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祥宁:当年吃“计划粮”的父亲,如今成了地地道道的菜农
文:李祥宁
图:来自网络
我家老父亲的身份有点尴尬:有着城镇户口的“老农民”!
爸爸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今年59岁,奔六的年纪,应该还算不得老年人,可世事的沧桑、家庭的变故、生活的无奈,让老爸背负了太多太多。
爸爸姐弟五个,两个姐姐两个弟弟,小时候家里条件不算是太好,即使爷爷在搬运站有一份正式工作,但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能吃饱饭已是上天眷顾。
爸爸那会常跟着爷爷在搬运站跑来跑去,开大车的师傅看爸爸憨厚中又不失机灵,就收他做了学徒,后来爸爸接了爷爷的班,成了吃“计划粮”的公家人。
吃上公家饭,爸爸的户口性质发生了转变,由农民变成了“城市人”,后来生产队分地的时候,直接就把爸爸晾在了一边,半分地都不再有。
可是公家饭并没有吃几年,因为劳务改制,搬运站被撤销,爸爸下岗了,一直到现在,三十多年了,政府方面都没有给出妥善的安置方案。
虽然名义上爸爸无地可种,但是作为家里的长子,那些年每年的麦秋两季,还是爸爸操心出力的多。也就是说爸爸从没离开过生他养他的这片沃土。
再后来和两个叔叔家也把地分开来单独播种,爷爷也很明白当时的情势,为了照顾我家,把地平均分给了我们三家,两个叔叔也都没有意见。
妈妈工作的水泥厂也因改制关停后,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以种植小麦玉米为主,爸爸妈妈想过也出去打过工。但是后来一系列的意外发生,牵绊住了他们,让他们正正式式的成为了以地为生的农民!
九十年代末,奶奶在一场车祸中离开了我们,痛失至亲的打击,让爸爸一度萎靡不振。那会爸爸刚离开家去打工,还没走到地方就接到了噩耗。子欲养亲不待的遗憾以及没能和奶奶当面话别的悲痛,给了全家人狠狠的一击。
送别奶奶后,因为担心爷爷会走不出来,再加上爷爷身体的原因(做过喉癌手术,还有肺结核顽疾),爸爸也放弃了外出打工的念头。买了辆客货车在周边跑货运,有空就和妈妈一块收拾地里的庄稼。那个时候,爸妈已经开始小规模的种植蔬菜了。
时光如沙般缓缓流淌,那几年除了我的一些劣根性的凸显外,其它的一切都可说是岁月静好,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安康。
可是日子到了2006年,一切都天翻地覆,生活拧麻绳,青天起惊雷,接踵而至的意外与事故,让人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酷暑灼人,没有一点点风丝的天空,太阳的光和热,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大地一片昏昏沉沉。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四点来钟,妈妈上地走的时候,爷爷摇着蒲扇,在我家过堂下的躺椅上纳凉,看上去是那样的祥和安宁。
但是六点左右,爸爸出发回来的时候,爷爷却躺在了他屋门前的地上,脸色铁青,喉咙里艰难细微的发出“呼呼”的喘息声。
看情况是被浓痰堵住了气管,爸爸赶紧给爷爷抠弄,还嘴对嘴的去吸,可一切都已于事无补,爷爷最终也是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撒手西去了……
爷爷的离世,再一次让爸爸颓废不堪。我和妈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后来我爸的一个朋友找爸爸帮忙去开车,我和妈妈想爷爷离开了我们,爸爸没那么多负担了,然后再去做些他喜欢的事,或许就会好起来,就劝他去了。
可是只有两个月,仅仅两个月,我又出了事故。高空坠落,致中枢神经断裂,全身瘫痪,今生或许再难直立行走,不,应该是端庄的坐起来,都不再可能。
爷爷离世,我是从工地上赶回家送别的爷爷。在家呆了差不多二十天,爸爸上车走后,我才返回的工地,没想到这一次的出行,却成了终生的梦魇。
我出事后,爸爸妈妈彻底崩溃,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要不是当时听说我还有醒过来的希望,二老如今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在医院一共呆了七个多月回的家,爸爸他们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渐渐接受调整过来。
因着我的常年卧床,天天离不开人照顾,爸爸再不能出去打工,他和妈妈就把我家的地全部收拾好,还又承租了邻居家好几亩地,真真正正的加入了种菜大军,成了菜园村名副其实的菜农。
十多年过去了,爸爸妈妈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单调乏味而又生机勃勃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