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者——寻找那些消失的作家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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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者——寻找那些消失的作家与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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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多久没有读过英国文学之父乔叟的故事了?美国作家纳斯内尔·霍桑的那些神秘短篇小说还有人读吗?还有多少人记得英国伟大作家安东尼·特罗洛普,他创作的小说几乎与大仲马一样多,也更纯文学一些。又看看中国现当代文学,四九年至改开前四十年,大陆有多少人在读、能够读张爱玲的作品,或者钱钟书的《围城》,如果不是海外文学研究大家夏志清教授的极力推荐,改开的时代因缘际会,二人的小说还有今天这样热得邪乎吗?而另一些几乎同样优秀的作家,比如依然被埋没的废名,为什么就不能流行起来,始终还处在温吞状态下?甚至,我似乎都有几年没有在闲闲书话看见有谁说正在读伟大的哈代小说了。

  阅读史不是文学史,文学史是教授们研究出来的,严肃、陈腐得近乎乏味霉变。阅读史永远都是现在时,受其当下时代风尚、社会思潮、个人品味的影响,生动活泼得近乎扯淡。二者有时在一条水平线上,有时又简直是南辕北辙。比如孔子删存诗经,加速了更多遗留在士人或民间诗歌的消失,我新发现的优秀现代诗人孙毓棠,成名于四十年代,却在解放后受冤埋没至告辞人世,他的长篇史诗《宝马》绝对是中国现当代诗歌最牛的诗篇之一。每当想起被埋没的当代“朦胧诗人”根子,就无名火大发,而写作于1971年至1972年之间,几乎称得上仅存的三首诗歌《三月与末日》、《致生活》、《白洋淀》绝对是中国当代诗歌的珍珠。郁闷的是,直到时间进入二十一世纪,我们几乎才从一些诗歌选本中读到,文学史和阅读史终于为这二位优秀的诗人正名。

  我们有权利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作家,哪怕他与她是二流三流不入流,或牛皮哄哄。有时候我们需要保持沉默,犹如那些聪明的政客,始终牢记“凡说出的都是错误的”。而更多的时候,我们必须说出理由,不然学到的知识就显得很无用,自尊心被狗吃了,备感寂寞,心里郁闷得要死。

  这次话题就是寻找那些失踪者,请大家谈谈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却被各种各样气死人不偿命的“雾霾”蒙蔽,有怨不得伸的作家与作品。或许是伟大的、或许是优秀的、或许是独特的、或许纯粹是个人偏爱的、私密的,以此做一次不应忘却的纪念,给那些被埋没的作家与作品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也还可以来一次文学史“打假”行动,顺便说说一些名实不符、浪得虚名的作家或作品,比如胡兰成是否真的写得那么好,好到连汉奸和时间的双重打压也不能淹死他。又比如周作人,我们真的需要因人废文吗?与此类似,我们一直疑惑,象詹姆斯·乔伊斯的小说天书《芬尼根的守灵夜》,是否真值得花费珍贵的时间碎片去苦读。我们甚至还可以直截了当写一封退稿信,犹如有编辑给塞缪尔·贝克特的作品退稿时说:“这种烂东西我连碰都不想碰。”

  附录:

  孙毓棠《宝马》节选

  ……
  太初元年,这一天远使回了国,
  奏上中书说:“为大宛的刁蛮,有辱了
  君命。大宛王诈留下锦绣缯帛,
  强夺了钱宝,在使者车令的席前,
  椎毁了金驹;逃过郁成又遭了劫掠。
  他们说北边有强胡挽着雕弓,
  南傍天山又缺乏水草,汉军插翅也
  飞不过流沙,怕什么汉皇?不献宝马!”
  天子沉下了脸,推开玉几,传侍中
  立刻命御史按兰台诏拜李广利
  去西伐大宛。虎符班发了六千铁骑,
  步戎编制起几万壮士;转天五鼓
  齐集在渭水桥头看贰师将军
  亲受了斧钺。将军披着锁子铠,
  头顶上闪亮着金銮,勒白马高声
  喊出誓词:“为争汉家社稷的光荣,
  男儿当万里立功名。这一程
  不屠平贵山,无颜再归朝见天子。”
  鼍鼓一声敲,万人的欢呼直冲上
  云霄,旌旗摇乱了阳春的绿野。
  将军站在高坛上检阅过全师,
  渭水边排设下四五里牛羊的飨宴,
  文武官员们奉上玉爵,天子叹
  解开羁绳才知道将军本是条猛虎。

  盘过六盘山,兵出狄道,一路
  迤逦摇荡着旌旗是几万军马。
  焉支山深春的凤仙正红,居延河
  布满了汉家新筑的堡垒,山路
  曲折铺一城残花,松林里乱噪着
  无名的山鸟。将军传令催促全军
  不许留连,赶夏末过姑师齐会在
  乌垒。过了酒泉,敦煌,屯户人家
  渐渐稀疏,遍野漫衍着蓬蓬乱草。
  兵过盐水远望见玉门在浩渺的
  平沙上耸立着雄伟。玉门都尉
  烹牛煮酒早备下了出关的祖道,
  举杯对将军说:“今年怪,山东的
  蝗虫忽然飞到了河西,将军前程可
  善自保重。”将军勒住马低头笑:
  “丈夫该终生以塞外为家,有钢刀
  还怕什么天地的灾异!”将军捋着
  须一口饮干了兕觥,叫军正催军
  加紧向西行。玉门外无边的大漠
  托着苍穹,西天已经半吞了落日。
  兵马陆续出了关,橐驼珰琅着大铜铃,
  老牛拉着车,军中已燃起三尖的火把。
  夜降了,关亭上凄清地敲响了更梆,
  远望大军迎着落霞,在暮霭中
  淡淡的消失在一片寂寥昏沉的
  荒漠里——
  ……

  首刊于1937年4月11日的《大公报·文艺》,《宝马》被称为现代诗中第一首叙事长诗,即使不是时间最早,也是水平最高,描写、叙事与抒情都已经很成熟,直到现在,这个评价依然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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