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童伶选举”与“四小名旦”的产生

毛世来获旦部冠军之“娇媚天成”奖杯

近些年来，报纸上刊登过不少关于“四小名旦”的文章，说法颇不统一。有人把“童伶选举”写成选举“四小名旦”;也有人将“四小名旦”选举写成“童伶选举”。总之，把两件事情混为一谈，这是不准确的。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京剧舞台，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和尚小云四位旦角，以他们各领风骚的表演风格盛誉京剧艺坛。他们交相辉映的活跃在舞台上，在继承传统、发扬创新精神、弘扬民族文化方面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美称“四大名旦”。这时，一些年轻的京戏爱好者就纷纷给报社写信，各抒己见，要求公开投票选举，看看谁能够有资格继承“四大名旦”的桂冠。倡议一经发出，不少观众立即向报社投稿，表示积极响应，愿意参与选举。

毛世来、李世芳

1936年，北京《立言报》正式发起了“童伶选举”，参选范围只限于“富连成”与“中华戏曲专科学校”的在校学员。“选举”要求选出主席一名，生、旦、净、丑各行当优秀艺员前四位。投票一直持续到1936年岁末，由当时的北京《立言报》社长金达志、主编吴宗祜等人专门负责，并聘请了北京好几家报馆的负责人负责监督查点票数，整个选举的过程是相当严肃认真的。

经过评选，李世芳以18424票夺魁，当选为“童伶主席”。我以12561票选为“旦部冠军”，其他三位是侯玉兰10900票、宋德珠10112票、白玉薇5134票。“丑部冠军”是詹世辅，艾世菊名列第三。“生部冠军”为王金璐，亚军叶盛长，黄元庆列第三名，傅德威是第四名。“净部冠军”是裘盛戎，其余几位均是中华戏校的学生。由于是同行，所以旦部的几位就记得很清楚。又因为我十分热爱武生这一行，所以对王金璐格外关注。丑角中的詹世辅和艾世菊几乎每日与我一起合作演出，那肯定是忘不了的。净角中只记住裘盛戎一人，至于各行中其余的几位，时间太久了，一时连姓什么都按不上了。

报刊一登，《立言报》的销路猛增到从未有过的销售量。大中学校爱好京戏的学生和热心京戏的观众，纷纷剪下报上的选举栏，填上被选人名投寄报社。

1937年1月10日《立言报》公布了“童伶主席”和生、旦、净、丑四部的前四名。“童伶主席”由有“小梅兰芳”之称的李世芳获得。得票18414张，为众人之首。

生部:王金璐、叶世长(叶盛长)、黄元庆、傅德威;

旦部:毛世来、宋德珠、侯玉兰、白玉薇;

净部:裘世戎、赵德钰、洪德佑、沈世启;

丑部:詹世辅、殷金振、艾世菊、赵德普。

《立言报》除公布人名、票数外，还宣布1937年1月17日在虎坊桥富连成科班内举行庆祝大会。

——肖漪刘松岩宋丹菊著《珠光菊影》

“童伶选举”的授奖仪式是在1937年1月17日上午举行的，地点就设在富连成社的南院。两校的师生代表及梨园行的名家、各界名人都参加了授奖仪式。我得到的是一个奖杯，上首刻着“旦部冠军毛世来艺员”，中间的四个大字是“娇媚天成”，落的是京报社的款。发奖完毕后，李世芳、我及其他入选的学生分别与大家见了面，并致了答谢词。当天晚间在华乐戏院为李世芳同学举行了隆重的“加冕典礼”，他和袁世海合作演出《霸王别姫》答谢各界人士，剧场里自始至终掌声一直不断，盛况空前。

李世芳、袁世海《霸王别姬》

广大观众选出了自己喜爱的演员，如何能不高兴?我们这些小孩子虽说付出了艰辛的努力，但也为得到了广大观众的认可而高兴。两个学校一连几天都是热闹非凡，师生们沉浸在幸福之中。

“童伶选举”过后，北京的一些大、中学校的师生和众多戏迷观众，仍感到似乎有些不尽人意似的。总觉得既然有“四大名旦”，那就理所应当有他们的继承人——“四小名旦”。于是观众们纷纷写信给报社，倡议征文选举“四小名旦”。在广大观众的心目中，一直酝酿着“四小名旦”的人选问题。

李世芳、毛世来、张君秋、宋德珠

为了广泛宣传，提高知名度，吴宗祜主编与新新大戏院经理万子和，分别于1940年(长安大戏院)和1942年(新新大戏院经)举行过两次“四小名旦”合演《四白蛇传》，李世芳和宋德珠合演“金山寺”，我演“断桥”，李世芳再演“产子·合钵”，张君秋最后演“祭塔”。我们四人的唱、做、念、打各具风格，观众极为满意。演出结束后，我们四人一起谢幕并合影留念。当时，可以说是轰动北平，一时红得发紫，自此以后，我们四人均是声誉渐长，“四小名旦”的称呼也就传开了。

宋德珠《金山寺》

张君秋、李世芳、毛世来《断桥》

不幸的是1947年李世芳遇空难身亡。北京的《纪事报》又举办过一次“新四小名旦”的选举，据说选出的是张君秋、我、陈永玲和许翰英。我与君秋虽说再次入选，可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是因为一个伙伴永远的去了，另一个伙伴又落选了。短短几年光景，四个人剩下一半，心里时时有隐隐作痛之感，所以我俩连庆祝会都没有去参加。