驾云离开。
好多年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跟着大王来化斋。路上我几度犹豫着要不要跳出来，告诉大王有一个花果山的老熟人一直在他身边，想带他回花果山。几番心理争斗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觉得此时大王自己不想走，想走也走不了。而一旦我暴露，那大王就会赶我走。还是静静等机会吧，我就不相信，太上老君在车迟国吃了亏，会就这么算了。太上老君只要出手，这取经就该失败了吧！
大王飞了大约一千里，落在了山间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阵狗叫之后，出来一个老者。大王说自己是东土大唐皇帝派去西天拜佛求经的和尚，因为师父饿了，所以来化顿斋饭。这山中的老人大概是经常遇到豺狼虎豹，胆子比较大，他并没有被大王这毛脸雷公嘴吓到，而是从容地跟大王说，这不是通往西天的路，西天的大路在正北一千里。
大王说自己就是从那里来的，师父等着呢。老者当然不信，但看到大王说话言之凿凿，不像说谎的样子，开始面露惧色，还说：“这和尚是鬼。”说完转身就要走。
大王可不管老者说他是人是鬼，他一把扯住老者，继续说化斋的事，还让老者快点。老者表示不方便，让大王去别人家化斋，还说自己家有六七口人，只有三升米，自己都不够吃。大王却说走三家不如坐一家，不给他吃的他就不走了。老者很生气，拿拐杖打大王，这凡人的棍子打在大王身上当然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看到这和尚不怕疼，老者更害怕了，丢了拐杖跑回屋中躲了起来，老者家人也各自回屋把锁给锁上。这好像就是大王想看到的，他满面欢笑地来到厨房，自己盛了满满一钵盂的饭才走。
这……这哪里化缘啊，这不就是明抢吗？难道大王一路化缘都是这样的吗？现在的孙悟空，难道就是仗着有法力，明火执仗地打劫吗？这老者和家人能不能吃饱，这个问题好像大王从未关心过。我不跳出来和大王见面是正确的，现在的他，确实已经不是我当年的大王了。
大王带着一钵盂饭回到西行的大道上，却不见了唐僧，我不禁一阵窃喜，我是多么希望这唐僧出意外啊。就在大王不知道去哪里找师父的时候，土地变成个老头来报信，说这里是金兜山，山上有个金兜洞，洞里有个很厉害的妖怪，叫独角兕大王，唐僧就是被他抓走了。
八十四、大青牛独角兕
独角兕？哈哈，那不就是太上老君的坐骑，经常陪我玩的大青牛吗！我一阵激动，差点从大王身上摔下来。这一来是高兴又遇到老朋友了，二来是高兴太上老君终于再次出手了！那青牛跟金角银角一样，都是老君的贴身侍从，要说他是自己跑下来的，我可一点都不信！还有，这青牛可比金角银角厉害多了，当年老君过函关化胡为佛的时候他就在，按辈分，整个佛派都是他的晚辈。我决定去找他！
金兜洞并不难找，洞口小妖听说我认识他们家大王，赶紧回去通报，不一会儿大青牛就出来了，看到我就喜笑颜开，大叫一声：“小猴子！”我回了一句：“大青牛！”然后青牛把我举了起来，扛在肩上带回洞府。
“是老……老头让你下界来的吗？”我有点激动，忍不住就问了，还差点直接说出老君的名字。
青牛朝天翻了个白眼，大声说：“怎么可能是谁派我来的！”然后转身跟小妖们说：“我有事和这位女大王商量，你们都退下，给我看好后面那三个和尚。”
“唐僧、猪八戒、沙和尚果然是你抓的，哈哈！”
“我可没抓他们，他们是自己偷东西落网的，这事不管摆哪里说都是他们无礼。”
“唐僧偷东西？”
“我幻化了一座楼房，在里面丢了三件上好的锦绣绵衣，那猪八戒看到就走不动路，拿着要给师父师弟一人一件穿，那唐僧倒还有点高僧样，坚决不穿，那猪八戒和沙僧可都是穿了。那哪是什么锦绣绵衣，那是我用绳子变的，一穿上就自己把自己绑上了。现在全被我绑在洞府里。你来该不会是要我放人的吧？”
“怎么可能！我盼着那唐僧死呢！”
“哈哈哈，那唐僧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但他也走不了。”
“什么意思呀？”
“抓唐僧不是我的目的。”
“那你的目的是对付大王吗？我说的大王就是孙悟空。”
“如果对付孙猴子，根本就不用我来。”
“所以你果然是老头派下来的！”我狡黠地一笑。
“你！”青牛做出要打我的样子，又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当然知道他不会真打我，于是我还朝他吐了吐舌头。
“那你要对付的是谁呀？”其实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我关心的只是唐僧能不能被杀死，或者永远不能脱身。
“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谁来救唐僧，都救不走，只要这样，那个人就一定要出面。”
“大青牛，你这么厉害啊？那金角银角也挺厉害的，他们带了五件宝贝，还是没能对付得了大王！”
“光我自己可能不行，但我也有宝贝，宝贝不在多，在精，有这一件，顶千万件。”说完从胳膊上解下一个寒光闪闪的圈。这个圈似曾相识，竟是当年老君砸大王的金刚琢，太上老君的护身法宝！
说话间，有个小妖在远处喊话：“大王，急事！”前面青牛下令小妖都走开，没有他的允许不准靠近，这会儿报信的小妖也不敢靠近，看来这大青牛管理小妖还是有一套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