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大同求学途中与色狼》孙粉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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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六岁上开始出远门。到大同上学，父亲把我送到轩岗火车站，看着我上车、离开，他就到候车室等天亮。

　　 那会儿村里还是土路，不通公共车。到原平和轩岗，都得走十来里路到马圈等车。马圈是个三岔口，上北下南的车都路过那里。有到轩岗或长梁沟的车，我们坐到轩岗汽车站下车，离火车站还有好几里地。那会儿可不像现在，招手就拦“的”。上大同的火车好像也不多，我记得总坐夜车。黑夜一点多，从太原到内蒙古呼和浩特的火车到轩岗站停6分钟，我就在这点功夫赶紧上车。到大同也就是早上六七点钟。一开始，我大哥骑自行车去接我。他算好火车到站时间，提前几分钟从家出来。有时候，他在出站口左等右等看不到我出来，生怕我走丢。又不停地看手表，不对啊，这个点应该有出站的人群啊。一问，原来真是火车延时了。没办法，那时候没有手机，只能干着急。

　　一出站就能闻到一股炸油条味。火车站附近有很多卖早点人，或者推自行车带保温箱卖饼子，沿街转，高喊“烧饼——油酥烧饼来——”，“月饼——红糖月饼”……或者开铺子，原地不动。

　　大哥骑车带着我，一边走一边问：“你回去有没有向咱娘告我状?”

　　“没有”

　　“咱娘有没有说我什么？”

　　“没有”

　　“咱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大同”？

　　“没有”

　　大哥甚也问不出来，就没再问。

　　后来，我对大同渐渐熟悉，熟门熟路，大哥不再接我。下火车后，坐四路车到四牌楼下车，无需几分就到大哥家。

　　有一回，父亲把我托付给一个一起上车的陌生女人。一上车，那女人吩咐我在一个座位旁等着，她自己则去了别的车厢寻找空铺。轩岗是个小站，又是半夜三更，上下车人员很少，基本没空座，而车上人又都在呼呼睡大觉。有一个胖老男人占仨人位，四平八稳地躺着，喉咙鼻孔嘴巴“呼噜,呼噜。”我则靠在车座后背，稍微休息，等他醒来。

　　许久，那人醒来，很热情地给我让座，还让我坐到最里面挨着窗户，他坐我旁边。这人看上去五十多岁，温和，富态，气派，文质彬彬。我感觉他是个有修养有学问之人。那么一车人，都在睡大觉，即使不睡觉，也懒得理我。只有他给我让座，帮我把行李放到车顶，那时候，我正晕车，孤苦伶仃，遇到这么个好心人，心里好生感动，温暖。他向叔叔一样亲切地问我：“你多大了，去大同做什么？”我答：“16了”，“在大同念高中。”他又问：“就你自己吗？大同有亲戚吗？有人接你吗？”我说：“就我自己，大同有亲戚，没人接我。”他又问：“在大同上高中一定需要不少学费吧？你父母给你汇款还是你自己随身带？”我老老实实跟他说：“我自己带着。”问着问着，无聊透顶。我的眼皮在打架，于是趴在桌上进入梦乡。正睡的香，觉得大腿一阵瘙痒，低头一看，妈呀，原来是那个人手，搭在我大腿上。我想他出于困倦无意识举动。于是，我挪一下腿，而他没动静。我没好意思再动。怕误会他，让人家难堪。心想，估计过一会儿他觉醒，自己会把手放下。

　　我继续趴下来睡。

　　但是，那人手开始得寸进尺，开始不停地在我大腿上磨蹭，以致到到我腿根。令我恶心。

　　我感觉到他的不安分，这才，意识到那家伙可能是色狼。于是，立马挪开双腿，甩脱他手，把身体卷起，面朝窗户冷漠坐着，不再和他答茬，也不敢再丢盹。

　　好不容易等到报大同站，我早早站起准备拿行李。那人挡在我前面，按住我行李，说：“不着急，不着急，到站后，我帮你一起拿，我还送你去大哥家呢。”被我严词拒绝：“不用。”

　　那人死活拦着就是不让我取行李。正发愁，不知怎样应对。这时，和我一道上车那个女人走过来，一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女人告诉我马上到站，问我行李在哪里，她帮我拿下来。我拎着行李，紧紧跟在女人后面，走出火车站。

　　还没等舒口气，一回头，竟发现那个男人居然紧紧跟在我们后面，边跑边喊：“等等我，我们是一路，我送你过去。”

　　女人和我在汽车站分开。

　　为甩开那个男人，我未坐四路车，改乘二路车。那时大同对我来说，到市中心已经是轻车熟路。

　　只以为已经甩掉“尾巴”，偷偷从前门缝隙回头一看，我的妈呀！那人从后门亦尾随而来。

　　我赶紧掉转头下车，回头再看，那人也紧跟着下车。

　　我拎着背包一路小跑，在人群里左拐右拐，一会撞个人，一会撞个人，就像撞木桩桩。

　　最后藏到一家早点摊位后面，以买早点人群作掩护，偷偷探望那人动静。果然，那人正到处张望，大概是找我吧。直到，看他恼悻悻地坐15路走后，我才又改乘上四路车。再仔细看看，确定那人没跟来。

　　在四牌楼下车后，我又查一下周围，确保无尾巴，才敢放心地往大哥家走。

　　大哥大嫂问，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火车晚点了。我把经过细说于哥嫂、大哥大嫂听后，都说，你这孩子真傻，怎么能对陌生人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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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山西原平人，五台山大德高僧释宝常衣钵真传弟子。上海越剧大师闽越风越剧秀范邵平真传弟子。法名，行凤，俗名，孙粉鲜。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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