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250 坑杀赵卒——“战神”白起为什么非要坑杀数十万赵卒？

赵括死了，就这么死了，死得非常简单，并不悲壮，和普通的赵军士兵没什么区别。赵军这下好了，无粮草无援军也无主帅了，三无部队。这三无部队会有什么样的奇迹呢？没有，不可能了，这个时候想突围，突围个头啊，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投降而已。

赵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传回了赵国首都邯郸，赵妈妈因为极早和赵括这个宝贝儿子划清界限，赵孝成王免了她连坐之刑。赵妈妈的情绪非常激动啊，这个败家的儿子总算死了，以后全家可以踏实过日子了。想到这里，赵妈妈又忍不住泪流满面，毕竟这个儿子以前是多么的优秀，自己是多么的疼他，现在为了保住全族人的性命，不得不和他划清界线，可怜这个宝贝儿子在长平前线，连尸骨都没有人收存哪！

可怜的赵括有两个致命的错误：一是冒险妄动，自视太高，轻狂出击，丢失了自己赖以保命的阵营。要知道这壁垒是廉颇花了三年时间带领几十万人辛辛苦苦修起来的，那可是坚固无比，固若金汤啊。好了，冲出去又打不赢，受了挫折之后又变得无比的恐惧和胆怯，方寸大乱，不敢主动地寻找当时的敌军主力进行决战。哪怕是立刻选择突围，他恐怕也不会死，赵军也未必会败，至少不至于败得这么惨。

二是他一再迁延，坐待等死，直到被饿了四十多天，精神、物质各方面的力量都被拖得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被迫向敌人已经修筑起来的坚固的壁垒发动冲锋，这个时候就像一头野兽想冲出猎人加固了无数次的铁笼一样，他显然是缺乏了足够的经验。这一些常见的毛病，在一些失败的将领身上经常见到，那就是心情大起大落，不是兴奋得乱跳，追求速胜，就是稍微遇到挫折之后，悲观丧气，总之一句话，那叫心理素质很差。

对于这样的一种心理素质，如果您没有感官的认识的话，不妨去看看中国男足的比赛，你就知道什么叫毛燥，什么叫大起大落，什么叫举棋不定，什么叫败得很惨。没了主帅，赵军只能投降了，长平大会战就此结束了。从这一年的四月份一直纠缠到九月份，耗时近半年，双方前前后后投入的兵力超过了一百万，筑起的壁垒长达数百里，最后的结局是，四十五万赵军全军覆没。

《史记·六国表》当中写：“白起破括四十五万。”在《白起列传》当中写：“前后斩首四十五万。”在《秦本纪》当中写：“四十余万，尽杀之。”从这一些话可以看出，赵括葬送了四十万，而廉颇在前期也损失了好几万人。在这一场战役当中，白起突破了兵法当中的“十则围之”的束缚：只有十倍于敌人，才能包围敌人。他完全把这些兵法抛在脑后了，而是大胆地依靠有利的地形，用相近的兵力就把敌人给包围了。

在那个年代是冷兵器的时代，不像现在打仗，有机关枪，一个能打十个，也没有其他的什么手榴弹、大炮、地雷之类的，甚至连铁丝网都没有，白起就能做到在四十六天的时间里，愣是不让四十万赵国军队一兵一卒能够突围，并且最后全歼。了不起，确实了不起！

白起创造了军事历史上的一个经典的战例，充分地说明了一句话：一头狮子带领的一群绵羊，完全可以打败由一头绵羊带领的一群狮子。而拿现在的平易近人的大白话来说，那就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在东方中原大地上，长平之战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在地中海畔，一个新兴的力量--罗马人也在打仗，他们为了争夺西西里岛和北非人发生了第一次战争。和秦国人一次杀掉四十万赵国军队相比，罗马军队对外扩张当中的军事规模，就好像是一次军事演习而已，往往只有几万人。

在整个罗马的历史上，一次派出十万人以上很少见，一次死伤两三万人，那就是举国震动的大灾难了。而相比于我们的战国时代，动不动几十万人为了一座城市争来争去，杀人盈野、白骨遍地，战役当中的军事的规模和战争的技术，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都是非常罕见的。

长平之战结束了，但是长平的故事没有结束，秦国人好不容易花了吃奶的劲儿终于打赢了这场仗，在清点完战俘的人数的时候，大家又给吓了一跳：几十万人哪，全部都饿着肚子，怎么解决这些人的吃喝拉撒的问题？秦军的将领们都非常挠头。当时没有办法建立什么战俘集中营的，这一些人根本就管不住，说他们是战俘，可他们一旦吃饱以后，哗变起来，那就可能又变成凶猛无比的敌人了。

怎么处理呢？其实无非就是几种方法嘛：第一判刑，管制、拘役、劳教、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直接的死刑，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除了死刑以外，其他的刑法直接面临的就是粮食的问题，就算你把所有的俘虏都送去劳动改造，找一个荒凉的地方垦荒去，那你也得管人家饭吧。粮食从何而来啊？秦军现在自己吃饱肚子都已经成麻烦事儿了，还要每天供百万斤的粮食给这几十万的俘虏吃，那不是开玩笑吗？

好吧！如果不管制这些人，那第二种方法就是释放了，说服教育、政策洗脑以后，把俘虏通通放回去。这种方法基本是不可能的，至少白起不会这么干，眼瞧白起越过长平就可以去参观赵国首都邯郸了。放这些人回去？干什么？过些日子秦国军队开到邯郸城下，仰望城上的守城军士，哦吼，原来在俘虏他们的时候就认识了，没准儿当初在战俘营里大家还混得很熟呢。没有办法，战争就是残酷的，或许这种残酷不仅仅表现在对战当中。仗打完了，它的残酷性才真正地体现出来。

秦军主帅的账里，几位高级将领正在激烈地讨论如何处理战俘的问题。想想数十万的俘虏啊，想想一个人头就是一级爵位啊，想想这是一场何等漂亮的几乎完美的歼灭战啊。每一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很丰富，丰富里面都充满了愉悦，只有一个人例外，历经了这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的煎熬，这个人仿佛又苍老了一轮。

一声轻咳，打断了人们的议论，所有人立刻安静起来。军营当中，每个注视这位老人的目光都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畏惧当中带着崇拜，这个人是真正的“战神”，是所有秦国士兵的“偶像”。

沉默了好一会儿，主帅的副手王龁(hé)走上前去对这位老人说：“敢问主帅，不知这数十万赵国降卒该如何处置啊？”白起抬了抬眼皮，看了王龁一眼，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王龁赶紧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数十万人吃些什么，现在我军营中所余粮草不多了，这些年国内也闹了饥荒，如今很难再从国内调拨粮食了。”

白起听了，沉默了很久，他抬起眼皮扫视了大家一圈，说：“赵卒性喜反覆，变化无常，恐怕将来他们吃饱了肚子就又得作乱了，那就难以收拾了，不如趁现在他们刚刚吃了败仗，肚子饥饿无力反抗，我看这附近有几处深沟大壑，那是天赐的好地方。”

手下的将领听到这一番话，开始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一愣，仔细一回味，大家心里猛得一震：这主帅，打算干什么呀？就在他们半信半疑的时候，白起实际上在考虑更多的东西，他在考虑另外一座城市，那就是赵国的首都邯郸。他在计算手里还有多少人、多少战车、多少粮食，攻城器械够不够。所以，当王龁代表手下的将领再一次追问：“主帅，您的言下之意是……”这一次白起没等他说完，直接就添上了三个字：“都杀了。”

所有听到的人都惊呆了，杀人不稀奇，在战争当中，杀多点人也不稀奇，可是谁又听过在战争结束以后，一次性杀掉数十万人啊。秦国士兵那也是人哪，是人都会厌倦暴力的，没有哪个人是天生喜欢杀人的。在战场上你死我活，那是迫不得已，你不杀人，别人就会抄家伙来砍掉你的脑袋，可是一旦离开战场了，这几十万赵国人都是缴了械的俘虏，那就是普通的农民啊。

可是，不杀又不行，一来这是主帅的命令，二来这些人不仅仅是俘虏，而且是每一个秦国将士美好生活的保证。秦国法律当中规定，可以换取爵位的首级就是指面前的这数十万人的脑袋。当然了，轮到白起这个级别，对于这些军功、爵位，他的渴望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别人的军功爵位都是拿来换取幸福生活的，而白起已经不追求这个了，他的军功是要在将来写在历史上的。杀掉这些降卒，因为他看得更远，他看到了太行山那一边的赵国首都邯郸。

关于白起这个举动的原因，在《通鉴》里面是这么说的：“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意思是说：秦国已经拿下上党，上党不愿意归顺秦国而归于赵国，赵国的士兵反复无常，如果不杀光，恐怕会作乱。

这是真正的原因吗？恐怕还不是，这是一部分，根本的原因应该是白起考虑到自己的损耗太大了，如果这一帮投降的人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局面就不可收拾。根据白起后来的追溯，说：“这个时候，秦卒死者过半，国内空。”意思是说：秦国士兵也有过半的损耗，国内都空虚了。

尽管史书没有记载秦国军队在长平之战损失了多少，但是根据《孙子谋攻》当中，“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的说法来计算，这一次投入的兵力，前前后后该有百万人。一仗打下来，损失数十万，很正常，基本算是和赵国扯平了，应该是两败俱伤的惨胜。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胡服骑射”军事改革以后，赵国军队战斗力之强悍。如果这几十万赵国的精锐不死，秦国统一中原的道路恐怕还得往后延续很多年，甚至会成为一个泡影。

几十万赵国投降的部队被骗进了山谷，秦国人告诉他们，到那里我们会开PATRY，到那里，我们可以吃顿饱饭，伙食吧，基本属于三鲜牛羊肉外加大葱烙饼。要杀的人数量越大，要编的谎言就越大，到后世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时候不也编造了弥天大谎，骗他们去一个新的地方过幸福生活吗？

显然，这些饥饿的赵国人无法抵御这么大的诱惑，个个手舞足蹈、屁颠屁颠地排好队就走进山谷里了。在中原大地黄土高原的地貌里，这种外窄内宽形状如同一个大口袋的山谷到处都是。与其说是个山谷，倒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硕大无棚的坑，这是上天赐给白起行刑的好地方。

赵国的降卒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全部走进了这个山谷，进了山谷里面，都在静静地等，等一顿好饭。可是，大葱烙饼没见着，牛羊羔肉更是想都别想，他们见到的只是自己头顶上的万箭齐发，滚木、巨石就像暴雨一样倾盆而下。这些赵国人，饿了这么久，又打得这么残酷，早就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了，加上手无寸铁，想挡的盾牌都没有，连山坡都爬不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滚木砸破自己战友的脑袋，弩箭射进自己的胸膛。眨眼之间，山沟里尸体堆积如山，哀声如雷，山谷的上方回旋着人世间最为恐怖的嚎叫，而且嚎叫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数十万人全部被杀。

射完箭、滚完石以后，王龁又命令手下的兵士，拿着刀下山检查，但凡还有动的，但凡还有喘气的，但凡没有中箭，没有给石头砸到的，通通直接补一刀，一个都不放过。嘈杂了很久的长平的战场，因为这数十万人的离开，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

秦军将士拍拍身上的尘土，擦干刀口的血迹。当时长平的尸体无人掩埋，也没法掩埋，几十万人，得耗费多少人力去掩埋呢？所以这些尸体一直暴尸荒野，直到几百年以后，到了唐朝的时代了，李隆基经过这里时还看见白骨森森，头颅堆积像小山一样，于是大加感叹。

而事到如今，在长平古战场附近，人们还常常能挖出尸骨坑，长平有些地名也从此改变了，像是杀谷、省冤谷、血昏河、白起台、骷髅山。来到这里阴森森的，大风刮起，还能隐约听见二千多年以前数十万人的凄惨的哭声。

赵军营里还有二百四十名没有成年的稚嫩的士兵，也许白起也和所有典型的秦国人一样，良知未泯，非常喜欢小孩子。所以在把大部队赶入山谷里坑杀之前，特意把这二百多人给留下来，也就是说把他们给放生了，他们年纪太小了，他们稚嫩的面孔带回去，也没有办法换取财富啊。

这些孩子结队翻越太行山回到赵国首都的时候，路上经过的丹河已经被染成殷红的颜色了，天空当中弥漫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气味。长平一战，战国中后期唯一还算强大，能够和秦国对抗的赵国黯然谢幕了。

文案初校：吴林礼

文案复校：Seven

文案修订：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