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台城破南梁名存实亡,柳仲礼拥兵百万不战而降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598篇
太清三年(公元549年)三月初三,南康王萧会理与羊鸦仁、赵伯超等人将军营推进至东府北面,约定晚上指挥部队渡江。
拂晓时分,羊鸦仁等人尚未抵达指定地点,就已被叛军发现。没等他们建立营地,侯景便派宋子仙前来攻击,赵伯超望风而逃,萧会理等人惨败,战死以及淹死的达五千人,侯景将他们的头颅堆到宫门下,向城里展示,城内一片绝望。
侯景再派于子悦向萧衍求和,萧衍只能接受,派御史中丞沈浚前往洽谈。但侯景并没有离去的想法,对沈浚道:“现在天气炎热,我们的部队无法行动,请让我们暂且留在京师效力。”
听罢,沈浚愤怒地谴责侯景,侯景不作正面回应,横刀喝斥。沈浚毫不为惧,义正辞严道:“你忘恩负义,违背盟誓,天地不容!我已年过五十,经常担心不能死得其所,你何必用死来吓唬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去。侯景敬佩他忠诚正直,未加阻拦。
既然撕破脸皮,那就继续打吧,侯景挖开皇宫石门前的玄武湖,引出湖水灌城,开始从各处攻城,昼夜不停。
邵陵王世子萧坚屯驻太阳门,终日不是赌博就是饮酒,不体恤手下官吏与将士的疾苦,书佐董勋、熊昙朗恨透了他,心生异志。
三月十二的下半夜临近拂晓时,董勋、熊昙朗从台城的西北楼引导侯景的人马攀登入城,永安侯萧确奋力拼搏,不能打退敌人,推开宫中的小门启禀萧衍道:“台城已经陷落了。”
萧衍已经预料到了早晚有这么一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平静问道:“还可以打一仗吗?”萧确回答道:“已经不可能了。”
萧衍叹了口气道:“从朕这儿得到的,又从朕这儿失去,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对萧确道:“你快些离开,告诉你的父亲不要记挂朕和太子。”派萧确慰劳在外的各路援军。
没过多久,侯景派王伟来到文德殿拜见萧衍,萧衍下令揭起帘幕,打开房门带王伟进来,王伟跪拜后,将侯景的文书呈给萧衍,声称:“我们受到奸佞蒙蔽,带领兵马进入朝堂,惊动陛下,现特地到宫中待罪。”
萧衍问道:“侯景在什么地方?你可以把他叫来。”侯景遂来到太极殿的东堂觐见萧衍,带了五百多顶盔带甲的武士贴身保护。
觐见之时,侯景先在大殿跪拜,以额触地,典仪带着他走到三公榻前。萧衍神色不变,问侯景道:“你在军队里的时间很长,真是劳苦功高啊。”侯景不敢抬头正视萧衍,汗水流了一脸。
萧衍又问道:“你是哪个州的人,敢到这里来,你的妻儿还在北方吗?”侯景竟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任约在旁边代替他回答道:“臣下侯景的妻儿都被高家屠杀光了,孤身一人投靠陛下。”
萧衍又问道:“当初你渡江过来的时候有多少人?”侯景道:“一千人。”再问道:“包围台城时有多少人?”回答道:“十万人。”又问:“现在有多少人?”回答道:“四海之内没有不属于臣的人。”萧衍低下头沉默不语。
侯景又到永福省拜见萧纲,萧纲也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身边的侍卫都已惊慌逃散,唯独中庶子徐摛、通事舍人殷不害站在一旁侍奉。
徐摛对侯景道:“你来拜见应遵守礼节,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侯景听后乖乖的跪下参拜。萧纲向侯景问话,侯景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侯景离开后,对厢公王僧贵道:“我经常跨上战马与敌人对阵,面临刀风箭雨,心绪平稳如常,一点都不害怕。今天见到萧公,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这难道是天子的威严难以触犯吗?我不能再见他们了。”
于是,侯景将两宫的侍卫全都撤掉,放纵将士将皇帝以及后妃使用的车辆、服装,还有宫女都抢得一干二净,又将朝廷大臣、王侯们送到永福省,派王伟守卫武德殿,于子悦屯驻在太极殿的东堂。接着,侯景又伪造诏书,下令大赦天下,加封自己为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三月十四,侯景派石城公萧大款带上萧衍的诏书,去下令解散外面的援军。
柳仲礼召集诸将商议此事,邵陵王萧纶对柳仲礼道:“今天该下什么样的命令,我们都听将军您的。”柳仲礼盯着他不发一言。
裴之高、王僧辩道:“将军坐拥百万人马,却致使皇宫沦陷,眼下正应投入全部力量决一死战,何必多言!”
柳仲礼竟始终保持沉默,各路援军只好各自解散,南兖州刺史、临成公萧大连、湘东王世子萧方等、鄱阳王世子萧嗣、北兖州刺史、湘潭侯萧退、吴郡太守袁君正、晋陵太守陆经等人各自回到州郡,萧纶逃往会稽。
然后,柳仲礼和弟弟柳敬礼,以及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一道打开营门向侯景投降,将士们没有不叹息愤恨的。
柳仲礼等人进入建康后,先拜会侯景然后才觐见萧衍,萧衍不肯搭理他们。面见父亲柳津时,柳津痛哭道:“你不是我儿子,何必相见!”
不久前,湘东王萧绎派全威将军王琳运送二十万石大米馈赠援军,到达姑孰时,听说台城已经陷落,便将大米沉到江中,掉头而归。
侯景下令焚烧掉宫殿内堆积的尸体,那些病重但是还没有断气的人,也都被堆集在一块烧掉了,建康成了一座大型火葬场。
三月十五,萧衍下诏,让各路勤王军队各自回到镇所。侯景留下了柳敬礼和羊鸦仁,而派柳仲礼返回司州,王僧辩回归竟陵。
当初,临贺王萧正德与侯景约定:平定台城后,不得保全皇帝与太子。等到城门打开时,萧正德准备率领人马挥刀进去,侯景派麾下士兵把守大门,萧正德没能如愿。
之后,侯景让萧正德改任侍中、大司马,文武百官都恢复原职。萧正德入宫晋见萧衍,一边跪拜一边哭泣,萧衍讽刺道:“你眼泪流个不停,是感叹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吧?”
得知台城沦陷,秦郡、阳平、盱眙三郡都向侯景投降,侯景把阳平改为北沧州,把秦郡改为西兖州。
东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淮阳太守王瑜不愿投降侯景,率领全城投降东魏,青州刺史明少遐、山阳太守萧邻弃城逃跑,也落入东魏之手。
侯景以仪同三司萧邕为南徐州刺史,代替西昌侯萧渊藻镇守京口,又派麾下将领徐相攻打晋陵郡,郡守陆经率领全郡军民投降。
侯景之乱,意味着南梁已经名存实亡,四分五裂,只等着一个真正的英雄豪杰重新将其捏合成一个国家。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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