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出行变奏曲
【编者按】《自行车出行变奏曲》一文，是淮州中学特级教师卜廷才5月7日写的一篇随笔，与今年江苏高考作文相吻合。现发出，以飨读者。
自行车出行变奏曲
卜廷才
骑自行车出行是一支变奏曲。
多年前，我在南陈集中学教书时，学校安排我写一篇学校在县教育工作会议的汇报稿。写好后，校长吴光耀又让我把文稿送给县文教局蒋本端股长审阅。吃了中饭，我放弃休息，骑上自行车就往县城赶去。过了大运河，天下起了雨。我把文稿装进贴身口袋，死命地踩着脚踏。一任轻风细雨亲吻，享用难得的一种惬意，真有点“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突然间，我想起文稿里有句话说得不尽妥当，埋怨自己太过浮躁。一会儿，小雨变成了阵雨，确如崔道融所云“惊风骤雨起炉烟”。我只好躲进西坝一家商店的廊檐下，也立即将那句话作了修改。
来到小城工作，骑车的时候很多，也多次触及浮躁这个话题。春天的一天中午，我在黄河风光带骑行，任凭春风抚摸，享受美景养眼。由于骑得太慢，听清了路旁一对父子对话。父亲问：“你这次月考怎么啦？”他大约四十来岁，像个知书懂理的人。儿子说：“英语答题卡没有涂全。”他很是后悔。父亲严肃地说：“这就是浮躁。有些人就是被浮躁葬送了前途，你知道吗？”儿子说：“知道。可是……”其后，父子还在交心，只是我听不清了。由这一对父子的对话，我也想起我的那些可爱的学生，有的文化基础还不错，就是心浮气躁使成绩不尽如人意。甚至有一个学生高三读了三年，还是没有考取本科大学，他说：是浮躁害了自己。我慢慢骑，慢慢想，想他人，想自己。作为教师，有时也会因浮躁而马失前蹄甚至溃不成军。
炎夏的一个清晨，轻风爽人。我骑车行进在长江路上。突然想起区志修改的事来，某一章某一节的标题还不够严密，某一句话还需斟酌，某一个错字还没改过来。因为这些，有时也常常就责怪自己的浮躁。
自行车不可自行，靠人来支配，行于路上，当遵守交通规则，定不能浮躁。这就是一种严格变奏曲式。
生活在这座小城，每每会因她日新月异的变化而振奋，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但也挡住了蓝天，遮住了视线；一条条大道直贯东西南北，但也因汽车多、电动车多而陡生烦恼。有时，小城也拥堵，拥堵得让人窒息，特别是雨天的黄河路、北京路和长江路，小汽车一辆一辆是那么地亲密，喇叭声尤其让人心烦气躁。如果你这时骑着自行车，沿着人行道款款而行，就会产生出一种唯我独爽的感觉。
人性有一种弱点，一遇不好的事,总爱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即如环境不好，常常责怪他人环境意识差，有一种自己筐里没有坏桃子的心态。其实，如果骑上自行车上下班，你的心里就很踏实；骑着自行车看风景，你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我，一介书生，虽懂得一些大道理，但很少言说，只是每天上下班都骑着自行车。有时行于长江路，我看到环卫工人不顾雾霾满天、风沙四起，不辞辛苦的捡拾垃圾，清扫马路，把垃圾放进垃圾车里。我踩着脚踏，徐徐而行，看他们旗帜般的橘黄色工作服，当然，也看他们弯曲的身躯。有时行于盐河风光带，我就像在大自然的画海里徜徉，绿的树，红的花，还有缓缓东流的河水，让我真正品味心旷神怡的内涵。这时，也许只有这时，一种幸福感才会油然而生，也许你才会明白巴基斯坦一位总统骑自行车上下班实在不是作秀。
是啊，人是生活的主人，主人就要承担主人的责任，不可与人扯皮、推诿。而轮子与地面接触发出的嗤嗤之声，或徐或疾，何尝不是一种固定低音变奏曲呢？
现在，自行车像潮水一样，遍及世界各地，进入家家户户。但在这座小城，骑的人却越来越少，大都被小汽车、电动车所替代。自行车究竟在哪个年代、由谁发明的很少人知道，据说，在1791年法国人曾发明了两轮的木马车；德国男爵卡尔杜莱斯是一般公认的自行车发明人，他在1817年制造出有把手的脚踏木马自行车，在车子前轮上装了一个方向把手。这是人们第一次看到不需用马拉的奇怪车子，也是人们对自行车的最早印象。
不聪明的我，高中毕业后还不会骑自行车，不是不想学，而是没有车子练。肚子还填不饱的日子，哪有买自行车的钱啊？再说，那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尤其是凤凰、永久、飞鸽等品牌。记得1974年，文友洪涛和我们沿着洪泽湖北岸前行，是高中校友袁邦国用自行车背着我。校友高善国和洪涛一辆车。其后一年，进城办事的我常常坐在校友朱亚平车后。至今，我还没有忘记其时那种满腔感激之情。1976年，去泗阳新袁街买一辆单子口自行车。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辆“爱车”。那时，好长一段时间，就像后来人有了奔驰、宝马那样，激动不已。一回骑自行车去吃同学刘俊平的婚庆喜酒，顺便骑车去了一趟三姐家，途中一不小心，人和自行车一起掉进了淮泗河，吓得我一身冷汗。还好，人和自行车都安然无恙。1983年，从江苏教育学院毕业，我用在省城的交通补贴费买了一辆长征牌自行车，周末抑或假期，它就成了我往返学校和家庭的唯一交通工具。骑着它，我去县城参加教研活动；骑着它，我去市里出席作文教学研讨会。后来又买过两辆辉煌牌自行车，不幸，都先后被人“骑走”了，一种自责、不舍和惋惜心情久驻心头。在小城工作的十七个寒暑中，自行车总是载着我，伴我过着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它，我的最爱。2011年，二女儿给我买了一辆捷安特，轻便、出快是它给我的印象。我格外爱护它，一天下雨，躺在区政府大门外的它没有气了，我把它轻轻地推到长江路边，叫了辆三轮车，载着它直奔二附小旁的自行车修理处。有人劝我说：该换辆好的啦。我却不以为然，固执地认为能骑就行。
骑自行车上坡，常常累得气喘吁吁，但可锻炼人；下坡勒好刹把，款款前行，就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自行车想骑就推出，不骑就就入库，这就是一种自由变奏曲式啊。
2017.5.7
卜廷才，江苏省特级教师，全国优秀教师，发表文章200余篇，其中，曲艺、诗歌、小说、散文60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