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风||陈欲胜:刻在母亲心中的数字
2019年第77期||总第340期
一篇旧文,谨以此怀念永远离我而去的母亲。
十多年前,农村没有电话,全乡惟一一部电话就装在乡政府办公室。打电话对农民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本身也没有地方可打。
后来,每个村都装了电话,叫什么村村通,就装在村主任家。一方面,与乡政府时刻保持联系,另一方面,也牵挂着日益增多的外出打工的村民。为了与家里能有事联系,我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没上过一天学也不认识一个字的母亲,告诉她家里若有事可拿上纸条让村主任帮她为我打电话。
那一天是我的生日,母亲从乡下赶到县城来看她的儿子。在与母亲的交谈中,她告诉我这样一件事。
有一次家里有事,母亲便赶忙去给我打电话。等她急匆匆赶到村主任家时,却忘了带那张写有我电话号码的纸条。回家去拿,又太远了。村主任问她你儿子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她说我不知道。村主任笑着说你不知道号码怎么打电话呀?母亲说我会写。村主任半信半疑地交给她一支笔一张纸,没想到母亲在纸上居然写了歪歪扭扭的一串数字。主任将信将疑地拨了这个号码,竟然一拨就通,一通就准!电话打完,村主任说:“大婶,你还真能干!”
母亲说完,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酸的,苦苦的。我拿出一叠纸,一支笔交给母亲:“妈,你写给我看。”母亲用枯枝般的手指握住笔,在纸上开始写字。一共七个数字,母亲足足写了五分钟之久。而这七个数字中还有三个是“1”。母亲写“6”时先在下面画一个圆圈,再在上面画上一竖,像小孩子画的一枚苹果。母亲画圆圈时显得格外认真,好像画不圆这个电话就打不通似的。写完了,母亲长出一口气,问我她写得对不对。“对,妈,你写得特别好!”母亲欣慰地笑了,我分明看到她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我问母亲为何能够记住这个号码。母亲说,自从我给了她这张纸条后,她一有空就看,就记,用手指比划。因为她知道,有了这个号码,就可以和儿子说话。
听了母亲的叙述,我哽住了,半天没有说话。母亲已经七十岁了,在七十年的人生经历中,太多的生活磨难使她几乎没尝过幸福的滋味。母亲头发全白了,听力也不好。生活的重担压在她身上,她从没吭过一声。这些年姐妹们早已出嫁,兄弟们也为各自的生活奔波,我们都很少想到母亲。可母亲却无时无刻不在念着她的儿女。
母亲啊,我如何才能报答你的深恩呢?
2007年9月
陈欲胜
甘肃陇西人,农工党员,供职于陇西某中学。有作品散见于各类刊物,诗文集《诗意陇西水墨连江》即将由团结出版社出版。
题签:魏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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