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会看电视了
我的母亲今年85岁了。 这些年里,母亲学会了看电视。
每天回家,母亲总会到我跟前讲当天在电视上看到的节目内容,向我询问电视屏幕上出现的不认识的字,母亲没有上过学,仅仅上过解放初期的扫盲班,识了一些字。
母亲最爱看的是家庭剧,像《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家有儿女》《丑娘》等,从母亲的嘴里我记住了张菊香、张大民、刘星等名字。
在以前,母亲总是忙着干家务,没有时间看电视,也不会看电视。每当我们全家人看电视津津有味的时候,母亲却在炕角里睡着了。每次我们要动手打开电视时,母亲总会说:“赶快打开吧!把里面的人快憋死了。”没上过学的母亲不懂得电视机的构造原理,她把电视机当成了一个小舞台。
记得那还是 1982年,我们家买了一台12吋的黑白电视,当时有电视的人家非常少,每天晚上,邻居们都来到我们家看电视,人太多时,父亲就会把电视挪到门口,大家就坐在院子里看电视。我记得播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时候来看电视的人最多。
我的母亲和父亲都是农民,母亲是西堡子人,父亲是李家坪人。那还是解放前,父亲和母亲结婚后带着全部家当——一对门箱离开李家坪进城打工,先是租房安了家,最早住在腰门街,后来多次搬家。我9岁时,父亲用做木活攒下的钱买下了东巷口一户只有一间屋的院子,好的是带着一个很大的后院,父亲又带领全家人动手盖了几间房子,够全家人住了,这样我们在城里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父亲和母亲带领大家在后院栽下苹果、化心、耙梨等果树;我们还栽种过辣椒、西红柿、包菜、芊莲、韭菜、茄子、萝卜、洋芋、包谷、向日葵等蔬菜及农作物来作为食物补充;我家还养过猪、鸡和兔子;至今我还记得,每天放学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扔掉书包,跑到后院双手搂住果子树用力摇晃,然后捡拾起掉在地上的果子吃,嘴里似乎到现在还留存着果子香甜的滋味......
父亲母亲生了我们子女7个,我最尕。原先家里只有父亲一人上班,父亲是木工,为了养家糊口,下班回到家里不休息,接着做木活,挣些“外快”补贴家用,很多次后半夜睡觉醒来,我看见父亲还在做木活。作为一家之长,父亲的任务是挣钱养家。母亲是家属,所有的家务活成她一个人的了,她要为一大家子人准备吃的,她要为大家准备过冬的棉衣和鞋子,在我的感觉里夏天好过,冬天难活,至今我无法想像不识字的父亲母亲是如何熬过那些艰难岁月的。不过,在我的记忆里,自从我们家有了那台黑白电视开始,我们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逐渐地来我们家看电视的人少了,因为邻居们也拥有自己家的电视看了。
随着陇西城市化的加快和北大街的拓宽, 1994年电力商城征用了我们家的地方,当时积劳成疾的父亲身患癌症,我们家搬到东巷尾相邻的巩东新村。第二年我成家不到两个月父亲就去世了,又过了一年,我女儿出生了,于是母亲帮我带孩子,做饭。 1999年母亲帮我盖房子,我工作忙,一天假也没请,全是母亲看着盖的。母亲年轻的时候在建筑工地做过小工,比我见识多,而我书呆子一个,在场不在场一个样。母亲白天要掂砖抱瓦,晚上要看守工地,母亲当时68岁了,干活却比我攒劲多了。
母亲不仅把七个子女拉扯大,七个子女的子女也几乎都是她帮着拉大的。2001年我女儿上幼儿园了,母亲这才摆脱了漫长的“保姆”生涯,身心获得了解放,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了,母亲又拿起了她喜爱的针线活,开始绣花,做鞋垫。看着母亲有了闲暇,我二哥给母亲买了一台21吋的彩色电视机;后来大姐搬家时,把她家的沙发和方桌送给母亲,方桌专门用来放电视;今年四姐搬家,四姐又将她家的29吋彩电送给母亲看,加上早“退役”的黑白电视,我家人均拥有一台电视,够富的了。
每次电视上出现陇西新城的画面时,母亲总会说:“社会多好啊,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多红火”。母亲说的对,陇西城这几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城乡人民生活水平明显提高;城里人都住上了楼房,家家户户都有了彩电、冰箱、摩托,很多人还拥有了私家车;农民都盖起了青砖大瓦房,有的盖成了小二楼,出门不是开着汽车,就是骑着摩托,或是开着三轮车。
夏日夜晚的陇西城跟大城市也没多大区别,马路边上乘凉的年轻人在散步聊天;鼓楼前面成了兜售小商品的夜市,鼓楼后面成了少年儿童滑滑板的场地;文化广场更是热闹非凡,成了城里的游乐园,许多中老年人经常在这里跳舞唱歌。
看到在党的领导下,国家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人民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我一直想着用自己浅陋的文字写一篇讴歌新时代的文章,不知从何下笔,看到母亲笑眯眯看电视的样子,我的题材找到了。
是啊!多少像母亲一般年龄的陇西人,她们生在旧社会,经历了大跃进、六零年、文化大革命, 她们的经历本身就是一部浓缩了的中国当代史。她们没遇到计划生育,生的子女多,她们千辛万苦把子女拉扯大,吃尽了苦,这辈子的任务完成了,人却老了,她们以为没福享了。没想到在她们的人生晚年遇上了的改革开放,赶上了中国历史上最好的年代。
母亲她们这一般人终于享受上了前人未曾享到的清福!
小编 | 双 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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