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汤】被母亲卖了以后∥方子蝶
文 方子蝶
【壹】
山妮十六岁那年，娘说，妮妮，你想不想吃猪肉大米饭想不想穿漂亮花衣服？山妮说，想。于是随着娘第一次离开老家贵州，一路上火车、汽车、三轮车，来到苏北一个小镇三妮的表姨家。
在表姨家过了两天，不断有人来，娘对那些人陪着笑脸，他们上上下下打量山妮，嘀咕着什么山妮也不懂。
第三天，娘说：“妮妮，你年龄小，个子矮，又不识字，干活厂里也不要。娘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吃不愁穿不愁，不要你吃苦，可好？”
山妮懵懂地点点头。
【贰】
表姨将山妮娘俩带到几十里外一户人家。高墙大院，一排气派的青砖青瓦房。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叫魏婶的将她们迎进屋，按当地风俗倒上几碗白糖水，摆出四样糕点请他们喝茶。陆陆续续的，围观的乡亲们挤满了屋子。魏婶拿出糖和花生瓜子招呼大家，山妮也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不时嗑上一颗。
魏婶和山妮娘进内屋嘀咕一会，出来问山妮：“我儿子不会说话，你嫌不嫌啊？”
山妮低头：“不嫌。”
“你嫁到我家，离娘家远，不能老回家，你想家怎么办啊？”魏婶轻声慢语地询问。
山妮不知道说什么，转眼望向娘。
山妮娘接过话茬：“我闺女交给你，就是你家孩子。一看也知道你是好脾气的人，闺女在你家不会遭罪。”
魏婶笑着说：“罪是没有罪的，我们老两口就这一个儿子，我们才四十多岁，能苦能做的，保证不会叫你闺女吃穿不如人。”
山妮娘拽过闺女的手：“妮妮，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这就是你的妈，你要把人家当亲妈，听妈妈的话……” 终究是不舍得，山妮娘流出了眼泪。山妮点点头，蚊子一样叫一声“妈”。
【摄影云中奔马】
接下来的几天，魏婶好吃好喝地招待山妮母女。一周后，山妮娘带上魏婶筹集的八千块钱，独自回了老家。
【叁】
海子从外地回来时，村上有人边比划着边喊：“海子，赶紧回家，你妈给你找了媳妇在家呢。”海子笑着摇头不信。
回到家，真见到一个陌生女孩，海子眉头一皱，嗓子里发出一声“昂”，魏婶知道，海子这是不高兴呢。
山妮看到海子，知道这个人就是自己男人了，她脸一红，低下了头 。
海子虽是聋哑，小时候却上过聋哑学校到初中，识得一些字，在学校还和一个哑女恋爱了。父母担心两口子都是哑巴，生孩子会遗传，死活不同意这门亲事。所以看到山妮，他是抗拒的。
在县城工作的魏叔也回来了，夫妻俩软硬兼施好说歹说，海子终于同意了。于是兵分两路，海子带着山妮进城买衣服，老两口忙着置办家具收拾新房。一周后，海子家大宴宾朋，十六岁的山妮成了新娘。
【肆】
婚后海子出去打工，山妮俨然成了婆婆的小尾巴。她跟着婆婆赶集，指着路边摊上的零食，娇声道：“妈，我要吃苹果；妈，我要吃饼干！”婆婆笑着说好，将那些零食打包买回家。有一回卖水果的小贩问：“你闺女这么小怎么不念书了啊？”魏婶不好意思地回答：“这是我儿媳妇哦。”“啊……”路人皆好奇，因为山妮个子小，实在像个未成年的孩子。
不久，山妮怀孕了。魏婶心怀期待，叫人帮忙发短信给海子报喜，对待山妮，也更是孩子般宠爱。
海子知道山妮怀孕，心情大好。初为人父的喜悦让他立马请假回家，走县城还买了一堆儿童玩具和衣服。这么急不可待，也是冲动得可爱。
回到家见到山妮，他高兴地抱起山妮转圈，魏婶慌忙阻止，要他小心，不要动了胎气。
山妮母凭子贵，终于迎来了海子的爱，怀孕的山妮长胖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比当初精神好看。
【伍】
好景不长，可能是山妮年龄太小或者其他原因，孩子不到三月意外流产。海子对天长啸，却只是一串短促的“啊”啊”……他疯了一般把给孩子准备的玩具摔个粉碎，摔门而去。第二天出去打工了。
山妮依然在家，做婆婆的小尾巴。
海子离家半年未归，某日，魏婶和魏叔嘀咕：“这钱也花了海子又不肯要山妮怎么办呢？”
山妮突然从屋子里哭着冲出来：“什么？海子不要我了？”
“啊？山妮！”魏婶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吭声，魏叔狠狠瞪她一眼 。
【陆】
半个月后，山妮离家出走了。魏叔魏婶找遍了也不见。告诉海子，海子反应冷淡。于是便不再继续寻找。
三年后，山妮突然出现。她告诉魏婶，自己嫁到临县一个地方了，那家很穷，没有这里好。看到海子家正在翻盖楼房，很欢喜。她说自己想魏婶，也想海子，海子虽然不能说话，可是自己爱他。
魏婶抹了一把眼泪：“谁叫你当初一句话不说走了？你在我家，海子就是真不要你，我也会把你当闺女。”
山妮说，海子怪自己没保住孩子，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了。那时海子对自己也很好的，所以自己放不下他，想来看看。
其时，海子和哑女旧情复燃，正如火如荼呢。魏婶请人发消息给他，告诉他山妮回来了问他要不要留山妮 ，海子不要留。
海子不要，魏婶只好劝山妮回去。感觉不好意思，过了几天，带山妮赶集买了一身新衣，又给她几百块钱，说要送山妮回去，看看山妮住哪里，以后就当闺女了。
山妮和魏婶一道回家，告诉人说这是她干妈。她接过老男人手里的男娃，亲了亲额头，哄娃娃说：“小江，外婆来看你了哦。”
【柒】
山妮隔个把月会打一次电话给海子家，诉说对海子对这个家的思念。她说，她离开这个家，感觉还是对不起海子。希望海子能幸福。直到有一天，海子的大妈接电话说：“山妮，你以后不要打电话了，海子结过婚了，都有孩子了。”
海子和他的哑妻正在逗弄孩子，他们的孩子是个健康的女娃，已经会喊”爸妈”了。
从那以后，山妮再也没有出现过。
图片 网络
文字 方子蝶
您好，我是淮安方子蝶，一个爱写爱唱爱生活的二杆子，小说、散文、诗歌、童话、杂文还有不专业的演唱和朗诵……总有一款你会喜欢。你来，我心生欢喜；你走，我心无波澜。
只愿，我的努力曾愉悦了你片刻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