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太平洋强风吹拂下奔跑着的,是25岁快乐的我
11月的台湾,11月的花莲。
连日温馨的菲菲细雨,气温降下了许多,夏日的踪迹已经消失无遗。中央山脉叠青泻翠,山顶恰有一层薄雾缭绕,早晨见之,下午见之,跑到哪里,都似乎跑不开她的脚边。从住的地方开始,在街边早餐店重吃一次芝士蛋饼和拿铁咖啡,跑过昨夜走过的幽静居民区。花莲是一个旅游胜地,这里并不发达,大部分都是矮矮的居民楼,窄窄的弯曲的街道,像极了我从小长大的小村庄。
台湾的道路命名很简单也很让人喜欢,每个市都会有的民族、民主、民生路,而这时跑到自信(路)和自乐(路)的分叉口还真是让我难以抉择。
花莲很小,穿过居民区,跟着导航一路小跑跑到花莲慈济大学。慈济大学是由慈善组织慈济功德会证严法师创办,证严法师曾说过,“教育,是净化人心的工作,是社会的希望,更是社会一股安定的力量。”慈济办教育,只有一个深切的期待,就是希望学生能自爱、爱人、感恩。
跑在这样的大学氛围里,跑过大爱楼和静思堂,慈济“把握当下 恒持当下”的信念一直在我的脑里心里反复回放。从学校大门一路绕过教学区,脚步放的比较轻,也跑的比较慢,一兜转就来到慈济的运动场。跟着在跑道上训练的跑步人绕圈,他跑的速度在我之上,很快就甩开了我。
从慈济出来跑向中山路,一路折回去南滨公园。
海风摇摆,抽穗的芒草在十月金风的吹拂下蜿蜒起伏,弯的低些看,像是学芭蕾的少女;风再捣蛋些,她们却都成了喝醉的女子。脚步惯性向前,眼睛却舍不得离不开海面,凝眸瞩望,可以看到灯塔和渔船,一近一远,一静一动。
太平洋的海水在阳光下像是丝绸一样涌动,色调由深蓝过渡到浅蓝最终成为一条明亮的白线。静谧,温和的光轻撒在路上,应是日出光影却被初冬的冷空气扑走。妖娆的芒叶和浪花,绵绵延延的往大海深处。冰冷的海洋应该是有颗热烈的心脏,否则他不会总是蠢蠢欲动的来来回回。他的力量在蓝色的覆盖下,那么神秘,那么吸引,那么让人不可怀疑。
海风吹过,岸边的人们似乎都被吹走一样。一条长长的沿海路,只有我一个人在跑步。偶见一家人过来散步,以为是和我一样的观光客呢,一听是台中的当地人,绕了半个台湾过来和我听浪的。
沿海公路跑了小小段就跑上小山坡,坡上的树隔得比较远,树叶的煽动似乎要进到另外一个十公里的世界才听得到。秋芒像是约好似得,只不停的扭着细腰,把舞台都留给浪花。没有狗,没有车,甚至没有人;耳畔是白花花的浪潮,身边是凉浸浸的海风。
高涨的潮水拍打在岸边岩石,海风也将泡沫一层层吹拂走。海和岸是一种对抗的亲密关系,就像跑步时的累与乐一样。我伸开手掌,用力张开十个手指,想着海风再湿润些,手指上是不是会结些盐巴。然后又被自己愚蠢的逻辑笑出声。我将手又握又展,手中是自由的海鸟,脚下是生风的飞翔,稍一加速便有种从陆地起飞的感觉,人从地面脱离,越于云端,然后在绵绵软软的云间飞驰。
岸边的秋芒在风中摇曳,在强风下毫无韵律的左右摇摆。像是睡梦中的孩子,他们的梦境,飘呀荡呀,哭呀笑呀,抓不住的快乐,像此刻的我。我相信记忆的魔力。当下的身临其境,四肢身体所感受到一点一滴,将会融入我此后的生命里,在某一个我暂不知道的时间切面里,他们会忽然撩人情怀,让人又悲又喜。
也许待我活到80岁,如果走回这片海,我定会和自己说,那天暖风中的奔跑,是那么快乐的,25岁的我。
作者:Sop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