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回 录悲壮乐声 试轻功过河
第77回 录悲壮乐声 试轻功过河
作者:阮 镇
辣藤说:“老奶奶把公子当成了神人,怎么会敷衍我们呢?”
蒙照源说:“二位哥哥不必争执。老奶奶之所以能活到一百一十多岁,还这么硬朗,那是一种信念在支撑着她。她每天虽然都在盘算一家人的衣食温饱。但是,她是在不断地告诫自己,我不能倒下,我的责任还没有了。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她也在周而复始地叨念春夏秋冬给一家人带来的是什么?”
沟路说:“经公子这么一点拨,我仿佛明白了。这长寿的秘诀,其实人人都有,就是看谁怎么念了。”
辣藤瞪着双眼,看看沟路,又看看蒙照源,一脸的困惑。
蒙照源说:“大哥说得对,我们也有我们的长寿秘诀。从今天起,就要坚持,让我们个个都是百岁老寿星。”
辣藤也活跃起来:“还有,叩齿也不能忘了。”
三人开怀大笑起来。
蒙照源决定留下来和他们一道修复房子。
他三人卖力地干,一天下来,象花脸猫一样。
籽粒的大儿子,名叫粒扣,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一天,粒扣说:“你们干活真行,眼看房子就要修好了。有一个地方,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去看一看。”
沟路总是好奇:“什么地方啊?神奇吗?”
粒扣说:“那是一条箐,名叫唢呐箐。一年有三天,唢呐箐会传出唢呐声。”
辣藤来了兴致:“平时有唢呐声吗?”
粒扣说:“平时没有。一年只有三天。再过十来天,就到日子了。”
蒙照源也想去见识一下这种奇特的现象:“去啊,怎么不去?如果不遇这场大火把我们留下来,岂不一马跑过了。”
十天后,房子也完工了。
籽粒十分感激蒙照源三人出手相帮,要不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呢。
这天,籽粒、粒扣、粒宽、粒段四父子带上必须物品,陪伴蒙照源三人,到唢呐箐去。
走了一天,天黑时才到唢呐箐边。大家七脚八手,搭好了简易的棚子。找了一些干柴,烧起来。一来吓唬野兽,二来取暖。
大伙围着火塘,听籽粒讲唢呐箐的由来:听老辈子讲,这里原本不叫唢呐箐,这里原先有一个寨子,以吹唢呐为生。四乡八寨的红白喜事,大事小情,都要用唢呐凑热闹。因此,吹唢呐成了谋生的好手艺。
寨子里,有一位声望很高的老人,唢呐吹得是顶呱呱,没有人能吹过他。在吹喜庆曲调的同时,这位老人特意作了一首鼓舞人们斗志的唢呐曲。全寨子吹唢呐的人,都会吹这个曲调。但凡开杆打核桃,开荒,下种,大伙都要齐奏这首曲调。那气势真能令人热血沸腾。
这位老人,喜欢到寨子上面的高坎上吹这首他十分喜爱的曲调。时间一长,人们一听到老人的吹奏,就跟着也吹奏起来。这样,一时间,全寨子好象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那一年,窜进寨子一股人马。看上去好象是打仗的兵士,在寨子中驻扎下来了。他们的头领,要家家都拿出粮食来。凡是能吃的,统统交出来。有的不交,有的实在没有,头领不管不顾,不交的就当场砍了脑袋。最令人气愤的是,头领不但霸占寨子中标致的女人。还纵容兵士们强暴妇女,连女娃娃也不放过,人们愤怒了。
这天傍晚,人们听到高坎上传来老人那首激昂的唢呐曲调,全寨子的唢呐都一起吹奏起来。如千军万马一般,让人振奋。也就在同时,压抑不住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全寨子的人们,操起刀斧箭弩以及合适的农具,和兵士们扭打在一起。
经过一天一夜的拼死搏杀,最终全寨子的人都被兵士杀光了,寨子也被烧光了。这里就再也没人居住了。
再后来,有人听到这里有喊杀声,哭叫声。再后来,听不到喊杀声和哭叫声了,却能听到唢呐声。再后来,人们就把这里叫做唢呐箐了。
籽粒的故事讲完了,别人都睡着了,蒙照源却被这个故事感动着,怎么也不能入睡。
他想:原本平和温馨的寨子,因为有外来的入侵,被生生毁灭了。美好与邪恶,光明与黑暗,都过去了。只留下这一条被苍天大树遮掩的箐。
箐沟里流动的溪水,潺潺不息,如诉如泣,似乎在复述远去的凄惨故事。
天渐渐亮了,大伙到小溪边洗了脸,烘热了包谷粑粑,分着吃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深深的箐里,果然传出唢呐声。
先是断断续续,音量时高时低。渐渐地,响起如滚雷一般的吼声,吼声慢慢平息后,唢呐声固执地响起来。
籽粒说:“就是这个曲调,我从小时候,跟随爹爹到这里来,听的就是这首曲调。”
石门仙翁教授的音律功法,蒙照源已经能熟练掌握。蒙照源对沟路说:“大哥,这唢呐曲调,真的不同寻常。你我都牢牢记在心中,回去后,我们把曲谱记录下来。”
沟路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蒙照源正在听得入迷,唢呐声突然就中断了。
籽粒说:“有时,一天到晚都响着。有时,就是这样,突然就不响了。”
蒙照源问:“平时能响几天?”
籽粒说:“我也说不准。再说,我们只听一回就回去了。大概就在这个季节,总能听到唢呐声。”
粒扣说:“大概也就是三天吧。”
蒙照源说:“大叔,你们先回吧。我们三人留在这里,继续听。”
籽粒就把大儿子粒扣留下做伴,领着老二粒宽和老三粒段先回家去了。
粒扣说:“公子恩人,你们在这里等着听,我去四处找找,兴许能找到好东西。”
蒙照源对辣藤说:“二哥,你就和粒扣一道去吧,相互好有个照应。别走远了,以免我们担心。”二人去了。
那唢呐声一直没有再响起。
沟路说:“公子,这曲谱,单凭心记,恐怕记不全。我想,还是要记在什么上,才稳妥。”
蒙照源想想,也在理。可是,在这崇山峻岭中,一无纸二无笔,怎么记呢?
两人想了又想,始终想不出能记录曲谱的办法来。
到了傍晚,粒扣和辣藤回来了。辣藤给蒙照源看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像竹笋一样空心的东西,硬如石头,可又不是石头。外面有绿色的绒毛包裹着,一头大一头小。
粒扣说:“这是什么物件,我从来没有见过。公子恩人,见多识广,我特意带回来请教公子恩人。”
蒙照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忽然记起来了,这不就是恩师石门仙翁说的藏音笋吗?
沟路也想起来了,欣喜地叫了起来:“你二人带回来的这物件叫做藏音笋。这下可好了,有了这藏音笋,我们就可以把唢呐声收藏起来,带回去了。”
辣藤不信这藏音笋能收藏声音。
蒙照源就把藏音笋放到耳朵边,轻轻拍着绒毛,听了一会:“我听到你二人说的话了。”
辣藤说:“那公子就说说听到什么了。”
蒙照源说:“粒扣说,前面就是金鸡洼,有一年,他在那里还挖到了天麻。辣藤说,今天能碰到天麻就好了。粒扣说,天麻不是那么容易能碰上的。什么声音噼噼啪啪的乱响。”
辣藤说:“真神了,这是我和粒扣刚走时说的话。正说着,突然飞起一群野鸭。”
沟路也听了一会:“要不时地轻拍绒毛,要不然,就只有嗡嗡声。”
辣藤和粒扣也听了一会,感到十分的神奇。
蒙照源说:“恩师教过使用方法,要把原来的声音消除,就重重拍打藏音笋的底部,这样原有的声音就消除了。”
辣藤说:“这么说,那收藏了声音后,就不能使劲拍底部了。”
蒙照源说:“是啊。收藏声音时,底部最好朝向声音。收藏结束,就要把底部用布包裹起来。这样,别的声音就进不去了。”
沟路说:“我们只是听恩师讲过,没有亲手操作过,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
蒙照源说:“恩师的话不会有假,我们照着做就不会错。”
于是,蒙照源就使劲拍打藏音笋的底部,一直到听不到声音。
粒扣早已撕下自己衣裳上的一块布,等着。蒙照源清除完了藏音笋的声音,接过粒扣递过来的布,把藏音笋的底部,仔细包裹起来。
这一天唢呐声再也没有响起。
第二天,响了一整天。
蒙照源预先就叮嘱众人别说话。他把藏音笋摆放在唢呐箐最佳位置,完整地把那首传说中的唢呐曲收藏起来。
可是,他还不想离开唢呐箐。他想继续听下去,听听后面还有什么曲调。
粒扣只好回去再带些干粮来。
他在唢呐箐一连呆了十天。十天中,唢呐声完整的响了六天,全是那首曲调。
蒙照源已经能流畅地哼出整支曲调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小心地把藏音笋包裹好,带在身上。
蒙照源和老奶奶长谈了三夜,从老奶奶身上感悟到了许多宝贵的人生哲理。
他叮嘱粒宽、粒段兄弟二人:“我这几天传授给你们的饿鹳功,你二人要用心操练。”
兄弟二人立马跪下:“恩师请放心,弟子一定用心操练。”
蒙照源已经收下兄弟二人为弟子了,不过,蒙照源没有给兄弟二人赐名。他认为,这只是纯粹学功夫,没有系统地传授石门仙翁的修炼大法。因此,凡是拜在他门下的弟子,他都不赐名。
他三人告辞籽粒一家,并和粒宽、粒段两兄弟约好到样备诏的时间。临走,籽粒又拿出热呼呼的玉米饼,给他三人路上吃。籽粒一直把他三人送出好几里路才罢。
他三人风餐露宿,走走停停。
这一日,来到一条山间小河边,河水不大,却流速极快。三人在寻找最佳的过河地段。
沟路说:“恩师已传授我们轻功渡河的绝技,我们不妨就在这里试一试,如何?”
蒙照源说:“也是,大哥,你先来吧。”
沟路摆开架式,口中念念有词,做完这一程序,他就向湍急的河水奔去。
只见他进到河水中,不但没有渡过河去,反被河水冲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扑进了河水中。他好不容易爬上岸来,已经如落汤鸡一样了。
辣藤笑得前仰后合。
蒙照源沉思了一会:“大哥,我想,你可能是没有把秘诀念对。”
沟路说:“没错啊,我都默念了好几遍了。要不,公子来一手。”
蒙照源也想试一试这功夫,就如沟路一样,摆开架势,口中念念有词,边念边向河水中走去。
沟路和辣藤一直看着,蒙照源在湍急的河面上,平平稳稳地走到了对岸。
辣藤笑道:“大哥,你和公子同拜一位师傅,同练一种功夫,怎么就出两种结果呢?”
沟路不服气,再来了一回,还是如前次一样,没有成功。
辣藤见沟路跌得比上次还要惨,就说:“算了吧,大哥,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你看,公子又过河来了。”
蒙照源果然鞋不沾水,在湍急的河面上走了一个来回。
沟路十分纳闷:“我这是哪里失误呢?”
蒙照源说:“这个轻功渡河,不能带人。我一个人过去,也不是一回事,我们还是找一个平缓的河面过河吧。”
这时,一个猎人领着一条狗,也要过河。那狗看了主人一眼,见主人脱裤子,就跳进河里,凫水过去了。
只见猎人脱下长裤,把长裤挽在头上,披毡解下来,扛在肩头上。一手扶着披毡,一手高高举着弩和箭筒。这一串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猎人被湍急的水流冲得往下游走,走到河心,水已经淹到了猎人的半腰。猎人到达对岸时,那狗已经在对岸等着了。
蒙照源说:“来,我们拉着手,就从这里下水过河吧。”
因为水流湍急,河床的砂石在流动,脚踩在上面,有一种陷落的感觉。三人相互搀扶着,拉扯着,好不容易到了对岸。
蒙照源看着已经远去的猎人和狗,深有感触:“轻功只能应一时之急,平时,还得有不被困难吓倒的勇气和硬功。不然,就会在困难面前徘徊,甚至止步不前。那过河的猎人和狗,就给了我这样的启示。”
沟路说:“公子,你总能从别人的行为中悟到点什么来,我就没那点灵性。”
辣藤说:“这一路,公子比我们领悟的东西多,我太笨了,什么都看不透。”
蒙照源没有说话,找了一些干柴,用火镰子打着了火。
衣裳烘干后,三人继续前行。
他们走到一处洼地,突然一个庞然大物,向他们扑来。他三人都知道,这是人熊。
清凉山上就有人熊,蒙照源和沟路知道怎么对付人熊。人熊虽然凶猛,毕竟是兽类,是无法与人比智商的。
何况,石门仙翁已经传授过对付人熊的办法。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