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常主动戴了70多顶绿帽子,终于篡夺了姜齐天下

来源 | 头条号金十七读历史

公元前771年,周平王东迁洛邑,东周开始。这几乎是历史上最寒酸的一场建国,因为周平王几乎是逃难到达洛邑的。从此周王室日益衰落权威荡然无存,只是保留着名义上天下共主的地位,除了象征意义已经没有实力了。

春秋时期形势图

周天子衰落,各个诸侯开始争做霸主。秩序的崩溃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第一张倒了,第二张,第三张都会连续倒下。诸侯国的大夫们也开始有样学样突破礼制的限制,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架空国君最终夺取政权。典型的有韩赵魏三家分晋和田氏代齐。

下面和大家聊聊讲讲田氏代齐的故事。

一、制造舆论:陈完的出身和两场匪夷所思的占卜。

公元前705年田氏的第一代祖先陈完出生了。陈完是陈国国君,陈厉公的儿子。

田家第一代祖先:田完,一位带来神奇预言的人物

《左传》记载,陈完出生之后,进行了一场占卜。为陈完占卜的人是周王室的太史。占卜的结果《左传》详细记录下来,由于文辞佶屈聱牙,这里就不摘录了。直接用白话文呈现吧。

这段卜辞是这样说的:这个人恐怕要代替陈而享有国家吧,但不在本国,而在别国,不在其本身,而在他的子孙。如果在别国,必定是姜姓诸侯国,姜,是太岳的后代,山岳高大可以与天相配,但事物不可能两者一样大,陈国衰亡时,是他后代昌盛时吧?

我知道你看完这段卜辞之后的想法:太扯了。因为姜姓是太岳的后代,陈完的后代就一定要取代姜姓的国家?这就好像算命的跟你说:你以后会娶一个漂亮的老婆,林志玲很漂亮,所以你会娶林志玲。你信吗?

陈完长大之后,陈国大夫懿氏想把女儿嫁给他。于是懿氏就去占卜吉凶。

占卜的结果是大吉,卜辞翻译成白话是这样的:这叫做凤凰飞翔唱和的声音嘹亮,有妫的后人,养育于姜。五代之后,要繁荣昌盛,与正卿并列朝班;八代之后,地位没有人能与他争强了。

这段卜辞已经隐隐带着杀机了。这段再次将姜姓国家(当时姜姓国家就是指齐国)作为意淫对象,并且预言了陈完的第八代子孙会在齐国一家独大。

我想问的是,如果这么准,为什么不直接预言,哪一代子孙会取代姜姓齐国成为诸侯呢?

我们看一下陈完的第八代子孙的活动年代和《左传》的成书年代,你就会恍然大悟了。陈完的第八代子孙叫田常,就是本文题目中的那一位,他是公元前481年担任齐国丞相。他担任齐相期间,消灭了齐国传统贵族,架空了齐国国君,最终牢牢掌握齐国大权。

《左传》成书于哪一年呢?具体年份不见记载,没有疑问的是,《左传》记事截止于公元前468年。刚好是田常在齐国当政的第13年。

答案就很明显了。一个合理的推测就是:这两段卜辞,是田常捏造出来,为自己夺权制造舆论的。所以,这两段卜辞只能预测已经发生的事,而不能预测没有发生的事。

这算是田常上位的第一个手段:制造舆论。

二、从田完到田乞:一段充满阴谋的夺权历程

陈完到达齐国的那一年,是齐桓公14年,公元前671年,当时管仲正在齐国掌握大权。陈完到达齐国之后,改为田姓,从此叫田完。

为了印证那两段卜辞,有必要将田完的子孙交代一下。

田完之子叫田稚孟夷,此为第二代。田稚孟夷之子为田湣孟庄,此为第三代。田湣孟庄生子田文子须无,此为第四代。田文字生田桓子无宇,此为第五代。

就像第二段卜辞说的,田桓子成为齐庄公的宠臣,与正卿位列朝班。完美地印证卜辞。

田桓子无宇生子为田开,这是第六代。田开之子叫田乞,他担任齐景公的大夫,这是田完的第七代子孙。

正是这位田乞,真正开始了篡夺姜齐政权的阴谋。只不过他的阴谋一开始显得有点光明正大,道德正确的意思。

田乞登上政坛时,只是齐国一位普通的大夫,并没有特殊的地位。但是,他通过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战胜了所有的政敌。

首先, 他在自己的领地内,收税时用小斗进,借粮食给民众时用大斗出,以此慢慢收揽民心。齐景公知道却没有叫停这种做法,不得不说,这几代齐国国君,政治上有点迟钝啊。

从此之后,田氏大得民心,力量日益强大。

田乞开始谋求将实力变成权力。

当时齐景公太子死去。景公有一个比较宠爱的儿子叫子荼。

知道有大臣收揽民心却毫无动作的齐景公

景公病重,命其丞相国惠子与高昭子以子荼为太子。景公死后,国惠子与高昭子立子荼为国君。

这时景公的另一个儿子阳生逃亡到鲁国。田乞从中察觉到了机会。

田乞先是假装接近高昭子、国惠子,每次上朝上都为他们牵马执辔,曲意奉承。常常在无意间说到:

“朝中诸位大夫本来是不想立孺子荼的。现在子荼当上国君,您二位居于相位辅佐,朝中大夫都人人自危,害怕有一天孺子会报复,大家为了自保,都在暗中阴谋叛乱。”

说得两位相国疑起心来,看谁都像叛乱分子。一时朝中人心惶惶。

成功挑起执政者与诸大夫的矛盾后,田乞开始了下一步。田乞对诸位大夫说:

“高昭子这个人,心狠手辣,是个可怕的角色。不如先发制人干掉他,以免坐以待毙。”

本来就人心惶惶的诸位大夫马上听从了田乞的建议。田乞、鲍牧和诸位大夫带兵闯入王宫,攻打高昭子。高昭子赶紧与国惠子一面抵抗,一面去救子荼。子荼的军队仓惶应战,一触即溃。国惠子跑到莒国,高昭子不及逃跑,被杀害。

此时田乞派人到鲁国去把阳生秘密接回。阳生回来之后,被藏在田乞家里。

筹划妥当之后,田乞请诸位大夫到家中会饮。酒饮正酣之际,田乞开始表演起行为艺术了。他突然让人搬出一个大袋子,解开一看,阳生赫然入目,众大夫被突然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

田乞就是要这个效果,乘着大臣们还在思索之际,田乞说:“这就是国君,还不跪拜?”

众大夫才反应过来,来不及想就慌忙下拜。

这时鲍牧发现上当了,国君不是孺子荼吗?于是脱口而出:“你们忘了景公的遗命了吗?”

大夫们一想也是,正准备反悔。

阳生这时说话了:“你们愿意立我就立我,不愿就算了。”典型的是来打酱油的。

这些人的表演都被田乞看在眼中,他冷冷的,一言不发。

鲍牧猛的看到田乞冷冷的表情,突然一身冷汗,这里可是田乞的家!鲍牧赶紧改口:“都是景公的儿子,有何不可?”说完,他应该是暗自庆幸:幸好脑子转得快,否则这脑袋就要搬家了。

众位大夫一看鲍牧如此表示,纷纷跪拜承认了阳生的地位。

一锤定音,田乞笑了。

于是,阳生继位,是为齐悼公。田乞为相,专掌齐政。至此,田乞从一个普通的大夫,变成了齐国的权臣。他一生最重要的使命完成,剩下的任务,要交给他儿子完成。

三、田常,田氏阴谋的集大成者,田家事业的奠基者

四年后,田乞卒,其子田常继齐相之位,他就是田成子。

田常继位之后,齐悼公也去世了,继位的是齐简公。在田常之外,齐简公还任命了监止担任相国,以分田常之权,以此打压日渐崛起的田家。

田成子田常

好在面对这种情况,他的父亲田乞提供了最基本的操作套路。

受到打压的田常开始故技重施,采用他父亲小斗进,大斗出的策略,又收了一波民心。

根据田乞的操作方案,收揽民心之后,自然就是除掉政敌了。这次政变就显得简单直接一点。

监止有一个家臣叫子我,非常得宠。子我也有一个手下,叫田豹。这位田豹是田氏家族的旁支亲属,跟田常疏远很久了。

子我对田豹说:“我们准备把田常这一支全灭了,让你继承田家的产业,怎么样?”

田豹说:“我虽然姓田,但是跟田家很疏远了。继承田家产业,无法服众。”

转过身来,田豹马上向田常报信:“子我他们要有所动作了,田家如果不先动手,恐怕大难临头。”

这天晚上,子我睡在王宫里,田常兄弟四人带队杀到王宫门口。子我紧闭大门,田常不得其门而入。

齐简公大怒,准备调兵攻打田常。这时,齐太史说话了:“田常没有这个胆子作乱,他只是抓捕贼人罢了。”

齐简公又是一个耳朵根子很软的人,放弃了攻打田常的计划。田常没能诛杀子我,而且惹怒了齐简公,他怕大祸临头,准备流亡。这时,一个叫田子行的人说话了:“如果犹豫不决,会被监止子我一伙得势,到时真是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田常一听,当即横下一条心,重新集合力量攻击子我。子我和监止哪里知道田常去而复来,被打得措手不及,都被杀死。

齐简公只好跑路,只是跑到半路就被田常的人抓住了。田常想,反正已经得罪简公了,绝不能让他再当齐国国君,于是简公被杀。田常里简公的弟弟姜骜为国君,是为齐平公,自己独揽大权。

他的这一波操作,跟他的父亲田乞有着惊人的相似:先是收揽民心,然后除掉政敌。

在这之后,他就必须要进行自我创造了。

为什么田乞死后,田家的势力再次被打压呢。那是因为田乞掌权之后,没有乘胜追击,消灭齐国的其他大臣的势力,也没有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想明白了这一点,田常就知道怎么做了。

于是,田常对平公说:

“对臣民施以恩惠,收揽民心,国君您来做;惩罚罪犯,那些得罪人的事,我来做。”

田常掌握了刑罚大权,在齐国生杀予夺,几年时间,将齐国的几大家族消灭殆尽,田家真正一家独大了。在此基础上,田常还将齐国大片土地划归自己名下,他的封地由此远远超过了国君,再也没有人能威胁到田常的地位了。除非田家也没有人了。

为了让田家人丁兴旺,田常豁出去了。他的做法很奇葩。

他将齐国中女子身长7尺以上者,都收入自己的后宫,后宫人数达到上百人。这些都是为田常自己准备的吗?不是,他让田家的宾客舍人可以随意出入他的后宫,帮他生儿子。这样一来,田家可不是人丁兴旺么。

等到田常死去之时,他的儿子有70多个了。这位田常真不是一般人,想得开。

这两波神操作之后,田家在齐国的势力已经无人撼动了。正应了第二段卜辞中的话,到了第八代的时候,地位就没有人能与之争强了,田常恰好是田完到齐国之后的第八代。

四、从田盘到田和,田氏代齐最终完成

田常死后,他的儿子田盘继位为齐相。这是晋国的韩赵魏三家灭掉了智氏,完成三家分晋的实质操作。

既然有这么优秀的先例,田盘自然不落人后。他将田家的子弟分到齐国的各大都邑做大夫,齐国完全控制在了田家手里。这时他肯定发现,自己的爸爸太有智慧了,给自己留下那么多兄弟。

田盘死后,子田白继位。田白死,子田和继位。田和当政时,将姜姓齐国的最后一个国君迁到海上,连样子也不想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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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代齐

公元前386年,周安王正式册封田和为齐侯,田和就是齐太公。至此,田氏代齐完成了最后一步。此时离秦国进行商鞅变法,还有30年。

五、总结

田氏代齐,是一个充满着阴谋和杀戮的故事。但是,仅仅靠着阴谋与杀戮能完成时间跨度那么大,操作那么复杂的工程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这些阴谋诡计之所以得逞,是春秋时期礼崩乐坏的典型体现。充分说明了西周时期确立的分封制不再适应社会的现实,也没有办法再维系下去。各个诸侯国,如果不进行变革,只有随着分封制被丢进历史的垃圾堆。

手段上的不正义和目的与历史潮流的契合,恰恰成为田氏代齐成功的两大原因。

历史,是如此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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