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说事:我回乡探亲,却被家人打入深渊

梁叔倒上一杯小酒,一饮而尽。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一行清泪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

“梁叔,你怎么了?”小孩儿从未见过梁叔如此伤感。

梁叔睁开眼,扭头透过窗户望向远方。

“家乡。”像是在回答,却又像在自言自语。


吴帆已不记得自己是多久没有回家。自从那年自己离家以后,家乡就变成了一个名词,出现在自己生活里。

其实要说对于家,吴帆是没有好感的。

吴帆出生在大户家庭,在家排行第三。由于自己是妾氏所生,所以从小受到其他几人的排挤,就连家里的仆人都对他们颐指气使。

其实最让吴帆失望的是他的父亲,面对自己母子,只有冷落与厌恶。

自吴帆记事以来,见过父亲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他更像是自己生活中的一名过客,来去匆匆。

所以在吴帆心里,故乡或许只是她——母亲。

吴帆走在回家的路上,努力将眼前的一切与记忆重合,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果然,这里的一切对于他而言还是那么的陌生。

记得那一夜,吴帆将五弟狠狠揍了一顿,当然,他也被父亲揍了。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侮辱自己的母亲,嘲笑她是低等下人,用计骗了父亲,怀了孕,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其实那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父亲误喝春酒,强行占有了母亲。由于他是大家子弟,而母亲只是一届下人,所以事后的锅都扔给了母亲,母亲也只能含泪吞下。

本想一走了之,却不幸有了我,为了我能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母亲牺牲了她的后半生,困在了这里,也彻底困住了她的一生。

吴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他至今还记得母亲那满是泪痕的脸,即使再不舍得,母亲也未曾一句挽留。或许母亲早已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帆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出人头地,绝不回来。到时要把他们欠自己与母亲的全部要回去。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在军队立下大功,也混得一官半职。这次虽不说是衣锦还乡,但也算得上凯旋而归。

故乡,对于自己还是那么的陌生,他这次回来只为了母亲。


家还是印象中的模样,只不过比起以前更加的高大气派。

家人对于自己还是同样的生疏,只是看着父亲唯唯诺诺的表情,吴帆一阵惆怅。

曾几何时,自己对于父亲也是这般模样,可如今世事变迁,角色置换。但不管如何改变,他知道他与父亲也不可能像其他父子那样互爱互助,因为他们之间缺少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亲情。

其实父亲怎样与他无关,他回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母亲。他将带着母亲逃离这伤心之地。

可他失望了,没有见到母亲,据说母亲是外地做生意去了。

父亲一直夸耀母亲具有经商头脑,是做生意的好料。为了家族发展,母亲亲自去往外地,经营分店。

看来母亲终于摆脱了困境,走了出来。他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过他也真心为母亲感到高兴。

明天是父亲的寿辰,到时母亲也会赶回,终于可以见到久违的母亲。

吴帆被安排住进上等房,不过吴帆拒绝了,依旧住进了别院。那是自己与母亲待过的地方,布满了自己所有的回忆。


夜晚,风大,一件衣服披在了吴帆身上。

“谁?”

吴帆惊醒,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印入眼睑的正是那副自己朝思暮想的模样。

“母亲。”

她还是当初那般模样,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一次次帮助自己走出了困境。

吴帆扑倒在母亲怀里,哭成了泪人。这一刻,没有了战争,没有了家族,有的只是相依为命的两人。

母亲扶起吴帆,严峻的说道:“孩子,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回头。”

吴帆点了点头:“母亲,等明天那人寿辰过后,我就带你离开。就当是我对他的最后一点情义吧,从此与这里再无关系。”

“不,孩子,马上离开这里,立刻,马上。”母亲坚决的说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吴帆疑惑的问道。

“不要问为什么,听娘的话,马上离开这里。”母亲显得有些焦急,使劲拽着吴帆的手。

“好吧,母亲,我这就收拾东西与你离开。”

“不,不是我们,是你,马上离开这里。”母亲显得更加焦急了,在屋里来回走动,像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难道是害怕父亲吗?

吴帆想要握住母亲的手,让她冷静下来,手却从母亲身上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吴帆吃了一惊,却见母亲慢慢消散。空气中只留下母亲焦虑的声音“快离开这。”

一个激灵,吴帆醒了过来,原来只是一场梦。看着披在身上的衣服,吴帆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夜晚,藏在夜色中的吴帆偷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

大哥:他怎么会回来?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父亲没有回答,而且问道:你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吗?

大哥:还没有回来,路途遥远,怕是要明天才能到达。

屋内一阵沉默。

大哥:父亲,今天瞒过了他,可若明天寿宴上,他见不到那人怎么办?

父亲:他想见那人就让他见吧。

大哥:可是那人不是已经……

父亲:这个孽障,本就不该存活于世,明天就让他们团圆吧。


寿宴上,众宾客纷纷上前道贺。

“父亲,我的母亲呢?”

父亲安排吴帆坐下,“夫人一早便已返回家里,不过由于昨晚连夜赶路,有些风寒感冒,现在正在里屋休息。”

亲自为其倒上一杯酒,递给吴帆,道:“帆儿,以前是为父对不起你,亏欠了你们母子俩,以后我一定加倍偿还。这杯酒请你喝下,就算是为父向你道歉。”

他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吴帆接过了酒,一饮而下,这算是我还你的,从此刻起,你我父子之情一笔勾销。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父亲也一脸怪异的看着吴帆。

“怎么?我没事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哪,哪的话?啊,对了,那谁,快去叫夫人。”父亲忙对着一旁丫头说道。

不一会,一脸上戴着面纱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吴帆,一脸欣喜的抱了过来。

“你是母亲?”

女人抱着吴帆,用沙哑的喉咙说道:“帆儿,是我啊。母亲偶感风寒,声音沙哑,你认不出我了吗?”

从身材相貌看,戴着面纱的女人确实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不过,哪有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背里插刀?

吴帆抓住女人的手,女人手里的匕首离吴帆的身体只有一层纸的距离,可任由女人如何使力,匕首再无法移动半步。

吴帆推开女人,笑对着父亲:“还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吧。”

父亲倒也不慌,冲着旁边的大哥一个眼色,四周埋藏的侍卫一跃而起,将吴帆包围在内。

吴帆仰天长啸,他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

自己毕竟是吴家之人,没想到父亲真的做的如此决绝。不至自己于死地决不罢休。

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他知道,自己与吴家再也没有任何的回旋余地。

至于这一群虾兵蟹将,吴帆从始至终也未放在眼里。一群在温室长大的娃娃,怎知战场的残酷?

三两下就将他们全部放倒。

吴帆逼近了父亲,“我母亲呢?”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一次父亲终于知道慌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吴帆。看着吴帆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没得选择。

大哥从偏房里抱出一灵位,附在父亲耳边小声说了两句,父亲点点头,接过灵位,递给了吴帆。

虽然心里早有了答案,可当看到灵位上母亲的名字,吴帆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这是自己的母亲啊,自己朝思暮想多年的人,没想到再见面时却只是一块灵牌。

这一次,吴帆彻底的放声大哭,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委屈与思念一并爆发了出来。

宴会众人吓得纷纷逃窜,只留下吴帆与父亲就立当场。

从递给吴帆灵位起,父亲好像换了个人,不再惧怕吴帆,只是冷冷的盯着他,任由其哭泣。

“为什么?”吴帆对着父亲怒吼。

“为什么,这要问你自己。”父亲冷笑道,“孽畜,你也是该死之人,就去与母亲团聚吧。”

父亲抢过一旁的火把,对着吴帆扔了过去。

吴帆本能的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何时变成了纸片。紧接着,自己的手,身体,甚至整个人都变成了纸人。


吴帆终于记起了一切:半年前的一场战役,吴帆方的部队误入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吴帆的一封书信,承载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那是入军以来自己唯一写给母亲的信件,可是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都未能寄出,所以信件被吴帆留在身边,已解思念之情。

这封家书在吴帆死后,承载着对母亲的思念,幻化为人形,返回家乡,为其完成遗愿。

其实自从吴帆离家出走后,母亲终于放下了所有羁绊,不到半年时间便悄然离世,结束了这悲凉的一生。

当吴帆看到母亲的灵位,支撑自己的最后一丝遗愿也彻底破碎,心中的思念随之飘散,最终变回了纸人,彻底消散在烈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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