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梅】《忆母亲》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27年了，她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心中萦绕。近些年来思念她竟有时夜不能寐。今年母亲节前夕，在难耐的思念之情促使下，我一气呵成地写下了这篇纪念母亲的文章，聊以自慰。
母亲出生于上世纪二十年代初的吉林市，她是大家闺秀，在兄弟姐妹8人中是老幺，从小被娇生惯养着。我的姥爷是吉林市丰满一带松花江边放木材的东家，家境富裕。听母亲说，姥爷是个很开明的山东老头，4儿4女全部读过书，女孩子都不裹脚。家里哥兄弟结婚后都不分家，妯娌、姑嫂和睦，比我们在影视剧中看到的大家族中的子女都要多，也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由于受到良好的教育，我的三舅还是黄埔军校毕业生。
'九一八事变' 后，由于日本侵略，整个东北沦陷，老百姓过着亡国奴的生活，母亲的家道也逐渐中落。1939年母亲出嫁跟随父亲去了白城，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母亲一共生养了11个孩子，夭折了3个幼子。父亲是火车司机，开火车一走就是几天才回来一趟。无论是在日本统治时期，还是解放战争时期，父亲开的运输物资的火车几次被炸。母亲不仅时刻担心父亲的安危，还要操持家务，照看两个年幼的哥哥。有时家里没钱没吃的她都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母亲的前半生是在战乱中艰难地度过的。
母亲性格开朗，心地善良，乐善好施。1947年，我家在白城住，尽管赶走了日本鬼子，父亲又是火车司机挣钱比其他行业要多，日子好过了一点，但当时家里孩子多，也经常入不敷出，生活仍很艰辛。1947年-1948年间，通辽闹鼠疫，父亲的叔伯哥哥死于这场灾难，母亲又帮助抚养父亲叔伯哥哥的儿子(我们的堂哥)好几年，直到娶妻成家。其他三个堂哥也投奔这位堂哥先后都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有一个堂哥还被保送到了海军军事院校，后来回通辽看母亲时说到：是婶子改变了我们哥四个的命运。
母亲善于与人相处，处事大度，人缘极好。由于父亲工作调动，曾经在东北的几个城市工作过，无论搬家到哪里，母亲与邻里关系相处都非常融洽，邻居们都爱和她唠嗑。对有困难的邻居不但帮助出主意，还经常以财物帮助。她有三个在不同的城市居住过的邻居，后来先后搬到通辽居住，竟然成了五十多年的挚交。别人家的孩子也愿意经常来我家里玩，主要还是因为母亲喜欢孩子。
母亲爱孩子，爱家。新中国成立后，母亲也有机会参加工作，但因父亲跑车经常不在家，吃饭、穿衣、孩子教育等都落在了她一人的肩上，就只好放弃了，好像从未听见母亲抱怨过。母亲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但在子女教育方面比较严格。记得小时候非常注重我们学习，下学先完成作业才能出去玩儿耍；不许到处串门儿，不能夜不归宿；吃饭时父母上桌才能吃饭，不能到处挑菜，要两手捧碗，不能单手触桌子等等。孩子犯错后批评教育多，打骂少，最重的处罚也就是对着墙壁站着或打几下手板。好在我们兄弟姐妹年龄差距比较大，我还小的时候，大哥、二哥已经工作帮助养家。否则挨尖（肩）长大，那样的话，真的要累死父母啦！
母亲性情急，说话直，家务活做的粗。父亲回来他们经常是因为钱不够花吵架。我的印象是他们吵了一辈子，但从没提过离婚。都是因为总吵架，全家都没有一张合影。母亲一直不太会做针线活。我记忆中的做衣服、缝补的活都是大针小线的，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穿过开裆裤子、露脚趾头的鞋子。做饭也不会细做，干什么事情就是快。我小时候会经常羡慕邻居家的大婶儿贴的饼子光溜溜的，后来两个姐姐会干活了，这些就都由姐姐们干啦！
母亲坚强，有主见。说到这里不能不说在文革期间的一些事情。当时父亲在郑家屯（现在双辽）铁路机务段工作，我家住在通辽。父亲歇班回家从通辽给同事捎两包小苏打，由于家庭成分高，那个人诬陷父亲说是火碱，借机挑事，父亲因此遭到批斗。母亲听说此事，找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平息了此事。还有就是三哥的英年早逝，他死于那场文革上山下乡，中年丧子对母亲的打击太大了，母亲头发过早变白、牙齿脱落。直到母亲病重期间仍念叨着三儿子。有一次我去看她，她和我说梦见了你三哥。这是母亲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也是她一辈子的痛。小时候由于家庭成分高，我们也常挨欺负、被人骂，母亲知道后总是批评教育我们，有事我们不害怕，但不要在外面主动惹事与人打架，严格的教育使我们兄妹健康的成长起来！
母亲60岁时的照片，是我在呼市上学时给洗的单片，我和姐姐们一直珍藏着。
父母的结婚照——大约拍摄于1939年。这是我大姐保存下来的照片。
这张老照片历经快80年了，从齐齐哈尔、海拉尔、白城、双辽，搬家无数次；经历过日伪时期、解放战争、文革，能保存至今，也留下了我们对父母的思念！
母亲很时尚，拍摄时间大约是1937或1938年。小时候看过这张照片是母亲和她的四个姐姐、四个嫂子们一起照的横幅照片，当时她们姐妹们都穿着旗袍，有的梳着卷发或披肩发。在文革时期害怕是属于封资修的东西受批判，就把其他人都剪掉后藏起来了。太可惜了呀，如果保存完好的话，我们现在看到的会是一个大家庭的女人们的生活照片呀！
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大约是1937或1938年。很多老照片都在文革期间丢失或损毁。母亲20多岁至50岁中年时期的照片现在一张也没有了。多亏了大姐保存下来了这几张母亲的老照片，也成了我们怀念母亲年轻时的永久记忆。
母亲从40多岁时就开始掉牙，我们说她是操劳过度，她总是说上火了。1974年春节期间我和大姐、二姐、老弟与母亲合影。
1978年春节过后，我们兄弟姐妹6人拍了合影。当时二姐在集体户下乡，三哥因病去世了。这是四哥的同学给拍摄的。后排左侧依次是四哥、我、大哥、二哥、大姐前排：老弟
1980年春节前，吉林市的三姨来我家了，我们姐妹三人陪同到当时通辽最好的立新照相馆拍了这张照片。
1988年我刚刚有了孩子，和母亲、外甥女邈合影。
我和母亲、老弟。拍摄于1988年
1991年老弟结婚，在通辽火车站前合影。
老弟娶媳妇大事完毕，我给母亲拍张照片。拍摄于1991年
老弟结婚了，母亲的大侄女从沈阳来参加婚礼（男孩子是我的大侄子）。拍摄于1991年
母亲和三个外孙女。拍摄于1991年
大侄子结婚，这是母亲和二哥、老七（我）一家、外甥女威、邈的合影。拍摄于1994年
父母如今都已久老去，他们都是平凡的小人物。一辈子简简单单，做着自己的工作，幸苦养家糊口，把儿女养大成人。虽然没有那些动人的、更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但他们在儿女心中那些细小的，哪怕是一个动作眼神都是永恒的。
仅已此文纪念我的母亲——母恩似海，永驻我心。
希望我的兄弟姐妹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能万事如意，幸福快乐，平安健康！
（雪梅写于母亲节前）
作者：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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