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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晚，央视《新闻1+1》做了一期专题为“疫情下的企业恢复”的节目，主持人白岩松邀请了两位特殊的嘉宾——格力电器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以及小米集团董事长兼CEO雷军进行视频连线对话。虽然在节目中，董明珠和雷军没有直接对话，不过雷军主动表示，希望和董明珠继续“打赌”。这个赌约，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正式完结的“10亿赌约”。
一场“必败之约”
在2013年12月，在央视举办中国经济年度人物评选中，董明珠率先向雷军抛出了一个难题：“小米赚的就是营销费用，也没有自有工厂，不配被称作中国制造”。而雷军则坚持“小米是靠产品和服务取胜，而不是营销”。而到后来，这场关于营销的争论变成了互联网经济与实业经济的赌局。雷军表示，如果在五年之内，小米的营业额超过格力，董明珠就要输小米一块钱。而强势的董明珠直接表示，这场赌局格力不可能输，要赌就赌十个亿。其实根据后来的采访，一块钱的“赌局”是为了颁奖所预先安排的节目效果，但急脾气的董明珠在现场直接把标准放到了十亿，雷军则自信地表示，“中国创造”一定会战胜“中国制造”，正式接受了董明珠的十亿赌约。彼时，小米和格力的体量差距非常大。小米在2013年尽管实现了销量160%的高速增长，营收265亿，净利润3.5亿元，但在格力面前依旧只是个小角色：作为中国家电行业的霸主，格力2013年营收为1200亿，净利润108亿，是中国首家年净利润超过100亿元的家电企业。而结局，似乎也并没有出乎大家所料：2018年，小米实现总营收1749亿元人民币，但还是输给了格力1980亿元的成绩。董明珠表示，虽然自己赢得了这场赌局，但并没有去向雷军要钱，她始终认为，实体经济的格力，和轻资产的小米“没有可比性”。但放到一年后的今天，再来复盘这场赌局，可能会更有意思。
格力的“去库存之路”
尽管董明珠在赌局中，一直表示对互联网经济模式的不满，但从近几年来看，格力虽然还是当之无愧的“空调霸主”，其销售模式却在近几年出现了一些问题。在大企业中，格力严格遵照“现金为王”的战略，空调走的是高利润路线，销售毛利率达到31%，净利润率达到13%，可以很轻易地打价格战。加上持续不断的研发投入，让格力占据了中国35%，全球20%的空调市场。但专精一个领域有时也是坏事，格力的成功在于空调，但失败之处也是空调。空调固然是家电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家电市场在近几年已经突飞猛进，达到了空调市场的十余倍，多方布局的美的成为了这十几年家电消费结构变化的最大受益者，而单一打法的格力则痛失良机。并且，线下渠道也并非毫无风险，空调的主要销量是春夏季，如何能在旺季保持不断货，淡季让产线平稳开动是一个重要问题。董明珠用的方法是销售返利，将货先压在渠道，风险转嫁给了经销商。经销商熟知格力的销路好，自然会来下订单，庞大的订单让格力反过来对上游供应链有着很强力的定价权。2018年格力和小米的营收对比中，格力财报的大幅增长就来自于大量空调提前压到了渠道手里，达到了年度目标。但反过来讲，一旦市场行情不好，渠道遭受的压力就会巨大，而根据推算，格力大约有2000亿左右库存放在了渠道，这成为了格力的巨大隐患。而2019年，随着高温天气少、经济下行，市场进一步细分等原因，空调市场并没有遵循“大小年”，一下给了格力巨大的压力。格力为了去库存，一年内开启了3次大规模的降价促销，这也招致了其他处境相似的空调厂商的反攻。而格力轻视线上也最终带来了恶果，2019年，线下市场空调销售下降了10%，但线上市场却同比上涨了18%，占到了空调总销售额的24%，家电市场线上首次超过四成。但格力只有4.2%的收入来自线上，美的则有14.5%。大量库存严重拖累了格力的营收数据，2019年，格力营收2005亿元，没有达到预先2500亿的目标，输给了小米的2058亿元。雷军和董明珠的赌局结束一年之后，赢家和输家就变了身份。
互联网思维的尴尬
作为一家以互联网为生的企业，雷军从一开始就提出了“去库存”的理念，线上渠道成为了小米生存的根基。但和空调行业“大小年”的行情不同，小米在2016年就撞上了线上渠道的天花板：中国的线上渠道远没有线下渠道发展完备，而OV就是在这时候凭借着线下渠道进行快速超车，后来的华为也把重点放在了线下渠道的耕耘上。小米的“轻资产”战略受到了重大打击，格力的现金为王固然导致了库存的僵化，但也搞定了上游供应链和研发，而小米的研发力度受到了国内其他厂商的重大挑战。让重研发、有渠道的华为成为了国内的绝对大哥。可以说，如今小米手机的主要增长已经完全不在国内，而是在海外。但哪怕是在印度市场，小米也并非高枕无忧。Realme在印度也建立了完备的线下渠道，一年内份额达到了16%，虎视眈眈地盯着小米、三星和VIVO，各家在印度市场展开了国产机2014年时期的大规模价格战，小米虽然保住了地位，但却出现了亏损。手机市场的停滞，让小米将战略转向了生态，2019年，小米的IoT成为了增长的重点项目，得力干将就是小米电视。小爱同学的用户使用量达到了4000万，IoT的战场，小米已经布局了五年，这也是未来用户最重要的互联网入口。
下一个“五年赌局”
从现在来看，小米和格力两家截然不同的公司已经出现了交接点：小米10正式走向高端、走向线下市场，而小米家电更是未来IoT设备的核心；董明珠则属此表示要重点发展线上市场，为此还开启了抖音带货直播。在2013年的赌约中，见证者马云说了这样一番话“如何把企业做长，比企业做大更难”，而格力和小米就是这句话的有力实践者，格力经历了股权混改、库存压力，而小米的轻研发、重性价比的战略在这几年都受到了巨大的挑战，但他们还依然站在这里。对于小雷而言，这场赌约并不是所谓的“新经济”对战“制造业”，更不是“中国创造”对战“中国制造”。经历了2019年的经济下行以及2020年疫情下的美国“暴雷”，每个人都会承认，数字经济的根基依旧在于实体经济，但实体经济的转型也任重道远。这场“五年之约”，让我们看到两家企业，是如何在新时代下进行战略调整，也看到了他们面对到了怎样的战略挑战。中国的企业如何在疫情和海外受困的双重压力下，抓住机遇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道路，这才是下一个“五年赌局”的重要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