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英帕尔战役（十三）

7.2.2 乌号作战

1942年5月日第十五军占领缅甸全境。不过他们进行的只是一场击溃战而非围歼战，英军主力和中国军一部突围撤往印度，中国远征军主力退往云南，与日军隔怒江形成对峙。未来一旦条件具备，他们随时可能向缅甸发起反攻。

但在1942年中期，印缅边境几乎处于不设防状态。日军大兵压境使印度民众人心惶惶，数十万军队和难民涌入更加剧了这种混乱。日南方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大将认为，如果能趁英军立足未稳之际发起进攻夺取印度东部地区，不仅将利于缅甸稳定、切断那里通往中国的“驼峰航线”，而且对印度境内的反英解放运动也是一种鼓舞，可谓一石三鸟之妙招也。寺内计划进攻作战投入的兵力为两个师团：其中一个师团进攻曼尼普尔邦，另一个突入胡康河谷作为策应。日军将通过进攻作战逐步夺取印度东部的戈拉加特、迪马普尔、锡尔恰尔等战略要地，同可能前来抵抗的英军主力决战并借机围歼之。

8月11日，南方军司令部向东京递交了“关于向印度东北部扩大防区的意见书”，以“敌于加尔各答增强航空势力威胁我占领区，且为封锁援蒋路线亦有必要将航空基地向前推进”为由，提出“在印缅边境发起攻势”。根据南方军的初步判断，英军在印度东部的兵力不超过5个师，以日军彪悍的战斗力和敌军的孱弱抵抗力，夺取上述地区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大本营陆军部对印度东北部的战略价值给予肯定，对南方军进攻阿萨姆邦等地并无异议。但大本营提出新加坡上报的方案略显粗糙，并于8月22日以“大陆指第1237号”向寺内发出如下指示：使用第十五军的半数兵力攻占并确保阿萨姆邦东北部及吉大港一带地区，以利于空军作战并切断援蒋路线；战役发起时间预定为本年10月中旬以后，代号“第二十一号作战”。东京要求南方军根据上述指示精神于9月下旬上报详细作战计划。

9月1日，南方军作战参谋林璋中佐飞抵仰光，向第十五军司令部传达了东京的上述指示。接到通知的军司令官饭田祥二郎中将面有难色。当时日军驻缅部队仅4个师团，具体部署如下：牟田口廉也中将的第十八师团防守仰光以北彪关及塔泽铁路两侧直至以东萨尔温江广大地区，师团司令部位于东枝；樱井省三中将的第三十三师团防守彪关以北至密支那西部铁路以西直至孟加拉湾海岸，师团司令部驻仁安羌；竹内宽中将的第五十五师团防守塔泽向北沿铁路两侧至密支那和曼德勒以东曼大姆至南坎的长方形地区，师团司令部位于曼德勒；渡边正夫中将的第五十六师团防守腊戍及以北南坎与中国云南怒江以西腊孟、松山、腾冲、龙陵、畹町等地，师团司令部位于龙陵。由于兵力严重不足，军司令部所在地仰光一带地区只有静川真浏大佐的第七十三兵站地区队驻守。至于泰国北部、萨尔温江以东缅泰争议的三角地区，只好由战斗力几乎为零的泰国部队驻守了。日军兵力的捉襟见肘由此可见一斑。

饭田判断，怒江对岸与第五十六师团对峙的中国云南军有14个师，印度境内利多地区与第十八师团对抗的中国驻印军至少2个半师，钦敦江对岸英帕尔一带与第三十三师团对峙的英印军有3个师，在缅甸东南若开和阿恰布一带与第五十五师团对抗的是英军的4个师。即使日军士兵再能战斗，用仅仅4个师团在四个方向与盟军23个半师进行对抗也是远远不够的。饭田认为，目前防御尚且不能，更不要说主动进攻了。况且当时英国皇军海军远东舰队驻扎在锡兰，日本海军并未完全取得印度洋的制海权。为运送兵员补给仓促上马的泰缅铁路尚在修建之中，短期内不具备使用条件。

但大本营的命令不能置之不理，饭田立即召集参谋长谏山春树少将及下属几位师团长到仰光共商战事。印缅边境是举世闻名的不毛之地，宽千米以上的钦敦江和海拔超2000米的明京山脉即使当地人也难以逾越。那里还是世界上雨量最大的地区之一，每年6到9月暴雨如注，所有河流和溪谷泛滥奔流，大树漂浮道路坍坏，交通几乎完全断绝。如此险恶地形连以勇猛著称的牟田口和樱井都连连摇头。牟田口向饭田提出，行军难度实在太大，“在遇到英印军之前，我们很可能已经被大自然干掉了。不管如何，这一计划都是不可能成功的。”众人一致认可牟田口的说法。饭田只好派出巡逻队调查敌情和地形，同时开展道路整修等准备工作。但是准备和研究愈深入疑虑愈多，军司令部决定派参谋长谏山少将亲往东京，向参谋本部面陈前线将领的意见。

回到东京的谏山被带到了参谋总长杉山元的办公室，当时次长田边胜武中将也在。谏山如实汇报了第十五军的研究意见，提出作战太过勉强：“这个命令不论怎么考虑都无法执行。虽然之前第十五军一直都在接受不合理的命令，但那些命令在认真研究之后好歹还能找到突破口，最终还是勉强完成了任务。但是本次任务无论是谁、无论如何研究结果都是无法执行。恐怕在渡过死亡溪谷的过程中，我们超过90%的士兵都会倒下去。”

“那就是说，第十五军参谋长要求大本营收回命令？”次长田边的脸瞬间拉长了。

“是的。因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完成。”谏山分辨道。

杉山闻言勃然大怒：“勉强作战的不仅仅是第十五军。将不可能化为可能，正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神圣使命。退下！”没过几天，谏山就被一纸命令解除了军参谋长职务。

进入1942年第四季度，日军在瓜达尔卡纳尔和新几内亚双线告急。如前所述英军也发起了“第一次若开战役”，中英在缅印、中印边境的防御力量不断加强。基于上述情况变化，东京大本营于11月23日指示南方军司令部，暂时停止“第二十一号作战”，可先期进行道路整修及作战计划的制定等工作。

之前日军对缅甸的补给一直以遥远的海上运输为主，陆上只有一条环境极差的山间小道，每天可勉强运送10-15吨物资，连一个步兵大队的基本要求都无法满足。很难想象在印度和缅甸两个人口大国长达1000公里的国境线上，竟然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当时日本海军的主力在太平洋，西南方面舰队以第一、第二、第三南遣舰队及第二十一、第二十三航空战队为主，主力仅1艘重巡洋舰、3艘轻巡洋舰、1艘训练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其余皆为布雷艇、海防舰、猎潜艇等小型舰只，海军作战飞机仅140架。同期英军东方舰队拥有战列舰、航母等大舰，日军无法确保中国南海及印度洋的制海权，通过海上补给存在极大风险。为解决驻缅日军的增援和补给问题，东京决定修建一条从泰国通往缅甸的铁路，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死亡铁路。

早在二十世纪之初，英国曾为修建这样一条铁路进行了初步探勘，后因难度太高无奈放弃。日本决定使用英国人的探勘路线，工程从泰国和缅甸两端一起开工。泰国的起点为北碧府，缅甸起点为丹彪扎亚。铁路在缅甸战事稍告停顿的1942年6月已经开工。按正常施工进度，铁路至少需要六年时间才能完成。但是为了战争需要，东京要求工期必须控制在18个月之内。

泰缅铁路示意图

施工现场

盟军战俘

徒手施工

施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